王宫?难道她已经来到了哈努儿的王城,大都?小菊惊讶地张大了嘴。
怪不得这房间里的布置和陈设,比那路上驿馆和客栈中的豪华奢侈。器物镶金嵌玉,颜色更是夸张而艳丽夺目,独具哈努儿的特瑟情调。
这里的东西都比金盛的大,估计他们的人,也长得比金盛人高大吧。
不期然的,一个铜墙铁壁的身影,一张长着乌亮卷曲的醒目胡须的脸,跃然地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她甩甩头,那张脸顿时淡去。刚才那梦中的最后一个片段,却又突然闪现在脑子里。
“靖远将军呢?”
虽然她是奉旨和亲的郡主,可在林子峰眼中,她只是个聒噪的小丫头而已。
还记得在离别亭里,他对妹妹豆蔻皇妃的温柔和眷恋,再想想他对自己的无礼和绝情,真让她十分嫉妒那位林贵妃呢。
当然了,此嫉妒非彼嫉妒!谁让自己亲哥哥的心中,也只有那位号称才女的林豆蔻呢!
她可没有对那位一脸酷冷,几乎被金盛朝全民崇敬的靖远将军,有了什么不该有的旖旎念头!真的,真的!
“林将军就在宫外的驿馆中。他是……不能随便进宫。”
不知道为什么,南儿的脸上有些奇怪的别扭,说话时目光也有些闪烁。
真容心中一凛,顿时睁大了眼睛。
外国来的将军不能随便进宫,难道她一个云英未嫁的和亲郡主,就能随随便便地住进王宫里了吗?
或者说,她果真忘记了一切,在不知道的时间和地里点,她已经……已经完成了和亲的任务吗?那她的夫君是谁啊?怎么一点记忆也没有!
她心中一时间不敢确定地。惴惴不安地,开口试探。
“南儿,我背上的伤好了没有?”
似是而非的记忆,不敢确定真实与虚假的梦境,让她搞不清楚自己此时的真实处境。
“郡主,你后背好好的,哪里有伤了?”南儿瞪大了眼睛,茫然地看着她。
难道她真的失忆了,或是记忆混乱了吗?梦境和真实纠结在一起,已经分不出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那个……沙奴?”
“沙奴?”南儿喃喃地重复她的话,摇摇头道:
“郡主,你到底想说什么?”
借着窗外的光亮,小菊看清了南儿眼神的闪烁和躲闪,似乎想要隐藏什么。
“我到底出了什么事?快说呀!”
被她的眼一瞪,南儿讷讷地,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郡主殿下,您是骑马时不小心跌下马来的,您受伤的是头,不是后背啊!”
就在僵持的时候,小萱姗姗走了进来。
她的一句话,就让小菊差点跌过去,摔倒在床上。
骑马跌下来,头受了伤?这,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想她赫连小菊,自幼失去了母亲,随着父亲镇守边关,见惯了沙场上的骏马奔腾,也习惯了马背上的颠簸。
从她十岁开始,就在马场上摸爬滚打,她的马术虽然不敢在哈努儿的草原上称雄,那在金盛朝……的女子当中,也绝对是数一数二的。
怎么可能,她会骑马,而且跌落下来,摔伤了头?
谎言,简直是令人发指谎言!
居然有人敢来质疑她引以为傲的骑术!
阴谋,这绝对是林子峰的阴谋!
为了她一路上在穷极无聊时一个劲儿地闹他,为了她不顾郡主的形象锲而不舍地要求弃车而骑马,他就用这样的方式来报复她!
否则怎么解释他在无数次的拒绝之后,又突然答应让她骑马的呢?真看不出,靖远将军胸怀是如此狭小呢!
可是……
她的头确实有点疼,记忆也确实有些错乱,这又怎么解释?
“然后呢!”
她睁大眼瞪向两名陪嫁的宫女,似乎她们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那眸子中燃烧的熊熊火焰,简直可以点燃整间屋子了。
“什么?”
南儿回头和小萱对视了一眼,小萱几不可见地轻轻摇了下头。
这样明目张胆地递眼神,当她瞎了不成?
“跌下马来,摔破了头,然后呢?”
她的眼中燃烧得正旺的怒火瞬间熄灭了,而且变得越来越冷,说话的语气也淡得像在说别人的事情。
“然后……郡主的脑子便时好时坏的,还会不时地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这样的郡主让人感到好可怕啊!
