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话,若是这样死了哪会家里一张照片都没有,明明是爸爸不想再想起那个女人,伊南娜也没傻得去戳穿自家老爸的谎言,他一年在家待不了几天,哪能还忍心给他闹得不痛快?
老太太头次询问,也是看自家和伊南娜相处久了,没想到得到这么个答案,便作势叹了口气,转头问自家老头:“我记得有个词儿是叫红颜薄命,没错吧?”
陈伯略有点文化,只是注意力被新闻联播吸引,就胡乱点了头。伊南娜也没放在心上,写完了作业就和二老告别回了自己家。
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外面正下着大雨,一道闪电噼啪地滑过天空,让伊南娜看到墙上的钟指着凌晨两点。她一个人待在家里习惯了,什么都是自己料理,便一点也不怕。
但这个夜晚有点不一样,她摸索着外头披着的衣服准备起个夜,大门就被“砰砰”敲响。她心里“咯噔”一跳,这世上哪有什么要紧的事需要有人半夜来敲自家的房门,且这里人人知道自己是个单住的半大孩子。她小心翼翼、毫无声息地下床,进了客厅隔壁的厨房,往那窗外一望,门口站着的竟是陈伯,她赶紧冲出去打开房门。
陈伯一大把年纪从二楼上到五楼直喘气,不然早扯着嗓子喊伊南娜起床了,这会儿他牢牢拽着伊南娜手臂,吃力地说道:“你先下去,你爸……你爸来电话了!”
伊南娜一个激灵,跟陈伯说了声对不起,就冲到了楼下,从老太太手里接过了话筒。这年头电话初装费太贵,整栋楼里只有这对老夫妻家有,因为他们的儿子离得远没法照顾,伊正达平日留的联系方式就是二楼的这家住户。伊南娜和对面的人说上话才知道,根本就不是她爸打来的电话,而是她爸的同事李叔打来的,她爸已经躺在云南某医院的太平间里头了。
别人只晓得伊正达的警种特殊,总是在外出任务,但也只猜他是个刑警,但伊南娜是被自己老爸交过底的,伊正达是个缉毒警察,常年行走在中缅边境,做着一份异常危险又高尚的职业。
伊南娜年纪不大,但平时看新闻报纸也知道伊正达的工作有多危险,所以从不给自己老爸添麻烦。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早就在心里有准备,这会儿连哭都哭不出来,老夫妻俩手足无措:这闺女都不流眼泪,不会是傻了吧?
半个月后,伊正达是装在骨灰盒里被送回来的,伊南娜不知道自己连老爸最后的遗容都见不到就直接捧灰了,一时也茫然无措,不见伸手去接。她也认识的李叔便把遗照和骨灰盒亲手摆放在了她家那老旧的五斗橱上,声音带了点哽咽:“不是李叔不让你见你爸爸最后一面,山里头转长途三天也到了,只是你小孩子见不得,你爸……你爸他太惨了呀!”
眼见这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泣不成声,伊南娜那彻骨的悲伤也被带动了,原本那种痛藏在骨髓里,现在被从骨头缝里勾了出来。伊南娜哭到打嗝、哭到喘不上气,睁开眼的时候自己也在医院。
其实中缅边境,政府和亡命之徒拉锯这么些年,彼此对对方都是门儿清,却没料想到这次对方突然冒出了那么一股不要命的势力,打破了一直以来较量的平衡,经济的损失是小事,但是人员的损失却是惨痛而致命的。伊南娜穷追猛打,李叔才透露了那么一点,他们是根据可靠的线人消息去抓交易现行的,却没有得到新冒头的狠角色的任何消息。
对方生意被搅了黄,出任务的警察也没落了好,当场就死了三个,找到伊正达的时候,尸体都是不全的。搭上了那么几条人命,警方才得到一点点消息,那人可能来自金三角,外号“阿昆”,连是中国人还是缅甸人都不知道。这世上贪财的人好收服,却最怕连命都不在乎的亡命之徒,李叔的担心成了真,那人数年后就是叱咤南线的又一个响当当的人物。
伊南娜异常冷静,冷静得不像一个失去了双亲的孩子。民政局的有关人员通知了她唯一的亲人,她的姑妈,在李叔照顾了她几天后,她没有任何选择地随着自己的姑妈去了她居住的沿海城市。
这个唯一的亲人对她既不热情,也不苛待。但伊南娜知道那双为生活操持了多年的疲惫双眼,在透过自己仇恨着某个人。没有一个姐姐会痛恨自己唯一的亲弟弟,即使弟弟选择了一份危险的、最后证明了有去无回的职业。那么唯一的答案就是,这个姑妈恨自己的母亲,那个有大半的可能投奔了自身未来的无情女人。
