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三人面面相觑,舞碧说罢便摇摇晃晃的朝外走去,严楚急忙一把将人给捞了回来,将她按下去坐在矮榻上,仔细的问道:“现在想也追不上了,这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慢慢说。”
舞碧抬手摸着有些隐隐作痛的后颈,解释道:“我也不知道,早上听说你在对面,我便过去找你,没成想却扑了个空,后来就去了厨房,等我回来时,竟见惜玉收拾了东西要走,我拦不住她正要叫人,忽然就晕了过去,刚刚才醒来。”
“严夫人,你说十一是自己走的,确定吗?真的没有其他人跟她一路?”韩成疑惑不解,按理来说,惜玉无论如何都不会心甘情愿的和萧易寒走才是,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十一?”舞碧听得满头雾水,随即才反应过来韩成所说的‘十一’就是惜玉,肯定地点了点头,说道:“我确定,当时屋中只有她一人,没有别人和她在一起。”
“坏了!”严楚盯着舞碧身后的被子,被面上一个鲜红的血手印格外显眼,掀掉舞碧被子的人肯定就是他了,“舒靖一定回来过了,走,我们去问门房的人,舞碧你和舞剑呆在这里,哪里也不要去,我会去让人加派人手过来这边保护你们。”
“好。”舞剑爽快的答应了一声,神色不免有些失落,若是自己功夫还在该有多好!就不必处处拖累别人,还能跟他们一同前去,可惜失去便是失去了,再也回不来。而且她现在的经脉也练不了武,想要重新习得武艺,恐怕要等到下辈子了。
夜照狮子马脚力非凡,加上有鹰隼在空中替他寻找目标,还未到申时,萧舒靖便赶上了惜玉,看到土丘下的身影时心中大喜过望,飞快的便绕过去拦在了她身前,气喘吁吁地问道:“惜玉,你要去哪里?”
“滚开。”隔着一层薄薄的黑纱,萧舒靖看不见惜玉面上的神色,却从她清冷的声音中判断出了几分,那是从未有过的冷漠,甚至可以说是厌恶。
萧舒靖却不知道,若不是惜玉顾及着她身上的毒,不能有太过激的情绪的话,说出的话恐怕会更加难听,语气也会更加不善。
上次只不过是见了云慕白一面,心绪稍稍失控便险些要了自己的命,若不是云慕白发现得早,她早已经丧了命,所以她尽量的克制着自己的心绪。
“跟我回去。”萧舒靖丝毫不退让,反而将催马到了惜玉身前,截住她的去路。
铮!一声轻吟过后,萧舒靖低头便看见了对准自己脖子的的剑刃。这剑她丢过几次,自己便寻回来几次,也曾刺进过自己的胸膛,太熟悉了,没有人能比自己对它更熟悉。
“往这里刺,别像上次一样剑下留情了。”萧舒靖豁然展颜一笑,抬手便握住了剑刃,将它引下去几分,抵在了自己的左胸膛上面,“如果你刺不下去的话,就跟我回去。”
‘嗖’的一下,惜玉便抽回了自己的剑刃,割破萧舒靖掌心的剑刃上带着血珠,锋锐的剑刃横扫而过,竟然削断了一小半夜照狮子马的脖子,热血顿时喷涌而出!那匹万里挑一的名驹发出一声声哀嚎,四蹄乱蹦起来。
惜玉手下刚一收剑,另一手早按在了马鞍上纵身而起,一脚踹像毫无防备的萧舒靖,直接将人踹下了马背,滚落在黄土上不待舒靖起身时,惜玉一下子便点住了他的穴道。
马儿哀嚎着朝前狂奔而去,热血洒了一路,地上的萧舒靖愣愣的看着这一切,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惜玉居高临下冷冷的看着他,抬臂压住自己不断起伏的胸口,从怀中掏出一封旧的奏章狠狠地摔在萧舒靖身上,沉声道:“萧舒靖你给我记着,今日不杀你不代表我往后不会杀你,你最好别再出现在我眼前,否则,你欠我云家九族几千条性命,我就会在你身上刺出多少剑。”
惜玉说罢便翻身上马,朝着嘉峪关方向疾驰而去。
跌坐在地上的萧舒靖失神的看着面前的奏本,风一吹,纸页完全打开展现在自己眼前,那竟然是自己少年时特有的笔迹:云氏一族图谋不轨,蓄谋已久,今夜以置办清明会为名,九族中人齐聚京城商量起兵一事,欲挑起战乱以图谋夺天下,父皇可趁机将其一网打尽.........