纵然是向来说话干脆利落的小萱,声音也有些断续起来,额上开始有些冒汗。
漠北的四月哎,刚刚开春而已,居然冒汗?见了鬼了。
小菊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一圈,垂下了目光。
那天到底骑上马后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她一觉醒来就在哈努儿的王宫里,不见林子峰,两个宫女又吞吞吐吐,似乎在刻意隐瞒着什么。这所有的一切背后又隐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真相呢?
如此种种,此时都成了迷。而且,小菊已经深刻地认识到,目前来看显然别想从眼前这两个才刚刚服侍她一个多月的宫女口中,得知任何接近事实的真相。
她突然开始有些怀念起一路上与林子峰斗嘴的那段时光了。
第二章 谜团
“天亮了吗?”
她扶着头,微微眯起眼睛问道。声音低得仿佛已经气若游丝。
愤怒不行,冷漠行不通,她改走悲情路线,迂回前进!
南儿看着瞬息万变的神态,似乎颇有些无奈地:
“不早了,该吃早饭了。”
难得她昏睡了好几天,今天终于醒过来,早饭没有白准备。
小菊的肚子很配合地咕噜了一声。
“郡主先洗漱吧,我去把饭拿来。”小萱去外间端进来一个摆满吃食的托盘,放在了桌子上。
南儿扶着小菊坐起来,侍奉她洗手,擦脸,漱口。
托盘上摆放着一个镶嵌着宝石的刻花银碗,一对包银的象牙箸,还有一个盛满了肉粥的汤盅,几碟各色的小菜。小萱揭开汤盅的盖子,顿时饭香四溢。
“我嫁了吗?”
双手捧起端起盛满香喷喷肉粥的银碗,小菊突然又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南儿正在布筷的手抖了一下,敲在碟子上,发出叮咚一声的脆响。
“郡主还没嫁呢。都睡了几天,身子总要养一养。应该是在……十日以后罢。”
似乎已经渐渐适应了她这种天马行空的说话习惯,小萱神色正常了许多,想了想,才徐徐答道。
还有十日,她就要嫁人了?小菊喝了一口粥,除了有点烫了之外,还真是说不出的美味。
“真香。”
听到她这声由衷的赞叹,小萱的脸上也不觉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怕郡主吃不惯这里的饮食,奴婢亲自下厨做的呢。”
“他是谁?”
“什么?”小萱愣了一下,一时间脑子没转过来。
“和亲的对象啊!”
“是,是……哈努儿王。”
这次是南儿吞吞吐吐地开了口。
看着她很不满意的眼神,小萱赶紧知趣地又加了句注解:
“是他们的大汗王,国姓耶律,讳洪德。”
“我见过大汗王了吗?”
“郡主是半夜入的宫,吵着头疼,倦了,所以一进屋就睡着了。谁知,这一睡,就足足睡了三日呢。”
这一觉睡下来,什么名节啊,清白啊都没了,只好不嫁也得嫁了。
“大汗王来看过你,不过,也只看到你的睡姿而已。”
不过大汗王看着郡主那婴儿般甜美的睡模样时,脸上露出的那抹温暖的笑容,叫人看了心中暖洋洋的。
居然还看她的睡姿……她太清楚自己的睡姿有多差了!
张牙舞爪的,没有一丁点儿淑女该有的优雅和美丽。居然,居然就这么毫无戒备地,被一个陌生的男人给看了去?
“他,他进到房里来了?”羞愧,惭愧啊!
“这是他的王宫,奴婢怎么拦得住?”
算了,江湖儿女,不用讲究那么多了。反正都要嫁给他了,早早晚晚也要叫他看。
小菊低下头,继续吃粥。她很想问问自己未来的夫君长什么样,多大年纪,等等等等。
虽然是为了报效国家才来和亲,可是毕竟是女儿家的第一次吗,十七岁的少女,总还是对未来和爱情带着无限的憧憬与希望。
眼眸转向窗外,看着那一片花红柳绿,蓝天白云,突然来了精神。
“闷了这么多天,好想出去看看!”
“那天大汗王亲口说:郡主如果醒来闷了,只要不出宫,郡主可以随便走走。”
“真的可以?”
小菊是小孩儿家的性情,一听到有得玩,便一下子高兴了起来,用最快的速度吃完饭,简单地打了个发辫,就让南儿服侍着穿衣服。
南儿拿来的是一件窄袖子的长袍,宽大华丽的滚边,上面绣着绚烂夺目的花纹,修身的裁剪,穿起来十分能烘托她娇小玲珑的身材,优雅健美的体态和曲线,而且分寸把握地恰到好处,近乎完美,让她别具一种女人的韵味。
那袍子别具风味,样子有一点像金盛的一种男式长袍,宽大的下摆,侧开叉,下面配一条同色的蒂裤,行动起来比裙装方便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