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愧是作为大阳神的宠儿的埃及王,瞧那金光闪闪的红白上下埃及王冠、金箔层层打得平整的青铜战甲、阳光下一挥就折射出耀目光彩的黄金剑,黄金宝石镶嵌的战车上纹饰着豹头人身的塞特神,狰狞的脸色长着长条形的耳朵和弯曲带钩的长嘴,他守卫着大阳神拉所化身的法老,将攻击拉神的邪恶黑暗之蛇阿匹卜踩在脚下,拿匕首戳死。
乌纳斯在为法老控缰,缰绳上拴着的两匹马拿金粉抹了全身,好像是从日头上奔下来的,亚尔安啧啧嘴巴:“啊呀,我眼睛要被闪瞎啦!”
再看伊兹密,这家伙可真实用,浑身乌漆漆的,黑铁造的头盔、胸甲、护腕、胫甲一应俱全,手里的黑铁长剑闪着嗜血的寒光。好家伙,这身可是无价之宝,不说比埃及王那身贵上百倍,实用性也不可同日而语。
只是这当口在临近沙漠的地方打仗,人裹在盔甲里闷得难受,亚尔安站在战车上扭了扭身子,觉得屁股有点痒。他拿手抓了抓,却发现伊兹密拿冷冷的眼神看他,只好咬紧舌尖忍住,讪讪放下手,,这时对面那美貌的大嗓门开始喊话了。
“比泰多王子伊兹密,亚述国王亚尔安,你们胆敢进犯叙利亚,为了私利挟制这片商道要地,简直是无视我埃及!”曼菲士声音洪亮,言辞里指责凿凿,埃及兵中利比亚的盟军也深以为然。埃及也就罢了,若是没有办法从叙利亚进口锡矿,就无法冶炼青铜。即便可以,到时候也要付给比泰多高额的买路钱,这是没有人愿意看到的。叙利亚与其归属某国,不如维持三不管的状态才是上道。
伊兹密挂了冷笑,声音不低于曼菲士:“埃及人杀我公主,占我土地,最善于颠倒黑白、混淆是非,我伊兹密今日不雪昨日之耻,枉为米达文的兄长,也不配做一国的王子。”
这是谈崩了,亚尔安扭了下屁股,将自己的车驾挪开,好让比泰多人的战车冲锋。那大杀器自己乍见也吃了一大惊,导致对待伊兹密一直非常客气,这会儿他眼睛不离曼菲士的脸,等着埃及法老脸上难得的失态来取乐。
比泰多人是天才的战车设计家,伊兹密筹备了将近一年,以从凯罗尔嘴里逼问出来的信息为基础,将埃及人发明的八个轮辐的轮子精简成了更加轻便的四个轮辐,为了不影响战车的承重,比泰多人不惜血本将战车的所有轴承改成铁质,又将铁质轴承从战车前端的位置改到居中,使得当时战车的基本作战单位两人变作了三人,一人驾马,其余两人各守护两翼,战斗力防御力都大增且奔跑速度更快。
两军短兵相接之时,埃及人才发现比泰多人较之自己,已经大大领先。比泰多人的先锋战车无坚不摧,战车后辅以轻步兵掩护,第一线的战车部队之后就是第二线步兵方阵。战车上的埃及兵双拳难敌四手,顷刻间队伍就被比泰多人如利剑一般撕开了一条巨大的口子。
曼菲士回神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置身在2500部比泰多战车的夹击中,他连车带马金光灿灿,天生一个活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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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此战参考卡迭什战役,主角该是拉美西斯二世和某赫梯王(名字太长记不住),就是为了争夺叙利亚这个安纳托利亚、两河和埃及这个相交的位置。至于谁赢了,大家都说自己赢了,说起来是赫梯比较占优势,但双方伤亡太大,根本没有赢家,后来亚述就崛起了。
卡迭什条约,刻在银板上,已经没有了。埃及副本刻在卡纳克神庙上,赫梯副本见图(柏林),还有巴比伦文字版留在战争地叙利亚。这是史上第一个和平条约,现在还刻在联合国的墙上,里面规定的永久和平、互不侵犯、战俘引渡等等,都已经是国际惯例,古人真有才~
82章
当日曼菲士陷在亚述城中,为了营救凯罗尔被亚尔安以奸计所困,就曾开口要与其决斗。可惜亚尔安睡女人睡多了,脑子睡成了浆糊,虽然事后作弊以百敌一,却竟然答应了这个要求。他想得是好,可惜埃及王太过勇武,硬是生生撑到了尼罗河女儿让河水倒灌亚述城的一刻,两人逃出生天。
想到这里,亚尔安一抖缰绳,难得英勇地跑到后方伊兹密指挥的第一线,献上“谗言”:“王兄,虽然你这新出炉的秘密战车厉害,但恕小王直言,埃及王确有万夫不挡之勇,你可千万不要大意。”
