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若眉却不放他走,顺势搂着他的腰,酥胸贴着他的胸膛磨蹭,甜甜糯糯娇声道:“老爷……若眉既是嫁你了,便与老爷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还能害了你不成?若眉只不过听说那个叫仇英的,画仕女能将人画得美若天仙,而那个叫周秀的,根本只会画些石头虫兽,您说说,我是石头哇,还是虫子呢?倒叫他来糟践我……”
汤戬被她磨蹭了两下,便起了些欲念,不过理智未失,半真半假的质问道:“你这个淫/娃荡/妇,打得什么主意我还不知?你是不是听说那个仇英长得俊俏,便心向往之……”
“老爷!”柳若眉挣脱了男人的搂抱,啐道:“你瞅着周秀那个儿子,长得不够俊俏么,我可是多看了人家几眼?我就知道老爷对我仍是不放心,虽嘴上答应了前事不咎,但心中永远给若眉扣上了屎盆子!”
她这么一恼怒,汤戬倒是有些心疼了。着实,婚后这些年,柳若眉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有逢年过节、初一十五出门烧香拜佛,倒是很有些当家主母的架势。柳若眉眼瞅着他不语,便补上一句:“再者说,我本就是个淫/娃荡/妇,可老爷不就喜欢我这样的么?”
媚眼一勾,汤戬便魂飞魄散,前事尽忘。柳若眉娇软投向他怀抱,一触着他便似浑身没了骨头一般,软软依附,两条长腿也便如八爪章鱼一般,牢牢缠上男人的腰腹,柔软的下腹徐缓磨蹭着男人已然昂扬的分/身,口中吐气如兰,喷在男人的肩颈耳后,汤戬霎时便如猛虎俯身,也不顾下人司空见惯的神情,缠缠绵绵直奔卧房。
女人的软语嘤咛,男人的粗重喘息,从透明纱帐内传出,青天白日,这一对老夫少妻便在房中耕耘不止。
良久,大战方酣。女人娇软的身子瘫倒在男人身上,呢喃道:“我便最是喜欢老爷这般成熟的男人,孔武有力、勇猛方钢。那些个江南水乡长大的小娃儿,长得比女人还娇弱,我才看不上眼呢……”
汤戬喘了好一会儿,看着怀中女人餍足的小脸,心中豪情倍增,瞬时也觉得自己是想多了。不过是个毛头小子,怎能与自己相提并论呢?当下便好言安慰:“等会儿我就让汤管家去,再请那个叫仇英的来。”
“真的?”柳若眉小手在男人圆润的肚皮上画着圈圈,愁眉苦脸道:“那内个周大师怎么办?你把人家父子请来,现在还在给红玉画画儿呢!”
“那就等他们画好了,再请出去。”汤戬一把捉住女人明显往下作乱的小手,笑呵呵道:“夫人,就饶了我一回吧,相公累了,要歇一歇。”
“可是老爷,您累了,它还没有累呢,您瞧……”柳若眉眼儿溜溜,指着他身下的伫立吃吃而笑。汤戬翻身将她压制,一口一个小妖精,心中却是欢喜,他这个冰山美人/妻,平日里冷得可以,但要是发起浪儿来,他的身子骨也有点吃不消呢!
或许这便是所谓人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十荣图之三
红玉倚在窗前,已然站了两个时辰,初时感觉新鲜,现下也有些累了。不过好在周秀终于把画笔搁下,道:“红玉姑娘,这画儿画好了,可否劳烦你呈给知府大人和夫人瞧一瞧?”
红玉上前看了看,果然是大师出手,画得比街上那些个卖画的好看多了。便欢欢喜喜道:“两位且先等一等,我这就拿去给老爷夫人瞧瞧。”
一路问人,寻到夫人的院子里去。红玉一推开门,见夫人正在梳妆打扮,而老爷衣衫不整,正躺在床上歇着呐。瞧这两人眉目传情,情意绵绵的,猜也猜得出方才发生了什么。她也不问,只道:“那周大师将我的画像画好了,他让我拿来请老爷夫人瞧一瞧。”
“喔,是吗,你打开我们瞧瞧。”柳若眉对着镜子试戴几副头花儿,觑空嘱咐道。
“是。”红玉小心铺开卷轴,呈现的正是自己的画像。
“如何?”柳若眉仍是瞧着镜子,嘴巴里却问着汤戬。汤戬将那画儿远远近近的瞧了三四遍,道:“夫人说的正是,这周秀还是去画花鸟虫鱼好了,好端端一个美人儿,叫他画得跟个死人一样。”
红玉自己叫老爷夸了美人,但她喜欢的画儿却叫老爷骂了,此时也不知如何反应,只将画儿默默的收了。
“红玉呀,你就将老爷的原话转告周秀父子,他们便知道怎么办了。”柳若眉微微一笑,汤戬头靠着枕头,眯眼假寐,嘱咐道:“再去找汤管家,把那个叫仇英的请来。就说,是老爷亲口说的。”
红玉知道这是个得罪人的活儿,但老爷夫人金口玉言,她哪能反驳,只好应了退下。心中着实有些不忍心,毕竟方才她只是站着,就累得腰酸背痛,那周氏父子却一直忙于作画,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呢!就这么赶人家走,是不是有点失礼呀?
