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锦上前一步,亦是默默看了看那人,轻轻道:“只怕公子来的不巧,这的主人确实刚出门了。”
那人饶有兴致和阿久荔儿扯话,听到话收回视线朝一旁看去,和素锦对了个正着。看到一双秀丽眼眸在昏暗中亦是泛着清透灵光,他不觉嘴角含笑:“是吗?”
素锦点点头,仍是淡淡的:“是的。”
那人又笑了笑,转脸又向荔儿问道:“这位姑娘,你刚才说是什么方向来着?”
荔儿气不过又憋着把地方指了一遍,那人把扇子握在手里,抱拳笑道:“多谢三位姑娘。”
看样子似乎是终于要走了,那人一旋身,又歪歪扭扭走向门口。然而刚到门外,居然又绊了一下,身形踉跄。
素锦在身后慢慢的出言提醒:“地上坑洼不平,公子小心脚下。”
那人又回头笑了笑,眼里光芒明灭不定,复又转身走了。
见他身影终于消失,阿久好心情全无,对着素锦和荔儿道:“真是哪来的浑人,居然能摸到了东府来,这么偏僻也真算他的本事。”
荔儿道:“原本我看他衣冠楚楚,想着倒像个什么富贵公子,长的还像俊的。”
阿久不客气批评:“再俊美又怎么样,再俊美也是二百五。你管他呢。看这什么天气,还拿一把破扇子。”
荔儿还有些顾忌,回头看了看,迅速道:“嘘,你轻着些,万一人家真是来找公子爷的呢?”
阿久只愣了一下,便又撅嘴:“你得了吧,谁会大晚上的跑这来找公子?”
又摇头嘘叹一气,发现素锦没吱声,荔儿好奇道:“姐姐认为呢?”
素锦看了看她们,也摇头笑道:“我也不知道。”一时又道,“天色不早了,不如我们睡吧,晚宴不知要到几时才能结束,不必等公子了。”
阿久道:“成,我去锁紧大门,横竖花期和公子的声音我们都认得。省得再有不长眼的闲人闯进来。”
处身在晚宴,仿佛满天满地都是喧嚣中里,花期突然间,那么庆幸自己跟出来了。
有时候面对全天下的质疑乃至否定,不知道是要鼓起怎样的勇气,才能让脸上都保持笑容。而她的公子做的很好,好到消除了一切的不满,还换来了满堂的惊叹。
这样的公子,在东府如何能看到?
听着那边重新喧闹起来,女人们这边也并不平静。陈皮添油加醋说了一通,引得一众女眷只连连惊叹。
纪夫人摇着雪花扇,悠然笑道:“果然是这般的神采,端的让人神往了。”
何钟灵看了看她,缓慢起身道:“可惜咱们都是女眷不方便,不然我去夫君那里,倒是可以帮忙招待一二。”
何夫人意味不明看了她一眼,只似是对纪夫人玩笑:“女眷又如何,横竖你我都是孩子成群的人了,脸皮也不要了。只是咱们这许多年少的姑娘们,倒是不好教坏了她们!”
几个少女从刚才起脸飞红霞,这会子更是掩嘴笑了。
纪夫人一叠声笑:“看见没,只怕越是脸皮薄的姑娘们,方才听的才越起劲呢。”
坐席也有一位身份显赫的朝中一品夫人,此时淡淡开口说道:“沈家的二郎,只的确是可惜了。”
话语中蕴含的意味都不言自明,众夫人一时都不再说了。
只何钟灵只得重新坐了,不知想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折腾了一天要散架似的,偶果然最讨厌出远门orz
先赶紧码一点出来,把这章补完了。亲们久等,接下来俺就要加油补更啦~~\(≧▽≦)/~
☆、翩翩来客
纪夫人对面坐着一个年纪轻的夫人,嫁人也不过才二三年光景。她听了纪夫人的话,没有和其他夫人一起住嘴,反而是忍不住叹息:“纪夫人说的一点没错,怎么不可惜呢,其实这位二公子,才是沈府正经的嫡子呢,要是不曾遭到那样的大难,恐怕这满京城,愣是找不到一个能与之匹配的千金女儿呢!”
众位夫人或都是有儿有女的人,深能体会此等感觉,闻言互相交流了一下目光,可惜天灾人祸,改也改不了。不管外人怎么扼腕叹息,对于既定事实亦是覆水难收。
这时何钟灵居然温柔的笑起来:“或许这就是常人说的天妒英才吧……因为太过完美了,老天爷总要收走他一些东西。”
纪夫人看着她,缓缓道:“说起来,钟灵你在沈家一年,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位公子吗?”
