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白了罢,现在最不想得罪、最不想怀疑的是人贺言梅,可掏着心窝子讲,偏偏贺言梅也最有嫌疑。
何夫人都要闭眼揉眉了……她也很开始后悔,来了沈家这一场家宴……就算是自己女儿,生的是自己亲外孙,可这一场风波,也实在不值得她趟这趟浑水。
沈洵自进来就没有说话,多数也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花期觉得自家公子即使低调的不说话了,可别人那眼神都足以把他杀死。
这当口沈文宣的目光终于落了过去,贺言梅刚才的问话让他也尴尬有些不好回答,只好不甚自然的转移方向,冲着何钟灵道:“晚晴,我还没介绍,这就是洵弟,我素日常同你说的。”
语音极柔和亲切,至于素日到底常不常说,反正听着意思是情意极真切的。
何钟灵心底里,其实还在为沈洵刚才那一眼而耿耿于怀,但她脸上偏偏也迅速摆出了平日最得体温和的微笑,望着沈洵说道:“方才就想着是二弟呢,有事一直未敢说。”
花期低下头免得泄露出情绪来,这府里除了她家公子爷,还有谁会这样的打扮,这位少夫人要耍心眼,未免也耍的太过了。
沈洵本兀自沉思,闻言抬眸一望,淡淡风华自露:“兄长和嫂子不必在意我,有事你们尽管随意处理,我是陪言梅公子的。”
何钟灵虽说连母亲都当了,但论到年龄,到底也不过是刚过十八。听着沈洵这么个年轻公子喊自己大嫂,那心里滋味别提多奇特古怪了。
可脸上那笑,是越发的恬静。她转向沈文宣道:“夫君,外头那些人,你还是要好好问一问,具体什么时间干什么事,不能凭他怎么说,总要拿出些让人信服才好。我这头只凭绿荷的只言片语,着实也难。之前打发人去请老太太,老太太似乎也是不愿意露面的。”
何钟灵这话,不动声色就把状告了,不能真把贺言梅如何如何,即便查不出个什么来,也表明她何晚晴是尽过了心的。
秋宁始终也没说一句话,低头站在刚才的地儿连脚尖也没挪动一下。
沈文宣眸光明灭了一下,对她道:“秋宁,你去告诉老太太,说洵弟也来了。”
贺言梅问了一句话,半天也没人回答他,心里哪里还能不明白。眼里的神色更添了玩味,转头对沈洵道:“楼南兄,你可信是我吗?”
他这话压的极低,除非是挨靠他旁边的沈洵,别人是想听也听不到。
沈洵声音也轻飘飘的传入他耳里,却道:“那时候言梅你在哪?”
贺言梅眼神一变,正要说话:“我在……”
外头传来清脆而熟悉的女音:“公子爷可是在里面吗?”
沈洵眼眸倏的一抬,“阿久?”
阿久踩着小碎步慢慢的走进来,打眼一看到沈洵,立即眼露喜色道:“素锦姐姐说左等右等公子爷也不回来,担心有什么变化呢!”
谁都能看出沈洵目光一缓,有着丝丝流动:“她也过来了?”
阿久只点头说:“在外头呢。”
打她一进来,贺言梅就一直盯着她望,幸亏屋里没有旁人,不然一个满京城有名的绝世佳公子,这么专注的盯着沈府的一个丫头望,委实挺别扭。
阿久这粗心大意还真就能一点没注意到,花期悄悄拽了一下她衣摆,她才转过去福了一福,如花期刚才说道:“奴婢见过夫人、少夫人。”连字都没差一个。
随后,方转身对沈文宣低低道:"奴婢见过大少爷......"
她们几个丫头素日的心里只有沈洵,今日竟也一心只奔着沈洵了,忘了此间这屋中,坐的多少都是重量级人物。
冷不防贺言梅在旁边招手浅笑道:“姑娘,你过来。”
阿久转了转脸,才发现是叫她,走过去后,疑惑的看了看旁边沈洵。
贺言梅笑眯眯说:“姑娘,你可认得在下的脸?”
阿久结结实实噎了一下,盯着贺言梅那张像桃花一样娇艳的脸,她眼睛不禁越瞪越大。随后乍然一下,捂了捂嘴道:“你……”
看到这,沈洵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自然问道:“阿久,你可见过这位贺公子?”
阿久眼睛瞪圆,忽然大为意外、石破天惊的道:“你,你不要脸!”