升上高中的伊南娜身上只有两套换洗的校服,清汤挂面地和这个城市的同龄人一样,只是她脸上少有喜悦,多了一份孤独的来源于生活的苍白。姑妈家说着是在大城市,不过是蜷身在弄堂的老房子里,她住的是必须半弯着腰的阁楼,每天在公用的龙头下搓洗自己的衣服,若是碰到梅雨天,她常常能闻到半湿衣服套在自己身上那种像是发霉的味道。
这些生活的困难都是暂时的,但伊南娜碰到了真正的麻烦,因为姑妈送自己的女儿上了大学,只是普通小市民的她是没有能力、也没有意愿供侄女去深造的。伊南娜也没有问过自家老爸抚恤金的事情,若是可能,她真不想要这笔钱,况且那笔钱实足有限。
高三放寒假的第一天,伊南娜拐出弄堂就是市里最繁华的一条街,她平日从不稀罕在夜幕下欣赏那些灯红酒绿,但今夜她不禁想,一条马路之隔有那么多的有钱人在享受生活,他们可能在一抬手间就把自己的学费给花了。
伊南娜拿这种想象折磨自己,以为痛到了极致就不会痛了。
马路的尽头树立起了一座堂皇的新建筑,全玻璃的外墙在这城市不稀奇,可是玻璃上却开出了大朵的花,不若说整个建筑就是一朵通透灵秀的花朵,在这繁华地显得特别与众不同。
伊南娜情不自禁地就被吸引过去,贴着玻璃想看里头有什么,里头五光十色仿佛《西游记》里的龙宫,陈设着硕大红艳的牡丹花、又有洁润莹白的童子小像、也有轩然昂藏的金色麒麟,更有七色回旋密密麻麻刻着字的简单圆柱。伊南娜不知道这些都是什么东西,但她知道这些美轮美奂的物件叫做艺术品。
遍布的陈设内站着一名年华不再的女子,并不绝顶美貌却气质卓绝,穿着一袭黑色立领暗纹的唐装,仿佛在和自己的孩子抚摩私语一般,端详着里头一件一件的艺术品。她容貌虽不十分出众,但置身其中,却仿佛是被众物所烘托的一件最最有价值的艺术品,就算不言语,立在那里就是一副大师画作。
她也似乎觉察到有人在看,望过去有些惊讶地发现玻璃墙外的一个脸庞稚嫩的女孩。伊南娜见被人发现顿时吓了一跳,说不出的自羞自愧让她飞快地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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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先发了100章,以后的更新大家点100章之前的那章就可以了。
这篇番外交代的是伊南娜的过去,会有两次补充,完整的会有万字,之所以现在就发,就是考虑到女主的过去没有交代清楚,大家会对她隐忍的个性以及偶尔出现的技能有玛丽苏的感叹。
但实际上,如我当初所说,本文是没有金手指的,但很多时候缓缓叙述的效果可能不佳,嘿嘿,大家至少可以看出两个疑点,一就是娜娜和顾北坤是不可能的;二就是结尾那个女人是谁呢?
哦,没错,那就是娜娜的妈,这个女人是有原型的,她是谁呢?最先猜到的同学送一套定制哦,到我公布答案前都有效,之前和我通过气的不准说哦,给其他筒子们一个机会。
文里的建筑也是有原型的,如果知道这个地方的就知道那个女人的原型是谁啦,哈哈~
85章
伊南娜在奈克多的保护下,穿着埃及贵族女性的衣服,又拿披风牢牢遮住自己,在飞沙走石的城墙下边奔走指挥。
感谢擅于建造城防的比泰多人,沙利加列海港的城墙平均厚度要达到10公分以上,埃及船舰不敢接近危险的峭壁,只好从稍远的地方以投石机攻城。因为精度不够,再加上海风的方向走运,能击中城墙的不过十之一二。但一旦被击中,城墙就会被剐一块下来,伴随着倒霉鬼被压在下面的惨叫。伊南娜猜测自己能撑一段时间,却坚持不了多久,城破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伊南娜一身尘土汗水,心里还在惦记城中梅迪苏照看的儿子,当日她催促爱西丝去找萨鲁,不过也是孤注一掷。虽然埋怨爱西丝将她们的靠山气走,但她也明白靠人不如靠己的道理。
男人不爱你的时候,自然不会管你的死活。男人若是爱你,也能以爱为名将你狠狠往死里爱。
她匆忙抹了抹额头,抹去那些渗出的汗水:“我们也没有与这座城同生共死的必要,若是实在抵挡不下去,就只能弃城,周围山林密布,也能躲藏一段时间。”
奈克多却不为所动,展现出了他一贯对女王的誓死效忠:“你和梅迪苏走吧,两个女人也容易躲藏,我势必要和女王的女人战到最后一滴血流尽,否则我永远不会甘心女王就这样失去了与曼菲士王一争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