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们就很不同了,原本大大咧咧叉着腿歪歪斜斜的站着的都不自觉的悄悄的收起了脚。还有不少都低下了头,脸上慢慢的浮上抹红霞。
当然这中间也有不同的,比如,这时候正和三丫一起从丫头那群人里挤过来的刘小妹,平常满是得意的神色的眼睛这会儿亮晶晶的盯着这个新来的又俊又多金的小子一眨不眨。
“表弟!”三丫牵着刘小妹在谨瑄和五哥儿面前站定。
“三表姐”谨瑄懒懒的应了。
“表弟,这是我的朋友,叫刘晓梅……”刘小妹抓着三丫的手松了整个人挤到了三丫的前面,咧开嘴大声的说道“谨瑄哥,我叫刘晓梅,你唤我小妹就好”
“……”谨瑄连话都没听完就扭头,对着一边的五哥儿问“五表哥,这比赛什么时候开始啊?我都等不及要去摘那疾风草了”说着抖抖身上的衫子上的灰,一副完全不把刘小妹放在眼里的模样。
一旁的五哥儿暗自里竖起大拇指,他也最烦这个刘小妹了,真不知三姐怎么会和她成为朋友。眯起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对面的眼睛冒火的刘小妹,暗爽的紧。原以为刘小妹这个霸王妹又会发飙。
等了一会儿,比赛都快开始了,也没瞧见那霸王妹发飙,好奇的回头一看。吓得腿软了软,霸王妹那是什么眼神,直勾勾的渗人的紧,怪不得刚刚就有点儿后背凉凉的感觉。侧目瞧瞧正承受更大火力的谨瑄表弟,这小子居然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太,太牛了!心里对表弟的敬佩更上一层。
女儿回门子原本是要多住几日才好的。只是家里的房子不够,留那表妹夫也不太好。最终当天午饭后,表姨丈还是和带着死活不肯回去的谨瑄表哥回去了,留下云真表姨在家里多住几日。丫丫的精心策划的,苦心经营的,准备充分的拒绝的话也无从说起,只能恨恨的等下回谨瑄表哥过来的时候再说了。
开春一到家里就忙活的厉害,阿爹常常要出门去不知正在做些什么,地里的挖菜,育秧,刨地都落到了王氏一个人的身上。四哥儿五哥儿八哥儿都要去学堂,因着安巧做女儿的时候没下地做什么活计,王氏一碗水端平也不让三丫下地去。但也不许三丫像去年那般的外出疯去,毕竟再过两个月,三丫就要及笄了。
“丫丫,你就让我出去玩儿会子吧,我都把米舂好了”三丫倚在厨房的门口很是烦恼的扒着门柱子。
“地扫了吗?”丫丫手里拿着块腊肉,洗净了准备切成丁儿,一旁的大海碗里装着的是洗净的豌豆米。
“……”门口的三丫快速的跳了出去,然后抓着扫帚就在院子里群魔乱舞了起来……一盏茶的功夫后,三丫又倚上了门柱子。继续巴巴的瞧着屋子里正在做饭的丫丫。
“堂屋的地呢?前院的地呢?各间屋子的地呢?炕洞里头的灰呢?”丫丫头也不抬,一手托着油罐子一手小心的扶着倒些油到锅里。
三丫咬牙切齿的捶了下门柱子,接着头也不回的又冲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院子里响起乒乒乓乓的响声。丫丫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翻炒着锅里的菜,想了想又拿出黄豆酱的罐子,拿双筷子挖了一坨进去。
院子里的乒乒乓乓的声音更大了。
底下烧火的六丫也不敢吃花生了,小心翼翼的烧着火,不时的偷偷看眼上面正在炒菜面无表情的丫丫,又侧目看看站在门口拿着笤帚乱敲的三姐。
自打正月以来,祖母娘亲就不许三姐出门去。可三姐不听常常溜出去,祖母罚了也不管用,三姐不单单偷溜,连着都不去听祖母给她讲课了。气的祖母都不理三姐了,娘亲是看到一回打一回。可三姐还是想出去,低头又塞了一把火,真不知道外头有什么好的……
丫丫充耳不闻,娘亲就是要管住三姐这个跳脱的性子,老是往外跑,哪里是回事儿。将来嫁到婆家去老往外跑,别人会说道的。只是,院子里摔东西的声音更大了,丫丫皱了皱眉,要不等会儿和三姐说说吧,问问她到底是为的什么总想出去。
王氏挑着独腿凳回来的时候,整个人脸上都满满的是疲惫之色。连洗都没洗下就一屁股瘫坐在凳子上喘着气儿。十亩地的秧哪里是那么好下的,昨儿又在菜地里挖了一天,整个膀子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老王氏端了碗红糖水到院子里来
“秀儿,先喝口谢谢”
王氏也顾不得客气了,双手捧着碗就猛灌一通。
