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敛看她一眼,抿唇微笑,淡淡应道:“听是听到了,不过娘子听错了,那不是狗吠,是猪哼””
“那倒是我耳拙了,再听听,似乎又不是猪哼,是鼠吱吧。”
白敛笑了笑:“什么声音都有,那不就是畜生集体出巡。”
两人一搭一唱,将蒙兵气得七窍生烟,领头更是面色大变,狠狠一喝:“臭娘们,敢骂老子,老子今天就拿你下酒””话落,手掌一伸,一记鹰爪便袭了过来”
云浣眸光一闪,极快的避过攻击,目光却是深敛:“好大的胆子,哪里来的乡野草寇,冒充蒙古人有何所图。”
“冒充。大爷我地地道道的就是蒙古人,何须冒充””话落,招式再次击来”
云浣懒得与他废话,踩地一跃便腾上半空,然后身子一璇,闪身已到了那人背后,她再重重一踢,直接将那粗蛮的领头踢了个狗吃屎,那人埋在地上,气得满脸怒色,对着后面就喊:“还不上,这娘子要活捉””
云浣勾了勾唇,对着旁边依旧安心吃馒头的白敛看了一眼,心头嘀咕一声,认命的以一敌十数,不过须臾的功夫,便将一群人全部撂倒”
这些人不过都是些粗蛮的汉子,除了那个领头的,其他的连个三脚猫功夫都不如,几个回合便跪在地上哭爹爹叫奶奶的求饶起来”
云浣看得厌烦,又走到那领头身边,一脚踩在他胸上,满脸冰冷的问:“你们是什么人。老实说,若有半句不实,小心你们的脑袋””
那领头早已吓得面如土色,当即就道:“是是是,小的们是溪州弯云山上的马贼,一月前,有人给了我们银子,让我们来这儿扮做蒙古兵,逢三五時的出来溜达溜达,欺压欺压这些百姓,小的们也是拿钱做事,别的事当真不知了,而且……而且我们并未伤人姓命,只是吓唬吓唬百姓,还请女侠饶命啊……”
领头的一说,后头的那些虾兵蟹将也立刻跪坐一团,频频磕头,频频附和:“是啊,是啊,请女侠饶命啊,饶命啊……”
云浣掏掏耳朵,转头睨了白敛一眼,就见白敛终于吃完了,风度翩翩的站起身来,走到那领头身边,蹲下,从袖子里拿出一粒不知什么东西,塞进那领头的口中”
“大侠,大侠饶命啊……”那领头无奈咽下那东西,立刻捂住喉咙一脸痛苦状”
白敛却只是挑挑眉,淡淡的问:“那给你们银子的人是谁。”
“这……”领头急忙摇头:“不知,小的当真不知啊””
“不知那就等着肠穿肚烂吧””说着,又翩翩风度的站起身来,挥了挥袍摆,一脸冷漠”
云浣微微一笑,松开脚,走进茶铺,顺手往馒头屉笼里丢下一两银子,又带了两个馒头,才对白敛扬扬手说:“夫君,咱们也该走了,免得一会儿穿肠之時,我看着恶心””
“好””白敛微笑一应”
眼看两人真的要走,那领头吓得发慌,急忙扑上去抱住白敛的腿,大哭大叫起来:“大侠饶命啊,小的当真不知,不过……不过小的听他下头的人叫他监军大人,其他的小人真不知晓了啊””
“果然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白敛冷冷一嗤,又看向云浣:“估计是李力””
云浣冷笑:“还用估计吗。肯定就是他了,不过我倒好奇,那位监军大人到底想做什么。”
“那走吧,早些见到,早些解了你的好奇心””他温润一笑,刚想走,却发现脚还被那领头的抱着,他挑了挑眉,垂眸悠然道:“你吃的不过是颗泥丸,肠穿肚烂不至于,拉拉肚子就够了””说着,顺脚一踢,便将那人踢到一边”
那领头的被踢得老远,先是一愣,既然恍悟过来,已是满脸愤慨,可碍于技不如人,只得敢怒不敢言的憋着,只待两人走远了,他才爬起来,恶狠狠地呸道:“什么玩意儿。不就是个小白脸””
一个小兵跌撞的跑过来,一脸惶恐的道:“老大,那个……那个男的好像是军区的白敛白上将””
“白敛。”领头皱眉:“他就是白敛。看起来虚虚弱弱的,莫非是受了什么伤。”
“八成是””那小兵拧着脸,一脸附和”
领头思虑一瞬,抬手就敲了那小兵一下,恶狠狠的道:“那你不还快去通知齐大人,这白敛都过来了,他旁边那人,还不就是那监察女官。糟了,这下可严重了””
军营重地,防卫重重,李力如往常一般由侍女服侍起身,那双猥亵的眼睛不時的瞥着侍女的屁股,趁着侍女伺候時,又摸摸侍女的小手,弄得侍女心中大怒,却只能咬牙憋着”
突然,帐篷窗口飞进来一只灰鸽,李力面色一变,对着那侍女挥挥手:“你先下去,本官有事自会叫你””
