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顿半晌,一字一句道,“我只是怕委屈了你……”
权倾天下,妃子谋
“王上,为何没有答应?”景颜强撑着身上最后一丝力量问他,“或许王上也觉得,景颜是不洁之身,怕辱了王上声誉?”
薛蒙见她多想,婉然一笑,“你在胡乱猜测些什么,即能立你为后,又能保我楚国百姓无恙,于我而言,是天下难得的美事。我只是……”
他停顿半晌,一字一句道,“我只是怕委屈了你……”
………………………………………………《妃子谋》……………………………………
她垂下头,绞着手中的帕子,坦诚相告道,“王上,恕景颜直言,景颜对王上,并无男女之情。且王上想必也知道安皇用意,景颜不愿因此事惹得王上声名狼藉。”
薛蒙执起景颜的手,温热的掌心给予了她一丝温度,他的声音亦如初见时那般,清鎏如泉,“我并非傻子,怎会看不出你对我的感情。我迟迟不愿答应安皇的条件,是因为我并不知道你的心意。我如今是在恳求你,望你能够慎重考虑一番。我知道这个请求很为难,但还请你看在楚国上万子民的性命上……”
他之后的话还未说完,已然被景颜断然回绝,“王上无需多言,我不会答应的。”
这是上官燕黎摆出的陷阱,就算他日璃国及瑾国举兵进攻楚国,上官燕黎肯派兵施援阻退璃瑾两国的大军。但那之后呢,难保上官燕黎不会趁机攻掠楚国。
她太了解那个男人了,他的野心,庞大的让人望而生畏。
那样大肆练兵,慕容连城不可能没有警觉,若他练兵的目的真的不在征战上,那便是要整治内乱。慕容连城将当之无愧成为众矢之的,依慕容连城谨慎的程度,没道理猜测不到上官燕黎的用意。
薛蒙似早料到她的回答,敛下一双无神的眸子,怔怔地望着地面的积雪不语。
寒风拂来,吹落柔嫩的花瓣。花雨迷乱人的眼,薛蒙透着雪花雨望着那个站在花雨下出神的女子。
她的眼中,似乎在想些什么。那双眼睛望着朝南的方向,那里是地处西南的安国的方向。
是在思念某个人么。
某个,曾经与她一同站在花雨下静听落雪,细赏红梅的人。
“王上。”良久,她方才缓缓开口道,“不能答应王上的恳求真的很抱歉。但我有其它的方法让安皇派兵增援。按璃国及瑾国的地势部署,不可能在天寒地冻的冬日出征。两国相距楚王甚远,若想保证粮草供给,定要等到春暖花开的四月,按两国之间的距离计算,至楚国城外至少需要一月光景,若王上信任我,不若收我为你的义妹,如何?”
薛蒙眼中满是不解,“你这是何意?”
“上官燕黎的目的,除了想让王上骑虎难下外,其实还想借机拉拢王上,如今安国正处内乱,奸臣慕容连城当道,权势遮天,使得安皇不堪其扰。因此无论王上是否立我为后,他都会派兵至楚国。”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若薛蒙强行立她为后,反倒成全了上官燕黎的诡计。但他料不到到薛蒙与她的关系,更猜测不到,她会告诉薛蒙关于安国的一切。
上官燕黎的死穴,便是权倾朝野的慕容连城。
让薛蒙立她为后,实在是精彩的一步棋,可说是一石二鸟,即可以操控住薛蒙,又可以让她身处囹圄。上官燕黎,你比我想像中还要狠毒。竟,连一丝旧情都不念。
也是,若他是个念及旧情的人,当初又怎会狠下杀手,派上百名精兵围剿路子歌。
“王上请尽快拟旨,称收我为王上的义妹,届时,再以和亲的身份,将我下嫁至安国。”
薛蒙闻言敛下眉宇不言,景颜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因此宽慰道,“还请王上相信我,我自有办法让安皇答应无条件出兵增援。”
他却只是默默摇头,“我并非不信你,只是放心不下。安皇起初将你废黜,如今你再以楚国公主的身份下嫁,似乎与情与理皆不合规矩。”
“王上,如今璃国与瑾国已然联手,若楚国与安国再继续这样尔虞我诈下去,有朝一日势必被这些乌合之众击溃。王上也知道我曾被安皇废黜一事,但他即能让贵为一国之君的王上立我为后,又为何不能娶楚国的公主呢?”景颜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试图解除薛蒙所有的忌惮,“半年光景,对我而言已绰绰有余。半年后,我定会带着安国兵马驻守楚国城外!”