“明儿又要下粪了是吧?”老王氏看着王氏喝完了水,这才问道。
王氏点点头,真是一口气儿都不能喘,十亩地的粪可真是不少,看来今年的菜要挖的迟些了。
第六十九章 半夜受伤的人(上)
像是明了王氏心中所想一般
“菜地的事我来做,只是下粪这么活儿,你一个人怕是忙不过来,不若雇个人?”老王氏沉思了会儿,这才说道。原本还累的直不起身子的王氏立马就直起身来“娘,雇人贵着哩,下粪的活儿我干的来”
老王氏心疼的摸摸王氏的胳膊,示意她歇着,家里的活儿不少,大郎还要常常去那边的地头去看一看。两边跑着原本就累,还要下地,这两口子都近来都累瘦了,心下有了主意。
“秀儿,家里还是雇个长工吧”说罢拦住王氏要要开口的话“你听我说,秀儿,现在那边儿的事儿也不少,大郎怕早就是忙的焦头烂额,家里的地莫说你一个人种,就是原先的两个人种都是磨人的紧,不若雇个长工,也费不上多少银钱。现如今村里的人都富裕了,村中的还有的二十亩良田怕是往后都没人佃了,也要收回来种,总不能都指望着你们两口子,将来怕是要雇更多的人”
老王氏说完,原先急着说话的王氏也停了下来,倒还真如老王氏说的一般,今年就有两亩地原先佃着的人不种了原是要收回来的,谁知年初又搬来了新户这才佃了出去。进来年年收成好了,怕是将来自己买地的人更多,地要佃不出去了。
“娘,这雇人的事哪有说雇到就雇到的,等折腾下来。怕是春耕都过了”王氏想了想说道。
“这个好办,等夜里大郎回来了,就让大郎去青峰那边佃户人家去寻寻,那里的人多,还怕寻不到?”老王氏得知青峰那边佃户多的是。官府在那边建新镇,买地的人却不多,不得以只得以三倍的租子将地由官府租给佃户种。但这到底是不合乎律法的,所以那边的良田卖的却是荒地的价,佃户可是盼着能有个买地的人哩!
王氏想到这一茬,也是点点头。前两年总是喊牛富过来帮忙。现如今他家早就不缺这个银钱,还要劳烦人家确实是对不住,这有了长工事情就好办的多了。
午饭过后,王氏还是只坐了一小会儿就出了门,下秧可耽搁不起。长工的事情到底还是夜里商议了后再说了。
把碗都推给三丫洗,丫丫站在一边看着三丫虽然心里有气洗碗的时候摔摔打打的,却是手上有数儿。一个都没磕破个角儿,伤个底儿。
“三姐,你到底是为的什么非得出去?”丫丫站在厨房里双手抱胸不解的问。
“我上回不是说了嘛,屋子里闷的慌!”三丫的手顿了顿,好没气道。
“家里又没个盖子的,怎么会闷的慌?”丫丫可不信这个说辞,这二进二出的院子。那叫农家别墅。又不是筒子楼,闷什么闷?
那边三丫只是哼了一声,又不说话了。
没得法子,丫丫只好发问
“你若是能和我说一说,说不准我能想出法子让你光明正大又不挨训的出去,可要是什么都不说,我只能听娘亲的话看着你了”
三丫手脚麻利,几句话的功夫已经刷好碗了。拿葫芦瓢把锅里的洗碗水舀到猪食桶里。又从水缸里舀了瓢清水涮一涮碗,并不说话。
无奈的放下手,三丫什么都不肯说她也没办法了,只好就这么关在家里了。便要转身出门去“我,我在家里没有朋友说说话,出去了能和朋友一起玩儿”正当丫丫走出门去时候,三丫开口了。
丫丫满头黑线,自己这个姊妹做的真够差的,连个朋友都不是,三姐还要出门去和朋友玩儿解闷儿。
“你有什么话不能和我还有六姐说么?我们可是姊妹啊”丫丫不由的扬高了声调。
“六丫那个人除了吃的什么都不懂,跟个猪一般,你总和祖母在一起,没空和我说话,再说了又只喜欢待在屋子里跟母鸡抱窝一样”三丫毫不留情的数落了出来,末了又小声加一句“把祖母的话拿纸包着,生怕听漏了一句”
把丫丫说的哑口无言,那手指指着三丫开不了口。原来自己在三丫心里是这么无趣的人,怪不得她总是不喜和自己说话,不喜和自己一起坐着。
大约是觉着自己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三丫的心情好了些,又瞧见丫丫站在那里说不出话来的傻样儿。才把碗洗好便大摇大摆的从厨房里出来,然后顺着一边的东后门出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丫丫才回过神来,嘴角略微扬起抹苦笑,转身出门回屋里去,家里的黄豆酱又快要吃完了,这次就多做几罐好了。
用升斗装了一升的豆子搁在了个大罐子里泡着,然后又去磨前儿才去二姐家拿的调味品,到时候要和调味品放在一起煮,再晾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