伊兹密听他那么一说,就知道亚尔安想起了当日亚述成功围困埃及王、埃及王妃及其主要部队的丰功伟业,还顺带抓了自己,结果到头来还是一场空。他缓缓地面带笑容道谢:“多谢亚尔安王的好意,神灵保佑我占尽先机,我伊兹密就绝不会让大好机会从手里漏过去。”
这是话里带话的讽刺了,亚尔安讪讪的,也不好反驳,眼睁睁地看伊兹密让身前的路卡策马,朝埃及法老所陷的包围圈而去。
主帅一动,战车和轻步兵部队之后,重装步兵方阵也开始从两翼包抄。打头的是数十个扛着阿勒山野牛的长牛角所制的冲锋号角,随着低沉雄浑的号声刺破天际,重装步兵出动的脚步声几乎盖过这冲锋号。战车和轻步兵部队为了追求速度和机变灵活,多覆以半身护甲,武器也多为合金所铸强剑,以方便给敌人出其不意的迎头痛击。
重装步兵则不然,他们的出动是战场的主力先锋,干的是将落于颓势的敌人斩草除根的活计。他们所穿是保护全身要害的青铜战甲,先头以铁质矛头的长矛开道,别说人挡不住,就是拉战车所用的高大健壮的马匹也要害怕得不敢上前,不然触之即死。他们左手挥舞着青铜强剑,右手执着海上民族发明的双面板斧,可以戳刺,可以挥砍,也可以双手夹击,把人拍成肉酱。
伊兹密登在马车上朝曼菲士逼近,身边混战成一团的士兵们,正把寸寸血肉抛向在半空。比泰多人握着斧子的手,早被顺着斧柄留下来的鲜血染红,那特制的强剑只要扎进埃及人的身体,剑身在铸造时特意留下的凹槽,就会将埃及人的鲜血像小溪一样放出来。即使他们脚下是叙利亚的黄沙,吸了水转瞬即干,耐不住那血像丰沛的海水源源不绝,终于将黄沙染成了太阳下的一汪碧血。
埃及人到底也是常胜之师,虽然被比泰多的战车打懵,从一开始就输了先机。武器和铠甲的强度又不敌比泰多人的装备,短兵相接之时,伊兹密粗粗一看,对方是自己伤亡的两倍。但这是在比泰多人占尽优势的情况下,连伊兹密也不得不佩服埃及人指挥有度、临危不乱阵型,最重要的是他们心中的支撑正在奋力杀敌。
曼菲士的战车后方,跟着埃及的精锐部队,但周身大半个方圆却被比泰多的战车和士兵所围。埃及王确实勇猛,驾车的乌纳斯自小在他身边长大,两人配合默契,在不足一个庭院大小的包围圈内左奔右突,曼菲士大半个身体探在战车外面,左手是一面坚韧的尼罗河鳄鱼皮所做的盾牌,右手执剑所过之处遍地尸体。见己方对他一人久攻不下,伊兹密示意左右让开,令路卡朝着曼菲士的战车飞速驶去。
曼菲士见他终于出现,知道翻盘的机会来到,纵是他再勇猛过人,被层出不穷的敌人攻击,握剑的手已觉得虎口发麻,若是能将伊兹密斩于马下,那埃及虽然算不得赢,却也谈不上输家。
想到这里,见伊兹密的车驾朝自己快速驰来,曼菲士一咬牙,抄起剑柄就越过乌纳斯狠击在马屁股上,马受了惊,撒开蹄子就往前奔。
乌纳斯大惊,连忙控住方向,却听自己的陛下坚决地吼道:“朝伊兹密撞过去,把他们撞翻!”
主子下令,底下人拼了命也要遵从,乌纳斯将生死抛到了脑后,两车离得近了,乌纳斯一眼就看到了给伊兹密王子驾车的路卡,可他明明就该和尼罗河女儿一道从沙漠里失踪啦!
电光火石间,埃及的这对主仆就顿悟了尼罗河女儿现在身在何地,一边痛恨自己如何就将比泰多的奸细引狼入室了。伊兹密一见他们恨不得生吃了路卡和自己的模样,反而勾唇一笑,一手握剑一手抓住战车的把手,觉得浑身都被即将战胜对手的兴奋包围:“路卡,朝他们撞过去!”
两辆战车瞬间近在咫尺,就在交错的一刹那,路卡和乌纳斯各自一控缰绳,急速往两边转去避开,那马仰起前蹄,口吐白沫,蹬踏在对方的身上,车子因为巨大的离心力只剩一只轮子着地。伊兹密得了铁质战车自重大的便宜,牢牢地稳住了重心,再见埃及王,到底技术和车驾都逊了一筹,又遭伊兹密掳走凯罗尔的意外真相乱了心神。
只听轰然一声巨响,光鲜的黄金战车连带如神祗一般金灿的埃及王,已然狼狈摔进一地黄沙里,足有臂长的金轮被震得脱飞出去,不知砸中了哪个倒霉鬼,惨叫却顷刻被更高昂的搏杀所掩盖。
路卡急急转了个弯,朝着曼菲士拖着金线莲花披风的背影紧随而去,曼菲士听见背后的隆隆声,直觉转身接了伊兹密一剑,只是人力不比马车的冲力,黄金剑也不比黑铁剑的强韧,曼菲士只觉虎口剧痛,手中剑在半空里划了道金光斜飞出去,伊兹密一个回神,志在必得地往他左肋间猛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