一时间满屋子人都震得心肝发颤,瞬时吓了个够呛,把个何夫人都惊得目若铜铃,不顾还是沈家做客的身份就连声出言喝骂:“大胆!你个小小丫鬟居然敢对贺公子肆行这样辱骂……”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才发现昨天写的时候有个很大的bug,阿久木有向沈文宣行礼.....特此修改一下\(^o^)/~猜猜下章会发生啥
☆、辣手抓奸
在一屋子人都因为这话面如土色时,贺言梅居然还能笑得出来,他转脸对沈洵道:“到底是楼南兄的侍女,言行举止都与别个不同。”
阿久则是被喝的一震,她其实也是个聪明丫头,先前一心扑在沈洵身上,没对周围花心思。此刻看见每个人露出的神情,再着意观察了一下她骂为不要脸的那位白衣公子,心里也被唬的不轻。
她最后哀哀的看向沈洵,见他眸光也颇有深意,不禁露出求救之意。
沈洵道:“阿久,这位是礼部侍郎,你先前是不是见过他?”
阿久反应极快,昂着的脖子立马就垂下,恢复平日恭顺的声音道:“之前在东府,奴婢几个确然是见过的。”
贺言梅摊开手,也不知是在望何钟灵还是何夫人:“我进了沈府随便拉个小厮问,知道沈洵的住处,忍不住就自去了。希望夫人不会怪在下唐突吧?”
他怎样说都有理,就算何家母女想怪他唐突,又哪里能说出口?
沈洵轻声问:“你可看清了,是否就是贺公子?”
没料到阿久眼珠一转,却是爽脆的道:“能确定,奴婢认得他身上的酒味儿。”说着还用手一指。
又见贺言梅居然就把衣袖抖了三抖,毫不避讳的大笑道:“这是西域的松子醉,味儿醇烈特别最为甘甜,改日也送楼南兄一坛尝尝。”
何夫人那眼尖耳朵更尖,当即脸色转的极圆满,在她心里,只要没有惹到这位贺阁老嫡孙,那奸人是谁都不打紧。她不无热情道:“都是我们疏忽了,差点真牵连到贺公子,还望贺公子大人大量。”
这当子先前被支使去请老太太的秋宁回来了,她垂着头:“奶娘回禀说老太太今日操心了一天,去的时候已是睡下了。我已知会了绿荷,让她在老太太醒转的时候,告知一声。”
蓦地贺言梅咦了一声,道:“这位姑娘,你能否过来一下?”
这话明显是对秋宁说的,纵疑惑,但她也知道贺言梅身份高贵,既让她过去,便不是她能忤逆的。
没想到贺言梅居然立刻凑近她,鼻子使劲嗅了嗅,这动作登时让满屋子人再度大吃一惊。大庭广众之下,此等轻薄孟浪的举动,就算他家世再显赫,也有些实在过分了。
秋宁脸涨得通红,就算她服侍老太太多年,锻炼的再宠辱不惊,被个男人当众闻来问去,亦是相当大的耻辱。
何钟灵终于也忍不住出声喝止:“贺公子……”
贺言梅忽然坐直了身子,脸色也变得一本正经,说道:“姑娘身上的香味,在下似乎有些熟悉。”
他这话说出来,不仅没让人感觉好些,反而脸色更加不快。敢情他特意叫人家姑娘去,就是因为他闻到了熟悉的香味?若是因为他贺言梅时常流连花丛,突然闻到了某个相好身上的味道,这叫人情何以堪?
何钟灵就算再有城府,作为一府主母,别人这样当面行为,岂不等于她也没脸吗。语气自然也没有自家母亲那么热络,淡淡道:“只是佩戴香囊上的味道,府里每个丫鬟都有。贺公子不必大惊小怪。”
何钟灵过门后,沈府的大小事务几乎都多多少少发生了变动。她将她原来在何家还是闺阁小姐时的一切规矩,都搬到了这里。不仅是丫鬟的衣裳是单独请外面的绣娘做的,连所佩戴的头饰、香囊等小物件,都是一应由外头的绣云坊供应。
贺言梅脸上亮了亮:“每个丫鬟都有?”片刻又道,“少夫人持家有道,连府上丫鬟用的香料,都如此别致。”
这话更让人一头雾水了,沈文宣毕竟是个大男人,想问题并不如何家母女那般窄,他问道:“不知贺公子是何意,还请明言。”
贺言梅这时突然朝沈洵看了一眼,含义极为丰富,像是有些玩味还有些惋惜似的。但他转瞬又朝主位坐着的何家母女露出笑,仿佛刚才那饱含情绪的眼神不过是错觉。
“不巧贺某人外放的地方,正是盛产香料,府上丫鬟戴的香囊里面,装的是水溶香,正是京城绣云坊最爱的一种香料。因它香味最淡雅,不凑近根本闻不出来,很受一些良家女子的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