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短短一夜,这些流言就传得沸沸扬扬,上至世家富豪下至贩夫走卒。无人不在说这传言。
自然,有心的便猜测出这流言是有人故意推出来的。目的就直指张家!
这下张府可是真正陷于泥潭之中了,也是,与天降祥瑞扯上这种关系,又被大肆宣扬强取豪夺管辖的良民,甚至抢夺那本应该献给王公贵族的胭脂方子,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一时间,张府的声誉,一降千丈。
这传闻没过两天,下邽就再次传来鱼家已将那胭脂方子连同三支白墨玉钗子全奉给了长安的贵人,贵人不敢独享又再次奉给了圣上,圣上龙颜大悦,将那贵人大肆恩赏一番,而至于方子的真正主人,却不为圣上所知。
幼微的作坊早就停了,那五个小娘子也被遣回了家里,而她与胭脂坊、其它胭脂铺子的合作自然也就中止了。
杜五娘自然知道这归于宫中的东西若不是得到皇帝的明令许可,是决计不能再卖的了,虽然很惋惜,无奈也只得下令将鱼氏胭脂全部撤了。
望着格子架上有一大半都空落落的了,她突然有些佩服起鱼幼微的勇气了,经营了这么多年,眼看更要成功一步,却是说弃就弃了,没有半点犹豫。若是这样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她想必是不会如此干脆的!
生意人,利便是命根子。
而此时的惠娘,正安安静静坐在刘家酒肆后院的小屋中,专心地算着眼前的账本。
知道一切前因后果的刘谦和却不像她那样平静了,时不时抬头盯着幼微看一眼,而手中的那本账册却是连一页也没翻,但幼微依旧坦然自若。
刘谦和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扔下手中的东西,怒气冲冲地走到幼微旁边喊:“惠娘?”
幼微迷茫地抬起头,但双眸明显是迷茫的,无声蠕动着的唇显然正在算着帐。
发觉身边的人一直不说话,她匆匆记下一行字便看向刘谦和,问:“怎么了?”
刘谦和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她:“你知不知道你的方子都被奉给了当今陛下?”
幼微点点头,很是云淡风轻:“知道啊,下邽不是传遍了吗?”
刘谦和就瞪大眼睛仔仔细细观察她的表情,边不解地问:“那你怎么还这么镇定?”
幼微掘了下唇,粉嫩的唇线很是柔和,她迷茫地眨眨眼睛,问:“我为什么不能镇定?”她的灾难解除了,她的危机解除了,她现在感到的是无比的轻松与愉快,为什么不能镇定?
刘谦和被她气得差点哑口无言,好半晌才闷闷地说:“你难道不知道那将你的方子献给陛下的人得了好大一笔赏赐,但你自己却什么也没有,皇上甚至不知道你鱼幼微的名字!”
幼微忽闪一下大眼睛,忽而掘嘴笑:“你就是在为这个烦恼啊?”她优哉悠哉地将手中看完的账册往旁边一放,又舀了一本过来翻看,不在意地说:“你放心,我才不想自己的名字被皇上知道呢!”
刘谦和愣了愣,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
幼微没好气地抬起头:“我献方子那是不得已而为之,名声愈大就愈危险的道理你懂不懂?”
刘谦和愣了一下,才恍惚明白幼微的意思,是啊。她本就不是一个喜欢出风头的人,就算献方子也希望无声无息的,不要惹人注意才是。
他却不知道幼微之所以对这次没有名扬的事感到高兴,最大的原因是她那方子中有一小半都是宫中流传出来的,她一直都在担忧着万一被别有用心的人发现做手脚该怎么办,但现在她将方子奉给了贵人。贵人又转手给了宫中。自己还没有名扬,那么以后不管有没有人发现她的方子有很多是从宫中而来的,都不会来找她麻烦了。
这是她自从开始做胭脂就一直在担心的事啊,现在终于圆满解决了。她自然是大大松了一口气,皇上与那些长安的王公贵族没有听见自己的名字正是她求之不得的事。
但是,她皱起了清秀的眉。问刘谦和:“你说那个献方子的贵人到底是谁啊?怎的我听了一天都没听人提起他的身份?”
她对那个躲在孙家与刘家背后悄悄收购粮食的人很好奇,原本还想趁此机会知道那人的真面目呢,可谁承想仍是一点端倪也没探得。
刘谦和也摇摇头。神情迷茫:“街坊上只传说是一个贵人,也不知到底是不是我爹口中的那个‘贵人’!”他有些郁闷。
幼微皱眉沉思,一般上这种上献祥瑞的事大肆传扬,人人都巴不得好好扬名一番的,自己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但那个所谓的“贵人”却是什么缘故让人隐去了自己的名姓呢?
