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宁愿一个人坐在这里对梅花说话,也不愿意陪朕说话吗?”他的声音很轻,有如梦呓一般,为何压在我的心头却重逾千斤,让我喘不过气来?
我放松了身体,突然觉得好累。在这个万家团圆的夜,他的寂寞,我的寂寞交织在一起。这样抱在一起,就能得到一点温暖吗?
“诗仙问月,朕也问月,为何不回答?”他将我抱得更紧了。
“臣妾——”我才开口,他的唇便压了过来,带着灼烈的气息,在我的唇上温柔缠绵。我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扭头闪躲。我的这个动作激怒了他,他在我唇上咬了一口,抬手抽走了我头上那两支固定头发用的发簪,头皮剧痛,假发连着凤冠与步摇全部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然而我已经顾不得那些了,他的手插进我的长发,钳制住我的头,本来缠绵的吻转为疯狂。灵活的舌顶开我的唇齿彻底的扫荡,避无可避,只能承受。他是皇帝而我是皇后,我不能反抗,也无力反抗。时间好像凝固了一般,我浑身颤抖着,像在火上烤,渐渐地,周围的一切开始在我眼前旋转,脑子昏沉沉的只是想吐,这该是缺氧反应吧?
他的唇从我的唇边离开,细碎的吻一路滑向耳侧,他含着我的耳垂,急促的喘息慢慢平复下来,喃喃地念着:“弯弯,弯弯,我的弯弯……”
我的脑袋一片空白,心脏一瞬间停止了跳动,连躲避也忘记了。他怎么会叫我“弯弯”?就算云逍告诉了他这个名字,他又如何能猜到是我?
脑子里还在胡思乱想,就听到长廊的转角传出人清嗓的声音。我身子一震,挣扎着站起身,他没有阻止我,仍旧坐着,手松松地揽在我腰上,道:
“谁在哪里?”
“奴才李福海,皇上、皇后娘娘,太后娘娘命奴才寻二位。”李福海熟悉的声音传来。
“朕知道了,叫他们过来吧。立刻派人去凤仪宫,命大宫女暗香带一套发饰到两仪殿。”两仪殿是皇帝的寝殿,难道他要我去那里梳妆?我欲张口反对,被他一个眼神打消了念头。
两个小宫女急忙忙过来,一个收拾地上的那片狼藉,一个为我整衣。李福海也带着小太监走了过来,围着皇帝忙前忙后。一行人转过长廊,一顶鸾轿就停在门口,太监侍卫们呼啦啦齐齐向我俩请安。
“朕走去光明殿就好,鸾轿还是梓童坐。李福海,仔细点陪着皇后,收拾好了再来。”
“时辰也没那么赶,皇上要不也先回两仪殿洗把脸?”李福海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说,用眼神示意我看皇帝的脸。他唇边赫然挂着一点胭脂,来源自不必说,我的脸“腾”得一下红了。
“你哪来那么多罗嗦!”皇帝有些不耐烦。我叹了口气,从袖子里掏出手帕,凑过去将那点犯罪证据销毁,鹅黄色手帕上染上一抹触目惊心的红。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伸手扶我上轿的姿态有些僵硬。我们往各自的方向,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我只在两仪殿前厅匆匆妆扮好,再回到大殿时,皇帝刚开始第二轮的敬酒,正停在晏殊的桌前。众人都起身向我行礼,皇帝笑着说:“梓童回来的刚好,快过来。”
我自然得欣然从命,接过宫女托上来的酒杯,缓缓走向他们。
“晏卿这一年辛苦了,朕和皇后一起敬你。”
晏殊略侧过身,口称不敢,对我道:“微臣今夜先聆听了皇后的诗,又领教了皇后的博学和急智,不胜感佩。这杯酒该是微臣敬皇后才是。”
“能得晏大人的称赞,才是本宫的荣幸。这杯酒本宫随皇上一起敬你,为江山社稷,为天下苍生,为正在皇上与诸位大人手中缔造的碧落盛世。本宫先干为敬。”
“皇后倒是把朕要说的话都说完了。”皇帝也举杯:“只为皇后这段话,朕与众爱卿也应共饮一杯。”群臣轰然叫好,举杯共饮。身后的侍酒的太监走上前,为二人换了一杯。
“说起来晏卿是该向皇后敬酒,你的终身可都落在了皇后手中。晏卿先敬了这杯酒谢媒酒,绝对不会吃亏。”皇帝用只有我们三人能听到的声音打趣道,他还没有醉到忘记给这位左相大人留面子,当然也不想放过这么好的调侃机会。
晏殊瞥了他一眼,完美如玉雕的表情有些松动。我忍不住笑了出来,当年我清风明月享受一个人的生活,可周围的人却把我当成单身公害。尤其是爸妈和长辈,每次见到我第一句话都是“差不多该找一个了”,或者“男朋友的事情怎样了”,然后就是“那你要找个什么样的”,父母、亲戚、父母的同事、亲戚的朋友一起上阵,他们是长辈,又都是好意,我只能陪着笑脸虚心聆听。那种感觉实在是——尤其是这位晏大人,大臣不急急死皇太后,那位老人家可不是陪着笑脸就能混过去的主儿。我同情他。
“皇后娘娘日理万机,微臣这区区小事,不敢劳烦。”
口气有些不好啊,亏得我在皇太后面前可是很好心帮他拖时间,这样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有些过份吧!
