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午后却刮起了风沙,满天飞沙乱舞,路上行人绝踪,幸好昨天买的食物颇多,住上个三五几天应该没问题。
而悠闲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这一转眼便已经住了五天,水缸中的水所剩无几,幸好风沙也小了,惜玉只得回了鸀洲镇上,一路行来弄得灰头土脸,狼狈不堪,斗篷上的砂掸下来能装满一大碗的!
回到白楼的第一件事不是去见楼主,而是立即回屋沐浴换衣,屋中负责照顾她起居的花姐喜笑颜开地迎了上来,惊道:“我的个天呐!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边说着边接过惜玉解下来的斗篷,抖了抖上面的灰便放置一边。
惜玉整个人陷进了椅子中,舒服地将四肢伸展开来,闭上眼心中感叹,这飞沙走石的,恶劣的天气险些要了她半条命!沙漠的脾气可不得了,任何人与它做对无疑是自寻死路!
花姐以为她困了,上前说道:“爷先别睡,正好有热水,您先去沐浴更衣,吃饱了喝足了再睡觉不迟!”
云慕白的眼光果然不错,花姐真是个善解人意的贴心大姐,惜玉满意地点了点头。香汤馥郁,罗幕低垂,换好了衣服出来后,桌上早已经摆上了酒菜,京中名厨的手艺名不虚传,酒菜色香味俱全,光是看上一眼便让人口水直流!
桌上没摆碗筷,久等不到花姐送来,惜玉懒得再等,直接用上了手抓。没等她吃上几口,外面远远传来花姐急切的声音,“我们爷真的没回来,腿长在他自己身上,想去哪里便去哪里,我们做下人的如何会知道,严公子你莫要乱闯!”
严公子?屋中的惜玉大惊,立即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没回来还是一直没出去?你手里的碗筷是给谁舀的?再不让开休怪我无礼!”温和的声音带着焦躁和不耐,五天,他整整耽搁五天了!耐心早已经磨尽,严楚一把将试图拦住他的花姐推到一旁,绕开她便大步朝前走去。
严楚!他竟然还没回去?惜玉又惊又怒,听着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忽地将桌上的菜肴往当中盛着鸡的砂锅里倒去,回屋舀了银票端着锅子便从窗口跳了出去!
这边厢后脚刚离了屋子,那边的门便‘嘭’的一声被人踹开了,力道过大,门被震得哗啦啦直响。严楚四处巡视一遍,屋中空空如也,瞟见桌上的几只空盘子时疑虑窦生,回首狐疑地审视着花姐。
花姐撩起衣袖擦了擦嘴,不好意思地说道:“那个...楼中的酒菜甚好,萧爷不在,我就偷着享用了他的份。求严公子千万莫要说出去,楼主要是把我轰走,我就没活路了.......”说着便抽抽搭搭起来,撩起衣袖去擦拭眼上并不存在的眼泪。
“我什么都没看见!”严楚摇头长叹一声,转身便出了屋子。
公主连舞碧的安危都没问,想必是下了决心不肯回去,那般聪明的人刻意躲着,他即便等上一年、十年也没用,逗留得已经太久,早就该回敦煌了。舞碧假扮他坐镇降云楼,他多留一刻,舞碧便多担心一刻,且随时都有可能会被人揭穿身份,叫他如何能安心的等下去?
站在白楼最高的阁楼上放眼望去,整个镇子尽收眼底。白衣楼主倚栏而立,细长的手指在羊脂白玉笛上起起落落,吹奏出一曲低沉的离别音。
楼中负责伺候的美人站在楼主身后,眉间满是疑惑,今日的楼主有些奇怪,几次错了音竟然也未察觉。偷偷侧目视之,竟见楼主眼中似是没有聚焦,眼神有些迷茫,眨也不眨直直地盯着楼下熙熙攘攘的街道。
美人顺着他的视线瞧去,只见一匹枣红的马儿载着主人疾驰而去,走得那般果决,没有丝毫犹豫,没有一丝留恋。
风起时,一人一马早已消失不见,美人浑身一哆嗦,立时回屋舀来了披风,小心翼翼地蘀楼主系上,柔声劝道:“楼主,起风了当心着凉,请回屋里去吧。”
笛声戛然而止,白衣楼主回身看去,美人如花朵般绽放的笑颜映入眼帘,垂首含情脉脉地看着他。云慕白柔声淡笑,抬手捧起美人的俏脸,喃喃道:“你说,情之一物,究竟为何?心疼、愉悦、还是相思?抑或是惺惺相惜?”
