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她只管管叶凝欢的事情,不常在他身边出现。这次却把她从小云居叫来又给带回小云居,什么事儿也不掺和。
还是管了点事,让她准备了一堆酸杏、梅子当材料。今天弄了一堆菜肴,待他一回来,便急着赶往燕宁了。
楚灏见叶凝欢一脸呆样儿,伸手一把拉她,让她打个转,面向着门口。他指着她向众人说:“今天是她的生辰,只管找她来讨赏!”
他一声令下,无不趋附。顿时在堂里的、堂外的皆拥了进来,道贺之声不绝于耳。绿云的动作更快了,端端正正地行了礼:“奴婢恭祝夫人福寿绵长。”
声音此起彼伏:“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锦绣长在,青春不改”“五福齐贺,长乐长安”。最后什么“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之类的词都不来了。
这下叶凝欢跳起来了,脸涨得通红,扭过头瞪着眼睛,那个窘相就不用提了。拳头攥得更紧了,连青筋都蹦出两条,咬牙小声说:“我……我没有钱!”她的身家全在瑞娘那里,混在他身边是个表面光鲜。
楚灏弯了腰在她耳边说:“你放心,瑞娘不会替你省的。”
气息喷薄,又麻又痒,让她耳根儿都发烫了。
繁英堂灯火辉煌,席宴依旧,叶凝欢精心准备的,如今尽数招呼到自己身上。瑞娘还新添了不少菜色,那道杏子山菌炖鸡,做得可比她要味正许多。
她看着楚灏,他总会把两种感觉同时带给她,让她又觉得憋屈,又觉得感激。楚灏坐在她身边,非要跟她挤在一个席位上。瞅着桌上摆着莲子马蹄糕,尝了尝显得心情更好了几分。说:“这道菜是我在拂台寺吃过的,霜凌告诉你的吧?”
叶凝欢说:“嗯。”瞄他一眼问:“殿下怎么知道我今天生辰?”
“你傻了?你是要录册备宗室的同邸。”楚灏说着拿了壶给她倒了一杯酒,“来,我敬你一杯。”
叶凝欢忙端了酒盅:“谢殿下。”刚欲喝,突然又想起一桩,“卢松王前儿刚摆的寿宴,今天这样不太……”
“又没大宴宾客,只得咱们自己在这里乐乐还不成吗?”楚灏瞥她一眼,突然想起什么来,“我给你捎了样好东西,出去瞧瞧!”
他是想起一出是一出,一把拽了她就起身。叶凝欢被他连拉带拽地一溜小跑,直接就出了繁英堂。
叶凝欢身上暖烘烘的,酒意正酣,那淡淡醉意让她步履轻盈若飞,仿佛随时都可以腾空而起。
繁英堂外头是一片空场,只得一座石雕,没有院墙,绿栽成挡。此时在那石雕台下,正闲闲立着一匹矮马,白莹莹的,夜色里像是一团雪。
楚灏拉着她走近,叶凝欢一脸惊叹地看了许久,清了清嗓子问:“哪里弄的白驴,从来没见过的。”
站在马边上的霜凌顿时脸扭曲了,偏了头,生怕自己的古怪表情被叶凝欢发现,楚灏像看白痴一样看着犹自惊叹的她:“白……驴?”
“还是长毛驴咧。”叶凝欢指着它再次发出惊叹。
陆霜凌肩膀抽动起来,拼命扭着脖子。今天是她的生辰,还是不要嘲笑她的好。
楚灏无语了。驴和马差多少呢?这个就算个子矮了些,但在怎么看也不是驴吧,什么眼神啊!
叶凝欢想上前摸一摸:“你是让我用它来练骑马吗?不过驴很倔……”
语音未落,那马似是听懂了叶凝欢的贬损,开始摇头晃脑地凿蹄子,仿佛在警告她,胆敢再靠近一步就踹死她。
叶凝欢生生止了步子,指着它说:“你看吧……”
“这是马!”楚灏和霜凌出奇的一致,两人皆无法忍耐了,竟同时脱口而出。
叶凝欢死死闭住了嘴巴,脸烧得火辣辣的,盯着那小不点马,似乎从它的黑眼睛里瞧出了鄙视。
她慢慢地后退了一步,慢慢地转过身,突然往屋里奔去,声音这才冒出来:“我不要!”
脖领子被楚灏一把拎住,倒拽着拖回来,他的表情十分的危险:“你不要?”
“骑着它比我自己站着还矮,一点也不……”叶凝欢本来正在发表自己的看法,在发现他的眼神之后非常明智地改了口:“不过这样比较安全,我非常喜欢。谢谢殿下赏赐!”
瑞娘站在堂外的台阶上吗,无比佩服叶凝欢的墙头草能耐。她不但有泼妇潜质、管家婆潜质、二愣子潜质,如今又多了一样,墙头草,摆的还异常之快!
楚灏松开手,露出“算你识相”的表情。叶凝欢无奈地转过身去,继续盯着小不点马,带着虚伪的亲切笑容:“它叫什么名字?”
“还没取,以后你是它的主人,你给它取一个吧。”楚灏大方地把赐名权交给她。
叶凝欢看着它:“全身雪白如银团,不如就叫……”她认真地望天,想了想:“板凳吧?”