薛蒙终于不再多言,沉沉地拍了拍她的肩,“无法保护你,让我觉得很无奈。如今你这样出手相助,更让我慌恐不安。”
景颜勉强浮起一抹浅笑,“王上,你自始自终与我说话时,都用‘我’自称,这便是让我为君一搏的原因。王上重情重义,愿鼎力相助家父安居楚国,便是有恩于我凌氏一族,因此景颜亦会不负王上所望。”
说罢,她将手心那抹花瓣交回到他手中,“王上,花瓣虽已落地,却可零落为泥埋入土壤护花,让这颗树在来年时,开得更为茂盛。楚国有您这位明君,乃楚国之幸。”
也不枉她与父亲来回奔波,最终差些连性命都搭上。
她曾问过凌颇,为何一定要助薛蒙成为楚王登基不可。那时凌颇望窗长叹,只沉沉地说了声,“只因不想再看安国的祸事,在楚国身上重蹈覆辙。楚王薛誉曾有恩于我,我答应过他,必要时刻,会为他付诸性命再所不惜。”
当时也是凌颇通过密信告诉她,楚王遗诏存放的地点,景颜再让玄音去偷的。
上官燕黎,分明是个难得一见的明君。奈何安国有慕容连城这样的奸臣,上官燕黎登位后羽翼未丰,因此迟迟无法奈何慕容连城。
但依如今之势,若能联合楚国之力,由楚国及安国部分兵力抵抗璃瑾二国的夹击,那么他便能腾出空来,好好整顿整顿如今乌烟瘴气的安国朝纲了。
雪依旧不知倦地飘荡着,让世界皆是白茫茫的一片。
景颜见薛蒙望着望不到边际的梅园怔怔地凝思,轻轻福了福身子,便静静退了下去。
雪落在白色的裘袍上,很快便与宽厚温热的裘袍融为一体。
薛蒙抬首,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
忽然,想上前将她拥在怀中。
那般落寞,无助。明明瘦削的令人心疼,骨子里却又那般坚韧。
好似这傲骨寒梅,让人闻之心醉,再望却又心碎。
她的身后,流落一地的脚印,轻浅的痕迹很快又被纷扬的白雪覆盖。不过半晌,便掩盖了关于她所有的行踪。
好似,她从未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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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宅院时,雪终于停了。
推开院门时,空旷的庭院寂静无声。耳边却又忽然听到一阵熟悉的笛音。
她错愕不已地抬首,只见堆满积雪的屋檐上,坐着一个男子,笛音正是从他唇间传出。应着寂寥的雪色,和着满院纷飞的花香,低唸沉哀,像是在述说一段不了了之的爱情,又更像是在声嘶力竭地追问,追问那个弃他而去的女子,为何如此狠心。
如此薄情。
路子歌向来将心事瞒得很好,从未在她面前坦露过一丝一毫对她的怨懑,但如今……
那笛声中夹杂着的,分明是幽恨。
景颜屏气提脚,如风般使轻功飞向屋檐,稳稳地落在他边上,她将积雪拨开,腾了一处地方坐了上去。侧过头,只见路子歌正眼含笑意地望着她,“有话想对我么?”
她讷讷地点了点头,开了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说她将会以楚国公主之名和安国和亲,说她承诺了薛蒙,半年后将带着安国兵马增援,以抵璃瑾二国的征战。
“这么冷的天,为何不到屋里待着?”话至嘴边,仍是被她生生吞回到肚子里,转而岔开了话题,说些不痛不痒的事。
“我在等你。”这便是他给她的回答。
总是,淡淡地,便直直敲进她的心里。
“路子歌。”她舔了舔干涸的唇,终于鼓足勇气打算和他把话说清楚,“你真的,不用对我这么好。”
“让你有负担了么?”他收起玉笛,好整以暇地望着她,“为什么你要有负担呢?始终喜欢你,只喜欢你的我,从未得到过你的心的我都没有感到负担,为什么承受着我的好的你却十分疲惫的模样?”
景颜有片刻真的怔住了,他说的话这般拗口,以至于她一开始甚至没听明白。
“傻丫头,逗你玩儿呢。”路子歌的指尖弹向她的额头,“怎么了,从王宫回来就魂不守舍的?”
她捂着被她弹痛的额头沉默不语,深吸了口气,她不愿再让他继续难过,更不愿再赖着他的好舍不得放手。
她自认自己对感情是不够专一的,她曾爱慕过上官燕麒,只因那张与燕黎相似的面容,也曾试图爱上路子歌,只因被燕黎伤得太过痛不欲身刻骨铭心。
可是归根结底,她之所以无法死心踏地的只爱上官燕黎一人,也都是因为燕黎每次都亲手将她推开。起初只是推向她最恐惧的深水,如今,却是一步步地将她推向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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