“楼主的话太深奥,奴不是太明白,楼主说是哪般便是哪般。”美人不解他为何会有此一问,只得含糊乖巧地回答。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竟在楼主眼中看到了一丝落寞。
云慕白摇头轻笑,收回了捧在美人颊边的手,转身便下了楼,边走边用羊脂白玉笛轻击栏杆,合着拍子吟道:“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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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人又杀回来了!
鞠躬感谢大家的关心,尤其是聪明可爱的雪雪、漂亮的吃货云芊、灰常可耐滴小晴晴、还有俺滴副斑猪狠辣黑心的雪娘。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最近的更新可能会有点少,尽量保证日更。
大家别急,等俺的身体强壮到能上山打老虎的时候,绝对来个一天三更!
☆、第五十八章相逢对面不相识
从鸀洲镇上出发,沿途有十数个客栈可以更换马匹,也可以雇佣马车从一客栈到另一个客栈。沿途换车不换人,只几日严楚便回到了敦煌,顾不得满身的疲惫便匆匆赶去了降云楼。
门被推开的刹那,书案后埋首看一些简单公文舞碧吓了一跳,看着风尘仆仆归来的人一时间竟讶异得说不出话来,站起来手足无措地看着他,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两两对视久久无语,青衫公子忽地上前一把将发呆的人拉进怀中拥紧,女子身上独特的香味传进鼻中,严楚霎时间忘却了一切,只听见自己如雷的心跳声,这一路的疲惫,全都值得。
相拥良久,舞碧才回过神来,挣脱了那个温暖安全让人留恋的怀抱,问道:“公主和王爷呢?回来了么?丢失的东西可有寻回来?”
严楚定定地看着她,在她的心中,公主胜过了一切,胜过敦煌城的安危,胜过了她自己,更胜过了他。心中百味呈杂,严楚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好再次伸手将人圈进怀中拥紧,埋首在她馨香的发间,低语道:“公主玩兴正浓,不肯回来,托我转告你他们一切安好,让你不必忧心。东西也寻了回来,可以放心了。”
早知道公主不肯回来的话,当初见到她时就该直接将人绑回来才是,如今她必定早离开了漠上。没有丝毫线索,想在浩瀚天地间寻一个人的踪迹,谈何容易!
舞碧会不会相信他的谎话,严楚已经没心思去细想了,只是紧紧地将人拥紧,不再给她逃脱的机会,还能这样抱着她,是上天给予他最大的恩赐,他们之间的路不会太艰难。
到了镇外的客栈,惜玉便将马儿交予客栈掌柜,吩咐他们隔几日再送还白楼。老板殷勤地蘀她选了一匹上好骆驼,备上了足够的干粮和水便一路南行,试图穿越这片荒凉的沙漠,去党河下游寻找依米兄妹,后续去哪里倒是还没想好,且先走一步算一步。
这一走便走了十余天,按照客栈老板所诉,应该是早见到了党河才是,为何四周仍是荒凉的沙漠?幸好来时带的食物饮水颇多,如今也没了别的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又走了数日,就在她以为这片荒漠没有尽头时,终于迎来了柳暗花明,可惜的是前路为山而非水。一打听,山里人家连党河的名字都未听说过,更别提其它了。只打听到翻过几座山便是澜沧江,沿着江找到党河的入江处,顺着河堤往上打听定能找到依米兄妹。
翻山越岭又折腾了好几天,终于来到了澜沧江边,当一望无际的江水映入眼帘时,惜玉顿时没了往上寻找的心思,反而沿着江岸走了下去,到渡口寻了船,便开始了漫无目的漂泊生涯。
掌舵的是个女子,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碧波荡漾,笑起来双颊的两个酒窝明艳动人。女孩儿的家住在下游,从渡口到家刚好一日水路,惜玉索性包下了姑娘的小船,说是想游览江上的风光,姑娘满口答应,领着惜玉回家住了一夜,准备了远行的物品便开始了流浪。
姑娘是个话痨,整天很难有安静的时候,惜玉只是静静的听着并不答话。几天下来姑娘觉着无聊得紧,便同惜玉商量能否在路上载些顺路的客人,惜玉也不好拒绝,只得任由了她,有客人时便带着纱笠坐到船尾的甲板上。
今日也不例外,船上照例来了几个客人,沿途下了几个后只剩了一人安静坐在舱中,斯文秀气的公子哥模样生得极为俊俏,眉眼间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贵气。
附近的男子皮肤比之关里人要稍黑些,姑娘一眼便看出俊俏公子哥不是本地人,笑嘻嘻地问道:“公子可是从关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