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夜不会这么无聊。”御琅穹否决了这样的猜测,“可是或许你有一些说对了,亡魂大军都不是人,唯独将夜是人,他除了拼力攻打,一定还有其他的心思。”
“皇兄是说……?”
“吴国与北齐联姻,他却要故意在这个时候挑起事端,大婚在即,皇后的本家却突然倒戈,着实让人心有不甘。我若还是个有血性的皇帝,必要一雪耻辱,要么毁了大婚攻打吴国,要么亲自上阵与将夜一战。”御琅穹也不再看折子,靠在椅背上,事态逐渐明了,他倒觉得舒服些。
☆、肮脏的阴谋 (2)
可御琅陌的心思却并不轻松,一并皱起了眉,“将夜的目的是引皇兄出征?”
“或许是该去会会他了。”御琅穹慢慢点头,或许,在他心里,他宁可与将夜阵前对战,也不愿意在这坐以待毙还要与君少雅大婚。
而正在这时,门外忽然一声禀报,“陛下,吴国公主求见。”
御琅陌瞥了一眼门外,突然意有所指道:“曾几何时,夏瑶这么守规矩了?又是曾几何时,夏瑶手上的消息,竟然与陌手中的消息堪比迅速?”
御琅穹无奈摇了摇头,御琅陌对君少雅的敌意,甚至比他想象得还要深重。
御书房的门开,君少雅还有些虚弱慢慢走进来,门外还留着陪嫁的宫女,倒是不失一国公主的姿态。
盈盈几步,却仿佛心急若焚,扑通一声跪倒在青石地板上,膝盖撞击地面发出的闷响震人心头。
“陛下,还望陛下明鉴,父皇万不可能倒戈将夜,只是,将夜手段强横毒辣,吴国只是小国不堪一击。父皇被迫借兵于将夜,仅是权宜之计。父皇已经紧急修书与我,信中澄清一腔无辜,实属无奈,还望陛下做主。”
“皇嫂是在说笑么?”御琅陌的眼睛却亮了,淡淡问道。
君少雅哪里明白御琅陌到底是在说笑什么?赶忙又道:“陛下,父皇修书中也表明,借与将夜的两万大军,均是老弱病残的杂兵,就连将领也并非吴国名将之选,陛下甚至可以无需有更多顾虑,只望陛下明鉴,千万莫中了将夜挑拨离间之计。”
等了一会儿,御书房中一片鸦雀无声,君少雅慢慢抬起头,对上的是御琅穹若有所思的眼眸,正一动不动看着她,那深邃的眼眸如利箭火炬一般,似乎能将她身前身后看个透彻。
而御琅陌,仍旧是那副温文尔雅的笑容,但不知为何,明明温润的笑容,却让她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寒意,就连骨头也会结成冰的寒冷。
她是哪里说错了么?不可能,在来之前,她已经反反复复斟酌过这一番说辞,她是吴国唯一的公主,为吴国澄清,为自己的父皇澄清,那是天经地义的事。
然,她却真真是错了,错在无法从夏瑶给她的册子中体味她们的相处方式,也或许是夏瑶杜撰的时候太过于肆意挥洒,反倒让她觉得不大可信。因为她了解夏瑶,却也了解宫廷规矩,北齐比吴国大了数倍,她无论如何也不该像个野丫头一般肆意猖狂。
但是,她真的错了。
御琅穹和御琅陌都知道,若真的是夏瑶,进入御书房恐怕急了就上脚踹,不急也不会等人通禀。
他们都知道,这么长时间以来,夏瑶称呼御琅穹,几乎都是连名带姓的叫,何时称呼过一声陛下?
他们更加知道,哪怕嫁入北齐,哪怕成了万人敬仰的皇后,夏瑶的心性,在这般没有外人的场合,她会给御琅穹下跪?
而她今日前来,便已经是个极大的错误,夏瑶,从来不求人。
☆、肮脏的阴谋 (3)
她要的东西,会施以谋算,巧取豪夺也罢,交换条件也罢,她绝不会卑躬屈膝就以这般姿态相求。哪怕是被误会了,她根本不屑于以这般姿态解释。
久久以来最后一丝疑惑被驱散,眼前这个人,哪怕再像,也绝不是夏瑶。
而他们也已经能认定,夏瑶或许与吴国皇室也没有瓜葛,她只是被人胁迫利用,她从未提及过吴国的事,更不可能为吴国的事而奔走,也不可能一口一个父皇喊得亲密。
御琅穹与御琅陌对视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却看不到太多豁然开朗的喜悦。他们真真在意的,并非验证眼前这个冒牌货,而是……真正的夏瑶到底在哪?
“你先起来,此事我一定会查得水落石出。不过,两万大军纵然是老弱残兵,如今情形也不容小觑。曾几何时还需顾念繁文缛节,而如今,北齐危在旦夕,吴国也岌岌可危。
我欲亲自出征,保北齐太平,也为吴国洗脱冤罪,恐怕仓促大婚必不能行。不如届时凯旋之后,庆典与大婚一并进行,国泰民安,方才是迎娶皇后最佳时机,你以为如何?”
