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要给儿臣做主啊!”徐又菱扑跪在上书房的地面上,哭得凄惨。
“你要朕给你做什么主?”淳于文越没好气地说,“堂堂太子良媛,兵部尚书的女儿,难道不知道宫规,不知道律法吗?除了三大军之外,任何军营都不允许女子出入,怎么,你是知法犯法么?皇室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儿臣并不是有意要触犯律法的。”徐又菱跪在地上,一边抽泣一边说,“儿臣是有迫不得已的苦衷。儿臣知道了一件事情,事关重大,但是儿臣又不知道应该找谁说,只能冒死去禀告太子。谁知道那夜太子殿下喝醉了,就和儿臣……”她哭哭啼啼地,哽咽不能言。
淳于文越说,“是何大事,要你亲自去找太子?”
徐又菱俯身道,“关于白马寺一事。”
淳于文越颇有些意外。刑部和禁军全都参与调查此事,然而至今给出的结论仍然是查无所获。“你说说看。”
“儿臣听说当时太子妃摔下山坡,却在一个隐蔽的山洞里面被人发现,便觉得有些蹊跷,就托人到那个山洞查看了一番,发现了一个不属于我国的火石。这个证物如今在宜兰宫,稍后可以让儿臣的侍女拿过来呈给父皇。而且儿臣还找到一个很重要的证人。”
淳于文越沉思了一会儿,冷冷地开口,“你要为你说的话负责。”
徐又菱进一步说道,“太子妃若是没有人相救,怎么会安然无恙?但她回宫之后,只字不提摔下山坡后的事情,难道不是心中有鬼?儿臣联想到当年宇文家勾结西凉,在敦煌发生叛乱一事,心底不由地一寒。荀大将军当年不就是在宇文乱贼手底下效命吗?”
淳于文越觉得心口有什么地方被狠狠地击中,那种切肤蚀骨的痛,就算多年以后忆起来,仍然异常清晰。他最心爱的女人,是叛将的女儿。当年,三大军中实力最强,最有威望的宇文家,居然公然起兵造反,直捣凤都。没有人知道,在他最脆弱,最无助的时刻,他的皇后,居然夤夜出宫,不知去向。后来月山家和炎家联手攻入凤都,才平了这场浩劫。而那个时候,他躲在一个阁楼里头,孤立无援了整整七日。那种恐惧,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虽然后来,宇文云英被萧
沐昀之父萧正梁暗暗地找了回来,也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但他恨这个女人,恨她在最危难的时刻抛弃了自己。所以直到她死,他都没有去看一眼。
“若朕知道你说的不是真话,你会付出代价!”
徐又菱俯身说,“儿臣可以跟太子妃对质!”
“好!黄一全,你速去传太子妃。”
*
荀香自从脚受了伤,立了功之后,就安心在瑶华宫养病,再不用回寺庙里头当尼姑。但抄佛经似乎已经成为了一种莫名其妙的习惯,她仍然每日都花一些时间抄写,觉得心胸比以前宽广了许多,心态也平和了。虽然她几乎不懂佛经在说什么,只是依葫芦画瓢地写下来,但抄写完佛经再去看那些四书五经,顿时觉得也没有那么难。
黄一全派人来宣荀香的时候,荀香正在看《孙子兵法》。
“太子妃,皇上召你前去上书房问话。”
绿珠端了汤进来,先向黄一全行了个礼,“公公,太子妃的腿伤还未痊愈,恐怕行动有所不便。不知道皇上急召太子妃有什么事?”
“具体的,恐怕要到了上书房才知道。”黄一全是皇帝的心腹,侍奉在皇帝多年,自然是个嘴严的人,不会透露半个字。
荀香放下书,站起来,“绿珠,你就别为难黄公公了。你扶我一下,我们这就去上书房。”
到了上书房,绿珠照例只能侯在门外,不能进去,黄一全便亲自扶着荀香走进去。
荀香看见徐又菱规规矩矩地跪在中间的地上,淳于文越则一脸严肃地坐在书桌后头,上书房的气氛显得十分僵硬。
荀香行了礼,刚想说话,淳于文越便对黄一全说,“你扶着太子妃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然后便自行退下。”
“是。”黄一全照做。
等到屋子里只剩下三个人之后,淳于文越才问荀香,“腿伤可好得差不多了?”
“好得差不多了。”
“那你可还记得白马寺出事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荀香看了徐又菱一眼,不慌不忙地说,“那天儿臣滚下山坡,然后就晕过去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山东里面,别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淳于文越眯了眯眼睛,双手交叉在一起,“你没有见过什么人?”
