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云亦越想越觉得,莫云滨跟钟玫该是清白的,毕竟六皇子喜欢的人从来都是若汐一个人。
“实不相瞒,二哥……我命下人取剑,是因为……”莫云亦突然停住了,他想起了母妃的嘱托。六哥是会当太子的人,每一步都必须走得平稳、谨慎。父皇有那么多儿子,并不是每个人都如他一样,不想坐上那个位置。所以他不可莽撞,否则会害了六哥还有自己。
“为了什么?”莫铭轩追问。
七皇子回过神来,转而一笑:“我看着万春楼后院竟有处小花园,趁着月色浅酌几杯,再舞上一曲醉剑,岂不是人生一大幸事?正好碰到二哥,不如你我兄弟二人去后院,也学古人月下独酌一番,岂不妙哉?”
莫铭轩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看着他,淡淡地回:“原来如此,既然七弟有此雅兴,二哥怎么也要舍命陪君子。不过嘛……去之前先让二哥帮你试试这把剑够不够锋利!”
莫铭轩刚一说完,转身就从莫云亦手中抽走了长剑,只留剑鞘还被握在莫云亦手中。只见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举剑劈向了一旁禁闭的房门。上好的紫檀木门被从中间一分为二,速度之快,出手之准无不令人咋舌。但凡有些剑术造诣之人,都能看出莫铭轩是练过的,一招一式都有板有眼。
莫云亦望一眼毁掉的木门,呆呆地说不出话来。这会儿他心里就一个念头:自己刚才的举动,早就被莫铭轩看到眼里了。他劈这一剑是为了警告自己吗?还是有其他目的?
莫铭轩收回手,将剑举到眼前,望着锋利的剑刃,赞叹地说:“削铁如泥,不愧是一把好剑。”说完长臂一会儿,长剑入鞘、分毫不差,莫铭轩动作甚是潇洒。自始至终,莫铭轩压根没有看过莫云亦一眼,他挥动着手中的象牙扇,转身离开。
“二哥且去备些酒菜,到后院等七弟了。”莫铭轩头也不回,撂下一句话说着扬长而去。
莫云亦怔怔地望着莫铭轩远去的背影,实在想不明白他的目的是什么。不过这会儿他根本无暇故意莫铭轩的目的,他已经听到房内似有若无的女子低吟浅叫的呻吟,顿时脸色惊得煞白。
“都给我在外面候着!”扔下这句话,莫云亦气急败坏地便向里面跑。房内布置简单,一目了然,他扫一眼空荡荡的外厅,便直奔里间的暗室。越走近里面的声响就越明显,渐渐地莫云亦变了脸色。女子缠绵又略带痛楚的低吟声,和男子隐忍的怒吼,撞击着莫云亦脆弱的心脏,他推门的手僵在那里,竟不敢推开内门。
因为他不用推门,就能够肯定屋内两人正在行鱼水之欢。
庆嘉朝的皇子长到十一二岁,嬷嬷们便会安排宫女当通房丫头,教他们男女之事。所以即便七皇子还未娶皇妃,却早已对这些男女床第间的事一清二楚。
终于他闭上双眼,痛苦地向后退着,一步,又一步……直到退至外厅,跌坐在精致的雕花椅上。门外的随从个个低垂着脑袋,不敢看屋里的七皇子,他们这些服侍皇子的,哪个不是人精?里屋淫靡的声响如此明显,他们早就清楚发生了什么。再看七皇子的反应,这些下人顿时祈祷自己变身隐形人,莫要触及主子的逆鳞,否则……想见到明日的太阳,都是奢望!
“都滚远点!”七皇子浑身泄了力,摆摆手将门口的下人打发掉。一向严谨的六哥,居然在烟花之地与买来的戏子有了夫妻之实,尤其还在选太子的关键时刻,七皇子颓然靠在了椅背上。
天大的丑事!他想将这事遮住,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几位皇兄谁不是虎视眈眈望着那个位子?六哥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他们岂会放弃如此好的机会,来摧垮他!
还有二哥!表面上父皇最无视他,甚至从不曾主动提及这个儿子,而莫铭轩本人对所有事也是一副永远不当回事的模样。可这都是外人看到的表象,他真正的想法根本无人能够揣测的到,父皇亦是!如果这一切都是父皇为了保护他,设计的障眼法呢?