君少雅一愣,她只是来求情的,她只是来澄清的,却不想,她的一番说辞竟将御琅穹推向了战场,继而也推后了她一心期盼的大婚。
她担心御琅穹的安危,可却更担心眼看就要事成的大婚,御琅穹一走,战火无期,若真是个三年五载,她……怎么等得?
但是,她似乎没有选择。御琅穹信誓旦旦是说也为了吴国洗脱冤罪,她身为吴国公主,必然也需有大义之举。此时战火纷起,她身为北齐未来的皇后,如今更不能一意孤行坚持要大婚,失了民心事小,恐怕御琅穹也会从此与她离心。
“陛下……所言极是……”君少雅失落得喃喃低语,脑海中一片混乱。
御琅穹压了压心中的急切,他恨不得一把拎起君少雅,质问她如今夏瑶在何处,深深吸了口气,看向御琅陌,道:“陌,我离宫之后,你在此监国。”
御琅陌淡然一笑点头,“是。”
“宫中如今无主,你加派人手清除灵山脚下积雪,尽快恭迎太后回宫。”
御琅陌眨了眨眼,自然领会御琅穹的意思,点头应下。
御琅穹又看了看失魂落魄的君少雅,又对御琅陌道:“我将追尘留在宫中,阮七也重新调入宫中执掌禁卫,务必寸步不离!”
他并不想将御琅陌留于一众豺狼虎豹之中,前有君少雅,后有御云蕊,甚至就连阮七,也不见得与御琅陌齐心。但是,他如今没有更多选择,只有先解决了将夜的攻伐,他才有喘息的机会。
他也知道,此一去兴许便是九死一生,但是,他必须活着,夏瑶欠他很多解释!
…………
“阿嚏!!”夏瑶用力打了个喷嚏,惊得一桌其他三人均一脸关切望着她,凤绝更是第一时间将手指搭上了她的手腕。
☆、肮脏的阴谋 (4)
“我没事。”夏瑶收回手,这还真是一家四口其乐融融,爹娘和蔼,从旁又有人殷殷关切,只不过……唉……
凤绝端起茶润了润喉咙,淡淡道:“也是该走了。”
“你什么都还没有收拾。”夏瑶有些惊诧他突如其来的念头,她知道凤绝有钱,那五百万两的银票,足矣保得四人一辈子衣食无忧。但是,她知道凤绝不会在意钱,他很宝贝山谷中的一草一木。
“什么也不带。若真是有人寻来,善者如见我不在谷中,方也便退去。如是恶者,纵然谷中遍地奇珍,他也找不到自己想要的。”凤绝慢条斯理说完,就算是这么说,真不在意也是假的。
从谷外小镇子买了辆马车,凤绝将可能用的着的草药多带了些,其他必备的东西,也只带了两件衣裳。
仿佛一切从简,但是却没让柳非烟面对路途颠簸,马车内被铺垫得极其舒适,其实整辆马车,也就是为她一人准备。因为凤绝不可能跟她挤在马车中,肖景峰负责赶车,而夏瑶,并不在随行之中。
“苹果,这好不容易才一家团圆,你这又是要去做什么?”柳非烟一脸的不舍,看了看凤绝,显然,她这个没良心的女儿,确是不想负责了。
“我想去找个人。”夏瑶将柳非烟扶入马车内,并不想多说。
“找谁?”柳非烟追问道。
“去找她生死未卜的情人。”凤绝突然插嘴,将一揽子鲜果放入马车中。
夏瑶瞪了凤绝一眼,却见柳非烟眼中陡然放光,一把扯住了她道:“苹果,可是那个……”
“不是。”凤绝又插嘴道,“萍水相逢的青楼小倌,几日露水缘的……唔……”
夏瑶赶紧捂上凤绝的嘴,冲着柳非烟笑了笑,拽着被她捂了口仍旧喋喋不休的凤绝闪到一旁,直到确定马车上两人听不见她们谈话,这才放下手。
“凤绝,唯恐天下不乱好玩么?”
“我有说错么?”凤绝眉眼一挑,眼眸中诉不尽的鄙夷。
“他很可能已经死了,我只是想去找找看,若能寻到尸骨……”
“他若还活着呢?你还继续与他双宿双栖?”凤绝施施然理着衣袖,目光仍旧十足挑衅。
夏瑶一愣,默默低下头,她从未想过青虞和花流痕还活着,只是想……
“怎么?答不出来?”凤绝根本没有就此放过她的意思,眉眼一挑,又道:“南地如今战火纷起遍地狼藉,你能从一堆骨架子中认得他们的尸首?我倒要问句真话出来,你究竟是要去送死还是去帮御琅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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