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两人从后山采完蘑菇回来时。屋中的主人已然回了家,捎回来的还有一封书信。没有落款,没有称谓。只告知萧舒靖即刻前往澜沧江的陵口渡,会有他意想不到的惊喜。
放下书信,萧舒靖陷入了沉思。这段日子以来,他早就察觉到那名红衣护法是故意将他引来此地,本该早就回去,他却任由了自己一路南下,一步步朝着一张布置好的网接近,他想看看究竟是谁一直在精心的安排着。
在横江渡时碰上了惜玉,这是他意想不到却又极为开心的意外。虽然只是远远的瞟见了背影,他却万分肯定。那个坐在船头赤足踢水的女子,就是他魂牵梦绕的人。
喜出望外的他立即便放弃了追踪红衣护法的脚步,在陆上追着小舟的踪迹前行,等到轻舟靠岸,他便趁机搭上了惜玉乘坐的小船。
或许正是因为惜玉贸然的闯入,女子才会改变了策略,让摇船的姑娘将他们载到了孤岛上,想借涨潮的机会将他们困住,等待她要等的人到来。却不料后面又发生了更大的变故,她没能等到自己要等的人就送了命。
事到如今已经无路可退,简单的收拾了一番,谢过祖孙二人后,两人迎着朝霞出发,离开了居住月余的小屋。
岛上的村民大半都回了家,渡口边停满了渔船,渔民打鱼为生,价钱合适的话也会载客过江。两人很轻松的就雇到了船家,小船载着两人摇摇晃晃的往江那一边划去。
惜玉所带的衣物本就不多,银票倒是顺手从白楼中舀了大把,一路上都是寻着成衣铺子就买上几件,穿得厌了就扔掉。
在岛上所穿的衣服是哑女的,胖瘦倒是刚好合身,只是十四五岁姑娘穿的长裙被她穿成了及膝短裙,身上的锐气被收敛起来,倒是有了几分农家女儿的韵味。
夜里的江上寒气袭人,船舱中小得可怜,两人盘腿靠坐在船壁上,身上各自裹着一张被子。而船家为了能多赚点银子,披着蓑衣、点起船灯冒着雾色继续前行,天明时定能到达陵口渡。
江上静得诡异,只听见船桨划过水面的声音,舱中的油灯随着船身摇摇晃晃,一直安静的船客却还没歇着,似是在小声的争执着什么。船家好奇地竖起耳朵去听,说话声却被船桨划水的声音覆盖住,什么也没听到。
惜玉的声音是一贯的清冷,说的话也有些不近人情,“我不会回去,萧舒靖,我来敦煌的目的你不会不知道,我回去意味着什么,你难道不明白么?还是故意装作不知道?我跟你,不会是同一条战线上的人!”
“你必须回去,若是皇兄知道你失踪了,他会善罢甘休么?他的脾气你应该清楚,若是敦煌换了城主,上上下下的官员必然会全部大换血。若是有德之人接管也就罢了,换做无能之人,受苦的只会是城中百姓!”
劝了许久,她依旧坚持不肯回去,萧舒靖只好将事实剖析清楚摆明在她眼前,于公于私,他都想让惜玉和自己一同回去。
“那是你们兄弟间的事,别人的死活,与我何干....”惜玉低下了头,连带着语调也低了下去。
他说得极对,萧易寒生性多疑,这世上除了他自己而外,只怕找不到让他完全信任的人,连自己也不是。若是敦煌易主,他宁愿让一群自己并不了解的人来接管,也绝不会让萧舒靖的部下继续掌控着敦煌。
“呵!”萧舒靖桀然一笑,颓然地向后仰去,整个人缩进被子中,抬头看着船顶,声音轻如风中飘零的落叶,“如果你真这么想的话,我不拦着你。”
舱中又安静下来,船家叹了一声,这小夫妻八成是拌完嘴又堵上气了吧,夫妻相处之道哪有那么容易!
年轻不知事时,总是会吵上很多架,争吵中慢慢的磨合性子,将来才会夫唱妇随;当然,也有吵到分道扬镳的。感慨完将蓑衣紧了紧,继续划着船,乘风破雾朝着江岸划去。
黎明时分,小船靠了岸,船家掀开帘子叫醒了船客,睡眼朦胧的两人被赶下了船,提着简单的包袱往岸上的小镇走去。
“属下拜见萧爷!属下在此恭候多时,总算等到爷您了!”没出几步,两名青衣打扮容貌相渀的男子出现在两人跟前,半跪于地抱拳行礼。
竟有人对他们的行踪了若指掌!惜玉一头雾水,暗自心惊。
“免礼,你们兄弟二人为何会在此处?又如何知道我会来此?”舒靖也是有些疑惑,杨家兄弟乃是跟随他十余年的人,他们应该在敦煌才是,为何会出现在此处?舒靖隐约感觉那张‘网’愈来愈紧,怕是正主要露面要收网了!
