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以为,陛下方才所言之事,暗谋强于硬攻。”苏冉俊知道皇帝目前手上没有比自己更合适的人选,只是自己却身受内伤。现在皇帝虽然对他隐瞒自己伤势的事情未置一词,只是事过之后,这件事却只怕会成了上位者心中的芥蒂。
“哦?”皇帝扬眉,“苏爱卿有何良策?”
“据臣所知,三皇子嫡长子流落在外。皇恩浩荡,既然三皇子不堪陛下驱使,不如恩及后人,也算全了陛下一番心意。”三皇子等不及想谋夺这个皇位,皇帝陛下却要遮遮掩掩好面子,那么还不如把李汉郁召进京城来。三皇子后院是出了名的小妾当家,愣是让原配嫡长子退到三射之外。李汉郁再势单力薄,好歹有个名正言顺。只要他进了京城,必然要搅起三皇子府的一片浑水,也好让他们这些渔翁浑水摸鱼。
“嫡长子?”皇帝对这个只存在于玉牒之上却从来未曾承欢膝下的皇孙没有什么印象,想了一下,才说道“对哦,他的嫡长子不在京城。”
当年三皇子侧妃陈氏去世,三皇子上书嫡长子扶灵守孝,他还夸过这个皇孙孝顺来着。只是却不知这个孩子竟然一直被他冷落在外!
“皇孙殿下居于秋风,曾与微臣有几面之缘。”苏冉俊既是说出了李汉郁现在所在,也是向皇帝解释自己为什么这么了解三皇子家的“家务事”。
“可是个好孩子?”皇帝问道。只是他要的好孩子,却不需要文韬武略才干无双,作为三皇子的嫡长子,安分守己知情识趣,就是他最大的好了。
“微臣与皇孙殿下相交并不多。”苏冉俊虽与李汉郁有过几面之缘,只是彼此的关系并不是很融洽,在皇帝面前自然是不会多加评论。“如果陛下觉得此法可行,微臣愿为马前卒,迎接皇孙殿下回京。”
“也好。”皇帝略微想了想,就采纳了苏冉俊的建议。能兵不血刃解决问题最好,便是有什么不能解决的,拖延些时间,等到自己身子好些了,该收拾的自然大刀阔斧的收拾了。
“只是,此事既然是要暗中进行,苏爱卿以什么身份去秋风城好呢?”苏冉俊的伤势让皇帝有些措手不及,只感觉收拾起来很是棘手。他的官位刚刚抬了上去,没有什么理由自然不能降职。只是也万万没有让一个不能领兵打仗的将军执掌兵权的道理。他现在的身份在京城备受关注,怎么样才能名正言顺地安排他到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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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徐氏来访
本来以苏冉俊的身份,完全可以直接做钦差大臣到秋风城宣旨召李汉郁进京。可是皇帝既然有此一问,必然是有缘由的。苏冉俊的心凉了一下,这是陛下要收权的信号吧。
“微臣既然要去秋风城迎接皇孙殿下,必然无暇顾及军中事务,加上微臣的身体问题。还请陛下收回少将军一职。”如果自己的身体没有受损,苏冉俊是万万不会放弃征战沙场这条路的。只是现在——形势比人强。
“现在苏爱卿的处境倒是与朕的相同了。”皇帝看着苏冉俊壮士断腕般的表情,失笑道,“喏,咱们都是身负重伤,却要欺瞒世人啊!”
“微臣惶恐。”
“这少将军一职,苏爱卿还是担着吧。不过既然苏爱卿有意辞去,此行就先带些内卫行事。等你功成归来,不做少将军也可以做个内卫统领,也算是为朕分忧解难了。”皇帝笑道。苏冉俊家事清白,在朝廷根基不深,用起来总比那些关系盘根错节的世家子弟要让人省心的多。
苏冉俊回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朦胧地亮了起来。他轻手轻脚地走进房间,只恐惊醒了秦小楼。
“苏哥哥,你回来了?”苏冉俊在宫中与皇帝商讨了一夜的行事方略,秦小楼却也是一夜未能成眠。
“嗯,天色还早,你不用起身,我收拾收拾就走。”
“怎么了?你要去哪里?”便是秦小楼本来有三分懒意,也被苏冉俊这句话惊得精神了。掀开帘帐,连大衣服也没有穿,秦小楼就下了床来。
“快些回去!天寒小心着凉!”苏冉俊看秦小楼就罩着单薄的单衣下了床,连忙舀起一床被子把她围住。“去床上歇着,陛下交代了些事情,我一会儿就要出发了。时辰还早,你还能再歇一会儿。”
“你都要走了我哪里还睡得着!”秦小楼嗔怪道,“什么要紧的事情?谈了这么一夜还没有谈好?你这是要去哪里?”