磨磨蹭蹭走到书房,周氏父子热切的目光袭来,红玉瞬时支支吾吾,只好先摸到茶壶那边,为两人各自倒了一杯水,看着二人喝下,这才把老爷的话转告了。
果然,周氏父子闻言,脸都白了。唉,老爷夫人一天三个主意,却累得下人四处得罪人,真冤!
周秀首先回过神来,道:“感谢红玉姑娘相告,不过夫人这画儿,是打算不画了么?”
“方才夫人嘱咐我去找汤管家,去请一个叫……仇英的画师过来,想来是叫他来画吧?”
“仇英?又是仇英!”周俊一掌拍在长案上,笔架画纸都被拍得弹了起来。周秀暗骂:“不得放肆,你当这里是自己家呢!”
转而又向红玉作了一礼,道:“既如此,我们便先告退了。”
“红玉送你们一程。”红玉有些心虚,坚持送他们出了汤府,才转身回去。周俊忍了这许久,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他仇英算什么东西,在东村画院占尽了风头,如今还跟我们抢生意,抢到知府夫人跟前了!”
“少说几句!谁叫你我学艺不精?明明是周臣的后人,画艺却不如几个外人。先是有唐伯虎,后是有仇英,谁还记得周家有你有我啊!”周秀摇了摇头,今日真是没脸见人了。
“请了我们上门,却叫人给打发了出来,这简直就是侮辱啊,爹!爹,我们一定要讨回公道,一定要为今日之事,一雪前耻!”
巍峨的汤府高墙下,周俊握拳立誓,周秀叹息不语,路上行人三三两两,小雨又雾蒙蒙的飘下,凉得沁人心脾。
文府,仇英忽而打了个冷战。敏感的文嘉察觉到了,关心问道:“怎么,还是冷吗?”
便找了一件藏青色氅衣与他披上,道:“你这究竟是什么毛病,让你请大夫瞧一瞧也不听,怎么三不五时的便冷作一团?我记得去年七八月的时候,天气那般热,你也是冷得钻被窝,这还不叫要紧么?”
“不要紧。”仇英裹紧了氅衣,过了两三日,肚子倒是不疼了,就是有些犯寒,便道:“休承,如果此时给我一大碗暖暖的红糖热姜茶,喝了下去保证什么事都没有了!”
“你呀……”文嘉被他垂涎的样子逗笑,“你倒是很好养活,一碗红糖热姜茶就把你给打发了。等着吧,本少爷亲自下厨房,帮你煮一碗来。”
“休承……你对我真好!”仇英抓着文嘉的手,前后左右的摇了几下,模样倒是很像前几日在街上瞧见的蓬毛狮子犬,文嘉好笑的拍了拍他,便一溜往厨房去了。
仇英刚一躺下,却听见师母沈氏叩了叩房门,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只暖手炉。
仇英正待起身,却被沈氏制止了。她走进床前,瞧着他一脸苍白,面上有心疼之色,将暖手炉递给他,道:“放在肚子上暖暖吧。”
仇英接了,却有些犹疑,沈氏微微一笑,道:“你师傅、还有文彭文嘉,他们是男人,看不懂那是正常的,我这个两个儿子的娘再看不出来,也白活了这半辈子了。”
“师娘……”仇英一惊,又要起身,也又被沈氏按住了躺下。她也不避讳,直接掀了被,将那刻有“竹报平安”的铜制暖手炉放在仇英平坦的小腹上,再将被子仔细掖好,温声道:“好孩子,你有什么秘密,你不说,师娘便不问。可是我看得出,你是个好孩子,以后这种时候,痛了累了到这里来,师娘照顾你。”
仇英眼泪儿滚滚,千万句话儿卡在喉间,却不知从何说起,只能深情的喊上一句:“师娘……”
“傻孩子,再躺会儿吧。”沈氏摸了摸他的头发,乌黑的发丝盘成髻儿置于头顶,瞅瞅这样的眉眼,这样的嘴儿,若是扮成姑娘的模样该是多好看呀。是什么样的秘密,让一个花样年华的女孩儿,辛苦隐瞒自己的身世,就连最亲近的师傅好友,都不敢据实以告呢?
“仇英,我来啦……”文嘉捧着一大碗红糖热姜茶,小心的走进来,口中却是一刻不停的嚷嚷着,大老远便听到了。仇英连忙抹了泪,笑迎着瞧他,似是迈过门槛的时候碗里的汤汁溢出烫着手了,想丢又舍不得丢,一路小跑着放到桌上,好不容易将碗儿安置在桌上,便像是烧着尾巴一般上蹿下跳,捏耳吹手,惨叫连连,那模样倒是惹得沈氏和仇英笑声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