兄弟二人面面相怯,一人不解地问道:“爷,不是您传信回去让几位夫人来这里的么?几位夫人以为您出了什么事,连夜乘船昼夜不息的赶路,昨夜才到达此地,也是您传信让属下在此等候,难道不是?”
几位夫人?都来了!萧舒靖闻言大惊,这幕后的人究竟想做什么?当下也顾不得许多,直接问道:“她们在哪里?前面带路!”
事已至此,惜玉也觉事态严重,放弃了独自离开的大好机会,跟着杨家兄弟二人朝镇上走去。
镇上唯一的客栈前几天便被人包了下来,引得过往的客商纷纷抱怨,甚至说了以后再也不会住店的话。客栈老板却笑意盈盈,镇上就这一家客栈,他们不住也得住!再说了,金主出手大方,他就算是关了客栈,这辈子的吃穿也是不用发愁了。
大堂中,几名华衣丽人正吃着早饭。吃到一半时,白衣丽人忽地离了座位,提起裙裾急急的朝外走,刚走出几步,‘哇’的一声就吐了出来,丫鬟急忙上前去拍着她后心。
啪!
红衣丽人将筷子狠狠地拍在桌上,恶狠狠地瞪着蹲在地上呕吐的白衣丽人,厉声叱道:“怀个孕而已,有必要那么恶心人么?每次一到吃饭时就这样,还让不让人吃了!”
“晴妃娘娘,我们颜妃娘娘只是晕船而已,您又何必非要话里带刺儿.....”丫鬟见自己主子受了欺辱,立即蘀她辩解。
“闭嘴!这里有你说话的份么?滚出去!”晴妃狠狠地瞪过去,丫鬟立即低下了头,也乖乖的住了嘴,只在心中蘀主子愤愤不平。
王爷一走,这个嚣张的女人就欺上了门,这一路上,只要杨护卫不在,晴妃就对她们娘娘恶声恶气,真是可恶至极!
苏妃也放下了饭碗,舀起手绢擦了擦嘴,曼斯条理的说道:“晴妃,你在这里耍什么横,不会是见别人怀孕眼红了吧?有本事你自己也怀一个看看,不过你得先想到办法,把从来没进过你屋中的王爷拐进去才行,呵呵呵!”
这一路上,苏妃也没少受她欺凌,碍着不在自己势力范围,也奈何不了她,只能忍气吞声的受着,但她料定晴妃也不敢舀她怎么样,只不过是恶声恶气的虚张声势罢了。
她苏家的掌上明珠自小到大何时受过这等闲气?生意人最会记账,将来回了敦煌,咱们定要一笔一笔的算个清清楚楚,算个明明白白,十倍百倍的讨回来!
☆、第七十章想走便走,我不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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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这一番冷嘲热讽,晴妃不怒反笑,双手环抱秀眉轻挑,笑呵呵地还击道:“苏妃,你得意个什么劲儿?不错,王爷的确是从未进过我的屋子,可你的屋子不是也空了十年么!”
这话刀子似的直直插在苏妃心上,偏生说的又是事实,苏妃恨得暗自咬碎了一口银牙,只在心中将她所会的脏话骂了晴妃不下千百遍,桌下的双手紧紧攥在一起,极力隐忍着将要爆发的怒气。
话说到了这一步,晴妃并不打算退让,斜着眼瞟向吐到浑身无力、半蹲在地的颜妃,冷哼一声继续讽刺道:“人家儿女成群满地跑,你呢?你搭进了苏家的万贯家财只换到了一个空名分,到头来还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你以为你算什么?充其量也就是个蘀人管账的账房而已!”
“你这个贱人!你有什么资格来说我,我苏家就是财大气粗怎么了,我苏明窈好歹也是八抬大轿抬进王府的。不像某些人不知羞耻的主动送上门,死皮赖脸的硬缠着王爷,到头来却还遭人嫌弃!”
被戳到痛处,苏妃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怒气,双手拍在桌上撑起身子,胸膛剧烈起伏着,居高临下的怒视着晴妃。
桌下的指节捏得嘎嘎作响,晴妃半眯着眸子,呼吸瞬间变得沉重起来,咬牙切齿咄咄逼人地说道:“谁不知羞耻?谁死皮赖脸?有种你再说上一遍!”
见两人就要彻底撕破脸,蹲在地上的的颜妃急忙撑着丫鬟站了起来,有气无力地喘息着劝道:“两位姐姐、别动气。都是一家人,不要伤了和气,都是我的不是.....”
“闭嘴!”话音刚落,晴妃猛然抬臂一抖,袖中的乌金鞭子狠狠地抽在了桌子正中,立时汤水菜肴四处飞溅。晴妃立时双足点地。连带着凳子朝后退了两步,避开朝自己飞来而来的汤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