荀香有些心虚地答道,“没有。”
“你在说谎!”淳于文越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冲门外说,“让那个小和尚进来。”
小和尚战战兢兢地走进来,跪在地上,连头也不敢抬。
“朕问你的话,你要如实回答。当时你跟空禅到洞穴里面,发现了什么?”
“当时小僧发现火堆里的柴火是新添没多久的,而几根干柴放在角落里面,以太子妃当时所受的伤,根本不可能移动那么远。地上也没有什么爬行过的痕迹,说明当时洞穴里面有第二个人在,而且刚离开没多久。而且太子妃的身边有吃过的食物,显然她已经醒了有一会儿了,不可能没看见那个人。我们白马寺的人还说,会不会是太子跟太子妃心有灵犀,赶回来救她了。”
荀香听完,一时之间哑口无言。因为小僧说的是实话,而在撒谎的那个人确实是她。
“你再看看这个!我看你还有什么好说!”淳于文越把一个东西抛到荀香的脚边,荀香低头一看,只是一个普通的火石,但又跟常见的不太一样。
事到如今,她说真话也会有麻烦,不说真话会有更大的麻烦。但她答应了萧天蕴不说,就肯定不会说。
“你如果老老实实地交代,朕还可以放你一条生路。若是你一直沉默,朕只能将你交给少府监,并派刑部介入此事了!”
荀香低着头,没有说任何一句为自己辩解的话。
“来人啊,把太子妃押到少府监去,关起来!”
禁军进来,把荀香带走。徐又菱的嘴角微微往上扬,心中暗叹,公主不愧是公主,最知道皇帝痛的地方在哪里。就算故事里有几分虚或几分假,但只要触及宇文家的那场叛变,便能让皇帝深恶痛绝。
*
萧天蕴去娥皇宫找淳于瑾,宫女却告诉他,淳于瑾出宫了,不知何时才会回来。
他正要转身离去,却看见淳于瑾迎面走过来。
“公主。”
“萧太子。”
“这几日总不见你踪影,是否在忙要事?”
淳于瑾抚了抚鬓角的头发,嫣然笑道,“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忙呢。萧太子似乎也很忙。”
“那我就不打扰了。”萧天蕴颔首,正要离开,淳于瑾又叫住他,“有没有兴趣知道一则
最新的消息?保证太子你有兴趣。”
“请说。”
“我父皇对荀香那天在白马寺的遭遇起了疑心,把她关进少府监了。你说是谁无声无息地杀了数个流寇,又把空禅的人引到了那么偏僻的山洞呢?”
萧天蕴的拳头稍稍握紧,淡淡地看着淳于瑾姣好的面容。看来他先前还是有些低估了这个女子。
“你意欲何为?”
“你不愿意交出飞鹰骑,自然也别想靠我来得到大佑。我们既然坐不到一艘船上,那便不是朋友。既然不是朋友,我也不需要手下留情。那个人,对你很特别吧?不然你不会几次三番出手相救。”
萧天蕴的眼睛放出一道冷光,“你派人跟踪我?”
“不要说得这么难听呀。”淳于瑾轻笑道,“武功盖世,聪明绝顶的萧太子,应该不会想到,自己训练的飞鹰骑里面,混入了我的眼线吧?啧啧,不要露出那种满是杀气的脸。我猜猜,你要回去把他们全都杀了?”
“淳于瑾!”萧天蕴咬牙切齿地叫道。
淳于瑾终于收起笑容,“觉得自己被我耍了,是吗?但当我用最重要的东西,想要换你的飞鹰骑,却什么都得不到的时候,你想过我所承受的痛苦吗?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萧天蕴,要救她,你就必须出卖你自己,出卖你的全盘计划。明哲保身的话,她的结果谁都无法想象。这出戏,是不是越来越精彩了?嗯?”
淳于瑾大笑几声,正要从萧天蕴身边擦肩而过的时候,却听到男人几声低沉的笑声。
“你笑什么?”
“我笑你很聪明。但你光顾着对付我,似乎忘了一些变数。”
“变数?什么变数?”
“你的弟弟,可不是个任人宰割的笨蛋。他是个怎样的人,你不是最清楚吗?”
☆、第六十二本经
在从京畿军营回凤都的官道上有几匹快马以飞速在狂奔着。当先的一匹马甩下其它马有一段距离,而这匹马上坐着的正是太子淳于翌。
淳于翌只恨自己身下的这匹马不会飞。
他在听到皇宫传来的消息时,第一反应是自己钻入了一个圈套。从来京畿军营,到徐又菱跟来,而后荀香被父皇关入了少府监。一切的一切,与其说是一个巧合,不如说是一个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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