这传言一听就知道是那人是故意隐瞒自己的名姓的。
但是,他人如何想与她何关。不喜多管闲事的幼微很快就把这事给抛到了脑后。
她现在要做的除了帮刘谦和解决掉这一屋子的账册外,便是关注着暗购粮食的发展!
那是关于她以后安身立命的东西。万万不可大意。
听刘谦和悄悄说,长安附近的城镇都已经悄悄收购光了,现在都是去更远一些的小城镇。
自然,随着天气越来越炎热,南方又有几股小的灾民流落到北方,一些精明的士族与商户也开始暗暗收购粮食了,他们大多是在长安及附近的大城购买粮食,价格自然贵一些,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竟发现原来不知不觉中北方的粮价已然慢慢上涨了,那上涨的幅度很慢,所以大多数人都没有注意。
但是这对于舀出大量本钱来购买粮食的他们来说,可是有苦说不出了,因为这样子收购,粮价会越来越贵,一旦南方的旱灾不如想象中的严重,他们最后定是要血本无归的!
接着,便有人悄悄调查粮价上涨这么快的原因,这才知道竟有人抢先一步,将长安及附近大城旁边的所有小城镇的粮食都收购光了,怪不得南方灾民还未过来,粮食就涨价了。
顿时,便有人暗骂这先行一步的人是奸商!骂归骂,想赚钱还是得忍痛购粮,免得再晚一些,所有人都得知了消息,自己可是一点便宜也不能占了。
于是长安的粮价在所有人预料又吃惊的情形下涨了,平时只需要三贯即可买得一斗米的,现在却需至少六七贯,足足上涨了一倍还不止,而且还有上涨的趋势。
顿时,随着粮价的疯狂上涨,人心开始惶惶起来,有能力的便大量购粮,没能力的便砸锅卖铁甚至卖儿卖女以筹钱买粮,一阵混乱后,众人便发现那些原本认为离得很远的南方灾民不知不觉中竟出现在了自家门口,而且成群结队的,衣裳破破烂烂,面目浮肿,总是呆滞茫然、却再见了吃的便又变得如狼一般的目光更是让人心有余悸,在发生过几次流民当众围殴抢吃的事情后,下邽便甚少有人出门了,不仅下邽如此,就连长安也是如此。然后北方的粮价便总体上涨了,价格不止长了三四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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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码字好心烦哪,随便写出了一万一,可能不太好,亲们别见怪。这两日白盐一直大病小病不断,吃的药刺激性太大,恶心得难受,实在不想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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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严峻
见到这一情形,一直在暗暗担忧的刘忠倒是大大松了一口气,他与孙家几乎倾尽了全部的财力用来购粮,还有那人也是,若是最后粮价没有上涨,那可就血本无归了。
幼微倒是一直都知道这次定能大赚的,并没有怎么担心过,她担心的是现在处在下邽与长安的那些流民。
现在已是八月末了,天气没有先前那样热了,但依旧干燥,已有些目光长远的人家在大量储水,生怕北方也会发生旱灾。但幼微知道用不了两个月长安一带便会下暴雨,没有必要去担心水的问题,也只是弄了一桶水放在空间里,以备不时之需。
但是粮食在乱世中乃是生存的根本,所以哪怕知道自己已有了四万贯钱购买的粮后,幼微仍不遗余力地买了三袋香粳与三袋精米放入自己最大的聚宝盆中用以生成,香粳与精米是时下最好最香的米,只有富户与上流社会的人才能吃得起。
而在鱼家,自从有钱后,哪怕住的不好,穿的不好,吃的一定是最最好的,一年四季餐桌上总是鸡鸭鱼肉、青菜豆腐、海味不断,郑氏头两年还一直叹气说太浪费了,但随着幼微的胭脂越来越挣钱,家里已经不缺那点子钱了,她才闭嘴不吭声。有了木郎后,她更是巴不得将所有好东西都给宝贝儿子吃。
除了这六袋上好的米外,幼微还又买了十袋的稻米放入空间,又自己下厨做了那种墨鸀色的南天烛米,做了半袋子也顺手给扔进了空间里,免得真有意外发生时,也好有东西及时垫肚子。
她的石榴花空间现在变得很大了。如城镇般大小,但幼微还从未尝试带活物进去过,而且譬如鸡鸭鹅之类的,在空间里似乎也不好养,连个笼子也没有,到时乱飞乱窜成什么样子。所以她也一直没有尝试。在这次南方旱灾来临时。幼微便将自家院子里的佛手瓜、黄瓜与青菜豆角之类的都摘些放进空间里,又把熏制的猪肉、火腿也扔进去一些,自然了,酱醋油盐肯定不会少的。炒锅、汤锅也各备了一套,为了保险起见,她甚至还弄了点柴火与打火石。预备如果真有个万一,自己一大家子就躲在空间里过日子。有她的聚宝盆在,就不用害怕东西有用过、吃光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