侍女如蒙大赦,立刻匆匆逃离,出了帐篷,刚松了口气,又想起那只灰鸽,便又立刻提起裙子,匆匆往军师的帐篷跑去”
李力抓了灰鸽,取下竹筒里的小函,看完后面色已是大变,尖嘴猴腮的脸上露出一丝阴笑,他点开烛火,燃了小函,盯着火光的眼睛早已布满戾气”
云浣与白敛赶到军营時天色已经黑了,两人一路徒步,皆有些狼狈,一到边区,有守卫看到白敛,立刻高兴的跑过来:“白上将,您终于回来了””
一听“白上将”三个字,旁边不少人也围了上来”白敛不动声色的与这些人招呼,视线却越过众人,看向后面,那匆匆往营内跑去报信的身影”
云浣自然也是看到的,不禁冷笑一声,清眸微眯”
与白敛寒暄了半晌,那些卫兵才终于看到旁边的云浣,不禁微楞:“白上将,这位是。”
云浣拱了拱手,扯唇温婉一笑:“云浣””
“监察史大人。”有知情人世大喊一声,随即,众人的目光齐齐投向云浣,有狐疑,有警惕,有探寻,毕竟谁都知晓,这位监察史大人的到来,可是为了侦查营中漏洞的”
就在这時,营内匆匆而来几人,走在最前头的是个骨瘦如柴的中年人,穿戴着官服,一身儒气,想来此人便会监军李力”云浣虽说官品不高,可此番前来监察也包括了监察这位监军大人是否恪尽职守,因此对于李力的盛情迎接,她并不惊奇”
“这位,想必就是宫中盛传的女官云大人了吧,久仰久仰””李力笑得和煦,双手拱合朝着云浣就是一鞠,态度恭敬中又带着点讨好”
云浣急忙将他扶起,一脸惶恐:“李大人这是作甚,你我在朝为官,皆是同僚,再说李大人为我国军常驻边境,弃家弃子,如此海纳精神,实在是我辈楷模,云浣一介六品小员,哪担得起李大人大礼,大人实在是折煞云浣了””
李力勾了勾唇,看着云浣倒是不如小函上所说的那般不通情理,又想到他京中的好友曾书信与他,说过这位女官大人不过是个以色侍主的区区女流,平日贪心圆滑,对金银十分看重,如今见她态度恭皖,倒觉得她也识趣,心中对其的警惕也降了些,只道:“云大人就不要与本官客气了,来来来,里头行,里头行””
“李大人先行””云浣客气的一扬手,李力哧笑一声,走到了前头”云浣这才亦步跟上”
后面那些卫兵见状,狠狠的呸了口气,愤愤不平:“看看那监察史大人像个什么样子。一介女流做什么官。还是个溜须拍马的庸官,这下,这两个京官合谋,周将军定然是在劫难逃了””
“就是,看那两人的样子,真是臭味相投””
听着耳边不堪的议论,白敛却只是一笑,却并未出言反驳”云浣为人如何他很清楚,此招深入敌营,也用得恰好,此次遭殃的只怕不是周将军,而是那李力了”
云浣与李力一同入了军营,因为天色已晚,倒是没人恭迎,李力皱了皱眉,面色不好的道:“这周将军在做什么。本官特地命人通知了他,他怎么这会儿还不出来。”
云浣挑挑眉,看向那最大最亮的营帐,笑得不明意味:“周将军往日对李大人也还是如此目中无人吗。”
李力面色一尴,叹息一声:“粗人就是粗人,我也不与他计较,只是有時候他做得太过我才看不过去,云大人是不知道,这个周跃桦为人可是跋扈,仗着皇上信任,手下周家军骁勇,对我这监军不闻不问也就算了,还整日的领着他周家军不可一世,往日里练军马虎也就算了,还总说蒙军好打,轻敌嚣张,他也不想想,当年先帝率军多年才将蒙军击退中原,当年战役惨烈如今还历历在目,他却这般随意,若是对敌不当,到時候容得蒙古蛮夷闯入汉境,那该如何是好。这民族的罪人,他要一个人担着吗。”
李力越说越气,浑身激动,颤抖不已”
云浣急忙劝道:“李大人莫要动怒,下官身在京城,倒不知这边境竟是如此,也是难为李大人了,与这样的人共事,怕事累心累力的吧””
李力摆摆手,一脸忠诚:“罢了罢了,也是为皇上办事,为皇上分忧,即是为了皇上,还何谈苦累。”
“李大人当真是大大的忠臣也””云浣拱手,一脸钦佩”
两人一个谦虚,一个恭维,那李力心中喜气大作,想着女人就是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又是初到边境,他第一个出来接见她,自然他说什么,她便信什么了”这么想着,他那份警惕心又松懈了不少,再看眼前之人云鬓花容,虽说不算绝美,却清秀典雅,倒也是个小美人,心中.虫大动,看云浣的眼神已有些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