莫云亦不敢再想下去了。身为皇子从来都是相互猜忌、倾轧暗算,甚至为了功名利禄和最后的荣华富贵,送掉最亲近之人的性命!他厌倦这样的日子,却不得不每日重复着这样的生活。如果可以选,莫云亦情愿做一位闲散王爷,不贪慕虚荣,只求过得逍遥快活。或许这就是他帮助莫云滨登上皇位的动力。
就在莫云亦愁眉不展,焦急等待之时,与他一墙之隔的房间里,有人看的急不可耐了……那人正是钟离若汐。她跟随小厮的指引,从后院登上二楼包厢,莫铭轩早已为她准备好了与莫云滨厢房一墙之隔的暗室。相隔的那面墙上被专门凿出几个窟窿,看起来像是专门为了偷窥之用。若汐发现它时,对一旁静默的莫铭轩表达了深刻的鄙视之情。
“哼,早就知道你弄万春楼就没安好心!整天就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还是皇子呢!”若汐一边兴致勃勃的偷看着,一边不忘狠狠讽刺莫铭轩。
不过莫铭轩实在太过淡定,若汐的冷嘲和白眼对他来说,简直一点用都没有。他也在看着,等若汐说的差不多,他才缓缓地说:“莫云亦退出来了……”
“我看到了……”若汐表情变得凝重起来。她原本的设想是让七皇子撞破莫云滨跟钟玫的奸情,为了维护莫云滨素来谨慎、干净的形象,他们一定会想办法除掉钟玫,就算不弄死她,也好不到哪去。这样她便可以先借他二人之手解决掉钟玫,当然这不过是她顺手所为,毕竟她答应了莫铭轩今晚留钟玫一命。而若汐的最重要的目的是要毁掉莫云滨最在意的仕途,她早已得知皇上正在考虑立谁当太子,莫云滨因是皇后嫡系所出,所以朝堂上支持者众多。
若此时爆出莫云滨与烟花女子有染……皇帝会作何反应呢?
可她的如意算盘却被七皇子这一退,给打乱了!她看出了七皇子眼里的挣扎,更加低估了七皇子对莫云滨的维护之意。莫云亦放弃了当面撞破两人的奸情,反而坐到了外面替二人守着门……这若汐一时不知该如何继续,她这一刻竟有种不忍伤害七皇子的感觉。
“用不用我出面?”莫铭轩看着若汐为难的样子,自告奋勇。
若汐摇头:“你已经去过一次,若再次出现,只怕莫云亦会怀疑上你。我们再等等看……”若汐说着又凑到窟窿处,而这时莫云亦的举动引起了她的注意。“他在看什么?那几只杯子有问题?”
莫云亦眼前的杯子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正仔细逐一观察着。而若汐先一步确定了,被莫云亦摸在手中观察的杯子,并非她用来装桃花酿的。
莫云亦皱着眉,望着唯一一杯被人喝过的茶杯。这个杯子从外表看与其他杯子并无不同,里面残留着很少的茶水。看上去似乎并无异样,而莫云亦仔细观察则在杯沿附近看到了可疑粉末。他几乎下意识就认定了这杯茶被人动过手脚!
莫云亦第一个怀疑的人是若汐。原因很简单,若汐一天内两次见莫云滨,态度却判若两人。下午还将莫云滨骂的狗血淋头,转眼不过几个时辰的功夫,竟然就笑妍妍的端着酒壶来赔罪。莫云亦回想历次若汐对待莫云滨的态度,怀疑更重了。可是他转念一想,若汐带来的是桃花酿,而且他们都喝了,并未发现任何异常。若汐留在房中时,他们并未喝茶,直到自己将她送回相府。
这么说不是若汐,那会是谁呢?
莫云亦再次陷入深思,他跟若汐是同时离开的房间,莫云滨从那时起便与钟玫独处一室,这么说……下药之人是钟玫!
莫云亦这一想整个人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这钟玫只怕来历不简单,她靠近六哥该不会怀着见不得人的目的吧!而且烟花女子为了讨好金主,让他们玩着痛快,经常会在房事上用些春药增加情趣。这已是公开的秘密,本就不稀奇,如此一想莫云亦便肯定了钟玫下药的猜测,否则六哥那么严谨的一个人,怎么会如此不计后果!
莫云亦当下起身,窜至内门前,对里面穿出来的淫靡之声熟视无睹,抬脚便踹开了房门。
果然如他所料,宽大的床榻上,两具白花花的身子正纠缠在一起,男的狂野女的娇俏。听到破门而入的声音,俱都一惊,钟玫当即一声尖叫:“啊!”伸手扯过床单,胡乱地往身上遮掩着。而莫云滨则双眼赤红,目光呆滞,反应迟缓的看过去……莫云亦一看这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挥剑就要朝钟玫刺过去!
“贱人!竟然敢对皇子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看我不杀了你!”七皇子怒目圆瞪,举剑怒指钟玫。
钟玫死也想不到七皇子会去而复返,她惊恐地向床榻内缩着,口中不断求饶:“殿下救我!殿下饶命!”
莫云滨这会儿药力还未褪去,眼前赤裸的钟玫,在他看来已久是他爱到心坎儿里的若汐,当下徒手捏住莫云亦的剑,皱眉不悦地说:“七弟,放肆!”
“六哥,你放手!让我杀了这个贱人!”莫云亦气得跺脚,手里的剑却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得。
莫云滨根本听不进去他的话,反而因为听到莫云亦辱骂钟玫,而生气不已。“七弟,我不许你这么说汐儿。出去!”他指着门口处,对莫云亦冷声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