落款处书写的日期正是云家被灭门的那一日上午,他刚和惜玉吵完架的那个时后。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第一百三十九章 伏击
听着身后愈来愈远的马蹄声,跌坐在地上的萧舒靖心急如焚,很想立即便拔腿追上去,或者是回过头去看上一眼也行,只可惜一切都是妄想,他身上的穴道没有十个时辰恐怕是解不了。
视野里能见到的地方都是大大小小的黄土坡,自己身处的土坡地势颇高一些,如果有人路过的话,应该很远的就能看到自己。
暗自想着惜玉话虽然说得很绝情,可下手时终究还是留了情的吧。
马蹄声消失了很久后,萧舒靖才渐渐的静下心来,目不转睛的看着躺在自己面前的奏本,仔细的在记忆深处搜寻有关于那一天的事,那是他最不愿想起、最不愿面对、却最难忘记的一天。
记得那一天,在那个嚣张跋扈的丫头说出‘我宁可抹了脖子上了吊也不会嫁给你’之后,气到说不出话的萧舒靖便怒气冲冲的转身走了,走到了园外时,萧舒靖清楚的记得园里传来那丫头得意的大笑声。
硬生生的掐断了自己想返回去的念头后,萧舒靖逼着自己低着头往前院走去,准备打道回府。后来在前院时遇上了惜玉的父亲,也是自己从小就熟悉的恩师,还是自己未来的岳父。
上前见了礼后,他便随着惜玉的父亲进了书房,书房中有奇异的香,闻入鼻中整个人飘飘然起来,说不出的舒适安逸。那时舒靖还想着这是什么熏香?走的时候定要跟自己未来的岳父大人讨一点回去。
后来的事,舒靖的记忆有些模糊,好像自己真的是写了一本奏章,又昏昏然的拿着奏章进了宫里,放在了父皇御书房的龙案上,然后便去了母妃的寝宫,一句话没说就倒头大睡。
整个过程迷迷糊糊,脑海中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唆使着自己该怎么去做,所有的事完全不是出于自己的意愿。甚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事,只是茫目的遵从着脑海中的那个声音发号的施令去做。
后来,却是萧易寒叫醒了他,并告诉他父皇已经下旨。趁云家九族齐聚京城的时候,一举诛灭叛贼,彻底斩草除根,而且行动的时间就是当夜!
后来的事他记得清清楚楚,以至于他拼命的想忘却怎么也忘不掉,那是他人生中最灰暗的一天,就算逼迫自己不要去想。可是无数个午夜却还是被同一个噩梦惊醒。
难道眼前的奏章真的是自己在迷迷糊糊的时候写下的么?可是领着自己进书房的人是惜玉的父亲,如果真是自己写下的,他不可能不会发现,绝对会拦住自己才对。
可这字迹的确是自己写下的,父皇常说自己心性不稳,从所写的字上就能看得出来,总是在每个字最后一画的收尾处用力颇大,墨迹自然要深些。这是旁人很刻意难模仿出来的。
难道是有人易容成了惜玉父亲的模样?也只有这种可能可以解释一切疑惑。可是云家守卫森严,不比皇宫差,加上那几天云家九族的人都住在府中。整个云府更是高手如云,旁人如何能进得去?
就算是有人易容成了惜玉父亲的模样骗了自己,可是书房的钥匙也只有一把,一直以来都是由惜玉的父亲随身携带,从来未离开过身旁,也从没听说过交给谁保管。
最重要的是书房的钥匙每个月都会更换两次,就算有人取得了钥匙,只怕也寻不到那么好的时机,而且还是正大光明的出现在云府中,难道真当云家的人都是瞎子么?
身后忽然传来了马蹄声。萧舒靖大喜过望,却又觉得声音不对,不是一匹而是一批,还等不及他细想,脖子后便被人重重一击,舒靖眼前一黑便昏厥过去。
严楚自然也学过如何使唤鹰隼。只是没那么精通,只能派人将训练鹰隼的奇人给请了过来,带着他一同上了路。一直到了夕阳西沉后,三人才寻到了黄土坡上盘腿坐着的萧舒靖。
刚下了马,严楚便骂骂咧咧的走了过去,“你小子疯了么?哪里不好偏跑到这里来打坐,吃饱了撑得慌么?唉,你的马呢?”
说话间走到了跟前,却见萧舒靖双手平放在膝盖上闭目养神,似是睡着了,严楚眉头一皱‘啧’了一声,心道:难怪听不见自己说的话,原来时睡着了。
这混小子也真是气人,跑到这荒无人烟的地方来睡觉?严楚手下一把便揪住了舒靖衣服的后领,打算直接将他提起来吓他一跳。当时天色已晚,严楚没能看到萧舒靖紧紧蹙在一起的眉头。
“这是什么?”韩成的目光却被放在萧舒靖身前几步的东西吸引住了,过去便拾起地上的奏章,展开一看不禁大惊失色,稍后才觉着手上一麻,顿时就变了脸色,回身冲着严楚叫道:“别动!有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