“我要去秋风城帮陛下迎接皇孙殿下回京。”苏冉俊本不想把此事告诉秦小楼,只是转念一想,她早晚还是会知道的。与其让她从别人口中得知,还不如自己亲口告诉她。
“李汉郁?”秦小楼瞪大了眼睛,“陛下的旨意让你去接李汉郁回京城?”上一世李汉郁谋算了这么久,都未曾引起皇帝陛下的注意。直到她死的时候,李汉郁还是被困在秋风。现在陛下怎么突然间想起要召这个名不见经传的皇孙回京?
“有人上书参奏三皇子嫡庶不分,宠妾灭妻,陛下震怒,特意着我去秋风城迎接皇孙殿下。”苏冉俊说道。
“必须要你去?”秦小楼抓住他的手,“你不是少将军吗?可以去秋风城接他回京的人这么多,为什么非要你去?”
“这是陛下的旨意。”
所以说,该来的还是逃不开?
秦小楼放开抓住苏冉俊的手,“既然一早就要出门,那么苏哥哥你先在床上休息一下,养养神也是好的。我去帮你打包行李。”
“既然时间还早,你就也先陪我歪一会儿吧。”苏冉俊笑道,“我这一去还不知道多久可以回来,行李什么的交给下面人就好,来,陪我躺一会儿。”
秦小楼听了他的话,也有些委屈起来。他们将才新婚,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陛下怎么就想起来了忘记这么久的李汉郁,还让苏哥哥去秋风城迎接他回京?
看着苏冉俊期待的目光,秦小楼依着他的话躺回了床上。
“苏哥哥,你这一路一定要小心。”苏冉俊把秦小楼揽进了怀里,秦小楼乖巧地缩在他身边,柔声道。
“不过是到秋风城迎接皇孙殿下,又不是上刀山下火海,有什么可怕的?”苏冉俊看着秦小楼认真到不行的样子,失笑道,“放心吧,我心中有数。倒是你一个人在家,没事的时候多去陪一陪娘亲和妹妹,有什么不懂的事情多问问。”苏冉俊抱紧了秦小楼,“乖乖在家等我回来。”
“我一定会跟着娘亲好好学的。”秦小楼点点头,“你一个人在外,万事要小心。”
顶着凛冽的寒风出了城门,苏冉俊最后回头望了一眼已经看不见的苏府。这次行动是皇帝给他的考验,也是最好的机会。只要他能够成功,那么苏家最少他们这两代不会再有过多的忧虑。皇帝还年轻,身体也很不错,这么雄才伟略的君主,如果真正成了他的心腹,最少能保得苏家富贵平安。
苏冉俊走的很早,他离开京城的消息是秦小楼早起去苏夫人院子里请安的时候才告诉苏夫人的。苏夫人刚刚欣喜儿子和儿媳妇儿的关系有了好转,却不曾想竟然连婚假都没有休完,儿子就被外派到了秋风做事。
“冉俊这孩子,唉,可真是委屈了小楼了。”苏夫人有些歉意地看着秦小楼,新婚就放着新媳妇独守空房,她这做婆婆的总是要安抚两句的。
“夫君得陛下厚爱,领皇命行事,也是我的荣耀。”秦小楼心中虽然有些委屈,但是当着婆婆的面,大面上的话还是要说的,“母亲放心,我只盼着夫君好,不会感觉委屈的。”
“我就知道小楼是懂事的孩子。”苏夫人看着儿媳柔顺知礼的样子,话里话外又是处处以儿子为先,笑着点了点头。
“应该的。”秦小楼低下头,娇羞道。
苏家人口简单,秦小楼每天跟着苏夫人学学打理家事,日子倒也闲适。她只以为这种平淡得有些无聊的生活会一直持续到苏冉俊回来,却没想到苏冉俊才走没多久,她就迎来了第一批访客。
三婶徐氏带着秦小雨和秦小歌两个堂妹前来苏府探望秦小楼,苏夫人特意陪着徐氏说着家常,而秦小雨和秦小歌,则被带到了秦小楼的院子里。
“小楼姐姐的院子很雅致啊!”秦小雨四下张望,看到秦小楼房间里的书案,有些羡慕地说道。“堂姐夫不是将军?这房间看起来倒是文绉绉的。”
“自家的内院,又不是外书房,当然是要怎么舒服怎么来的。”秦小楼笑道,“他在外面那些杀气勃勃的刀枪棍棒,才不会带到内院里来呢!”
“看样子,堂姐夫好像对小楼姐姐很是不错呀!”秦小歌看到房间里挂着秦小楼的画像,下面的署名正是苏冉俊。
“不过是闲来无事随意画画罢了。”秦小楼有些害羞。这些画并不是婚后苏冉俊画给她的,而是以前苏冉俊的画作。她整理房间的时候收拾了出来,就挂在了墙上。这时被两位堂妹注意到,也不好说其中的内情,只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