何钟灵微微一滞,也摇头轻叹:“莫说我了,东府连老太太都一次也没去过,实在也没缘分见到。”
何夫人悠然接口道:“不拘什么,左右是一家人,一会儿宴散了的时候,我们正好去见一见亲家公子,也是极便利的。”
何钟灵和自家母亲对了一眼,何夫人目光里闪烁着深意,她秀眸忽然闪过一丝恼意。
这时,先时有一个丫鬟忽然又急急忙忙跑过来,看见一众夫人们,竟连礼仪都顾不上行,踮着脚在何钟灵耳边迅速说了什么。
这素来也是何钟灵贴身伺候的一个丫鬟,所以并无人去阻拦她。
意外的是,在那丫鬟说完后何钟灵登时也变了脸色,焦急站起来,一脸凝重朝内院方向看了过去。
压低声音一面又急促的对丫鬟说:“你只先别声张,且等客人开始散了再处理……”
那丫鬟早也急的赤头白面,纵得了话也不见有一丝松气,反而更抖起十二分紧张,大冷天竟然直直往下发汗。
等到天色渐晚,夜风四起,沈文宣招呼小厮来吩咐了一声,很快就有二三十下人捧着准备好的暖炉,挨个放在了客人们的脚底下。
这暖炉小巧却精致,本来稍微有些凉意的人们,骤然就觉得从腿上开始热起来。舒服了就更开怀畅饮心情大好了,敬酒的时候都凑在一块儿咬耳朵:“看这些小炉子,沈家还是富贵啊……”
那人醉眼惺忪道:“看沈家这小少爷,以后恐怕也是金银堆裹的日子,端看这小小满月宴,各种细节处就思虑的这般周详了。”
为了这些温暖的炉子,人们恐怕又能多闹上一更天了。
沈文宣特意让人摆了两个炉子,放在沈洵脚下,说道:“夜深露重,贤弟你万万不能冻着。”
沈洵淡淡一笑:“这小炉子倒是个好东西,兄长委实想的周到。”
沈文宣一摆手,笑道:“哪里是我思虑,是你嫂子她,总爱这些小玩意儿。”
花期听他说到嫂子,居然觉得有点不入耳。赶忙垂了两手,装作替沈洵整理衣衫,顺手把大氅给裹紧了。
本来以为今晚的幺蛾子已经够多,剩下的时间,怎么都能安然度过。谁想到觥筹交错后,居然又有人把视线转向了这里,只见不远的坐席上,有一约四十左右的男人抱拳道:“在下斗胆,想求二公子一幅字画悬挂家中,不知可否?”
此人说话的腔调正正经经,偶然听真让人不习惯。总觉得过于字正腔圆中气十足了。好像还含着点威严意思在内。
沈洵打量了他一下,仍是温文带笑:“大人客气了。”
随后顿了顿,似乎要再说,这当空沈文宣抚了一把他手臂,附耳轻轻道:“贤弟,此人还是个四品的知州,其为人也不了解,你尽量莫招惹了他。”
花期忐忑不安起来,她原先也打量着,不过是个满月宴而已,哪里能想到有这么多事涌过来,简直可称为凶险了。
沈洵对沈文宣笑了笑,目光便转过去,声音温柔和静,对那人说话:“我身子一向不好,已有多年不曾再画了,恐让大人失望。若大人想要几个字,在下很愿意为大人写上一篇,只怕仓促之作,辜负了大人的期待。”
那位四品的知州显然愣了一下,随后待回过神便连连抱拳道:“既然公子不便,那便作罢了。是本官思虑不详,请公子勿怪。”
旁边人冷眼观着,看他坐下来就笑端着酒杯凑上去:“李大人,这就是你不对了,若人人都找二公子写字作画,岂不让人家连睡觉时间都没有了……”
那李大人也是接着灌了一大杯的酒,和那人你来我往缠个不休。
有些蠢蠢欲动打着算盘要有样学样的人也都按捺了下去,人家身子不好是明摆着的事实,多年不画也是事实,旁人如何能勉强得?
花期一肚子的话苦于不能说,一双眼瞪得大大的,指望沈洵来个读心术把她的想法都读了去。
沈文宣拍了拍他肩膀,殷殷道:“贤弟就该如此做。”
沈洵没言语。放眼望去该说的不该说的,这里哪一个不是官场混迹多年,总比他一个待在院里的人通透,话不必说的太浅了。那样便没意思。
沈洵对他笑道:“兄长,你应该去别桌敬酒了。”
沈文宣是东道主,按理他是该排着桌子敬酒的,在沈洵来之前,他也确实这么敬了半圈人,剩下还有半圈没敬。他陪着沈洵,继续去敬酒也不是,不敬酒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