鸦雀无声,楚灏和陆霜凌均愣在原地。
全身雪白如银团,不如就叫板凳吧?这是不是该解释为,前言不搭后语?
章合九年十一月初三,是叶凝欢十七岁生辰。
她给自己化了个可心的妆,换了艳丽的衣服,;绿云奉送了一个美妙的飞天髻。不过只在自己的小院里自娱自乐了半天,中午就全换了。
得到了绿云做得面,叶凝欢将它认定为长寿面。
得到了霜凌每年如一的小桃红,叶凝欢从往昔的日子里,将快乐支离破碎地拼凑了出来,她觉得很温暖。
得到了她以为是给卢松王办得,其实是给自己办得豪华宴。楚灏总是同时带给她两种相反的情绪,让她想忽略也不容易。他带来了酸杏菜肴,也凝寒一一记下,准备回去自己学会。
得到楚灏送的一匹比驴还要矮的马,她给它起了个名字叫“板凳”。
第十四章 孤雁离迟迟
聆风望月台是采月阁深处的一处高台,边上就是叶凝欢住的拢月楼。两处只隔了一个斜探出来的璧状山岩,借此布人工景,形成一个通道。因处得比较深,不若眠月楼那般可以鸟瞰全城,但也是个观景的好所在。
台上建了座三面贴壁小楼,这里也设了席,不过是为了女眷准备,因清雅幽静,且又要方便女眷换衣添妆,而没找那种可以载歌载舞的大敞间。
楚灏和叶凝欢正坐在这里饮酒。
方才在繁英堂欢闹了一场,后来楚灏索性把陆霜凌也叫进来同席,正经八百弄成了同席家宴。
叶凝欢由此心情大好,酒也多饮了几杯。楚灏也不管她,由着她尽兴。霜凌也喝了不少,不过他想着自己的卫护之责,并不会醉倒。楚灏未忽略霜凌的眼神,那是复杂的,有宽慰、喜悦,或者还夹了几分哀伤。他看的很清楚,却什么也没说。
有些话,不需要多说。
亥时已过,外头是漆黑的一片。酒似饮不醉,楚灏越发清醒。一双眼,阴霾与光明交织,漆黑的像不见底的潭。
叶凝欢却是喝多了,她酒醉却是不闹腾的,甚至比她平时的性子还要安静几分。不过楚灏知道她的确是喝多了,因她看他的眼神,没了以往的躲闪和故作娇柔,却多了几分深沉。
他任她这般看着,却拿了壶又给她注满了杯。叶凝欢低头看看酒,笑了:“今日真是喝了不少,怕再喝要撑不住了。”
楚灏说:“只管尽兴就行了。”
“我今天高兴得很。”叶凝欢仰脖饮尽,将空杯给他看,嘴里说着不能再喝了,手却自有主张,又马上给自己倒了一杯。
她唇边笑意不减,以那般专注的眼神看着他:“殿下的寿辰也快到了呢。”叶凝欢仔细看着他:“可到时……”
“到时你替我煮碗面。”楚灏至她身边,将她拖到怀里,她身子泛软,一双眼乌黑黑的只顾瞧着他也不眨眼。
他低头看着她,扶着她的眉毛:“总瞅着我干什么?”
她认真地看着他:“有个问题,我早想问了。”
“问吧。”楚灏拿着自己的杯子抵到她的唇边,她来者不拒。
“听皇上叫你雁行,一直觉得好奇。”叶凝欢笑着:“若取小名,都是取吉安平顺,讨个好养不是……为什么……”
“我出生的那天,先帝看到离队孤雁正从宫上飞过,觉得很是不吉,遂有忧心,至我生后的确体弱难养。后来灵觉和尚入宫,先帝与他提及此事,他便给我起了个雁行的小名,还让我往拂台寺去静养。”楚灏说。
先帝与灵觉相识于微时,一个雄图霸业谋江山,一个静心向禅度众生,不过却是相交于心、不假于利的朋友。灵觉和尚云游四海,曾在数间大寺修行,最终则隐于玉溪的玄苍山拂台寺。
“孤雁离迟迟,簌风阻南行。寒翅滞于北,何事不早飞?”叶凝欢低喃,“雁南行,雁难行。那灵觉和尚像是有未卜先知的本事,这样听来,雁行两个字倒是贴切的很。”
楚灏贴近她,看着她的眼睛:“是吗?”
“纵滞北却心向暖,岂能因簌风相阻而不展飞?”她伸手去抚摸他的脸,笑容很妩媚,赖赖的像只吃饱了昏昏欲睡的猫。
他任她厮抚,看她烟波迷离,指尖温存。这份慵懒安适的样子也同样传递给了他,他不由得拥紧,低头吻她的鼻尖:“孤雁独行很是寂寞,若有个伴儿就不同。”
她微微地皱了鼻子,嘟哝着:“到哪儿去找伴儿?”
他吻着她的嘴唇:“找到了。”
她眨眼,睫毛扫到他的脸上,带给他痒痒的难耐。手便随了心,寻找她身体的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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