“晏大人不必客气,大人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情操,本宫无限感佩。只是大人一心为国,却误了自己的终身,太后和本宫,都深觉对不起晏老夫人和大人。母后既然将此事交给本宫,本宫一定会对大人负责到底。”我非常“真诚”地对他说。
晏殊看着我,一时说不出话来。皇上拍拍他的肩膀,然后转过头,传出憋笑声。
“谢媒酒不敢当,这大媒,可是太后她老人家指定要做的。晏大人的谢意,待事成之后,本宫再领不迟。自来好事成双,这杯酒还是由本宫敬大人,愿大人早日觅得良缘。”我举杯饮尽,他也只好跟着我举杯。
“皇上,臣妾要去向诸位姐妹敬酒,先请告退。”玩够了,头疼的事就交给当事人自己解决,我也该撤了。也要提醒提醒这位皇帝陛下,在那边还有一群他的莺莺燕燕要处理。
我端着酒,走到淑妃桌前,众嫔妃全都站起来。她们心里怎么想我,我管不着。这杯酒我敬得敷衍,她们喝着也未必开心,没办法,天家便是如此,丢了什么也不能丢了面子。我开口祝酒,说得自然也是套话:
“一年来各位姐妹尽心服侍皇上,孝敬太后,襄助本宫也都辛苦了。本宫敬诸位姐妹,祈望来年仍是姐妹和睦,六宫安泰,早日为皇上绵延子嗣,为皇室开枝散叶。”众嫔妃齐齐应是。我又到命妇那边绕了一圈,少不得喝了几杯,回到位置上,皇帝也转回来了。殿外烟火大会也开始了。我们两人扶着太后,走到殿外,火树银花不夜天。
新年的钟声敲响,我双手合十,默默祝祷,希望那一世的父母一切都好。
第七章
新年的钟声代表着一连串庆祝活动的开始,祭祖之后,命妇再次朝贺,带领后妃向太后行家礼,凤仪宫家宴,一晃就到了天色将暮。我闭目泡在温泉里,放空一切情绪,让缓缓的水流带走我的疲惫。“弯弯”这个名字如何被他得知,我却终于想起来了。我在那首《把酒问月》诗的落款,习惯性地加上了“弯弯手书”这四个字。他应该是从字上猜出来的。
明日是初二,照理是回门的日子。可是后宫的嫔妃们自然没有这样的机会,只能由家人进宫来朝拜。我的兄长人在外地,父亲不知道去了哪里,文家的人自然都是先去太后那里,我盘算着把明天上午都用来睡觉。
然而我的盘算在看到站在窗前背对着我的那颀长身影时,全部化作了乌有。今天是不仅是初一,还是大年初一,法定帝后同寝的日子。从昨夜的那个吻开始,我就隐隐预料到了这一刻终会到来。我做了这么多,还是逃不过。或者说,作为一个封建帝王,他容忍我的肆意妄为一个月,已经够仁慈了吗?
他似乎感觉到了我的到来,转过身看着我,表情平静,眼神却充满了灼热。空气有什么凝固了,又好像有什么一触即发。他开口,音线沙哑而沉暗:
“你对朕说过,你需要时间平复心境。回答朕,现在你的心平静了吗?”
我沉默了半晌,只能说道:“臣妾怎样回答又有何分别,皇上不是已经有决定了吗?”
他看着我的眼睛,一步步走过来,他走得很慢,脚步慎重,每一步都像踩在我心上,引起一阵紧缩。他张开双臂,打横抱起我,放在床上,态度强硬,手上的动作却不可思议的温柔。俯身下来,在我的唇上印了一个轻柔的吻,头埋入我的长发,在我耳边喃喃:“弯弯,这是我们的命运……”
垂幔层层落下,汗水,喘息,情热,在他的诱哄下,身体里埋藏的□像花一般的绽放沉沦。然而在他进入的那一刻,我强忍的泪水还是终于决堤……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的发生就成了自然而然的事。我迷迷糊糊睡几次醒几次,一直折腾到第二天下午,李福海在门外叫起,他仍不愿意停。
“皇上,该起了,诸位主子和亲眷都到了,等着向皇后娘娘谢恩呢。”
我推了他一把,欲开口叫他起身,他却将我抱得更紧,舌头顺势钻进我的口中,他是风月老手,我却是新人上路,也只有喘气的份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