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瞅着那张包子脸,在月光下似乎很软嫩的样子,鬼使神差地竟伸出了手,却在就要触碰到的一瞬顿住了。楚婳儿觉得胳膊这么举着也有点酸,偷偷眯开了一条缝,正好撞见,猛地后退了一步。
“你别杀我,我……我很好用的!”被激发求生本能的婳儿脱口道,话一出口,就感觉别扭了,弱弱补充道,“我很有用,杀了我挺亏的,真的。”
失措的小脸上满是惊惧,眸子里染上了一层雾气,望了他的警告直愣愣地瞅着他,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乞求。即使惊恐万分,眼珠子却是灵活地转动,想着自保的法子,透着抹狡黠。
这就是那人百般护着的人?的确……很不一样。
猛一下直直撞入她的瞳孔内,清晰地能映出他的身影。那是双干净的眸子,非常的……干净。在那双眸子里有什么东西无法遁形,那一瞬他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慌乱,面上情绪却没有丝毫起伏变化,堪堪别过了眼。
为自己的失措暗自懊恼,一声轻咳后,所有眼底的波动恢复平静,冷声道,“不要跟舒家有牵扯,不要靠近舒亦锦,不然这就是你的下场。”
枝头上一朵盈盈白花,开得正是娇艳的时候,被利刃一挑,无助坠落,跌落在泥土里,花瓣散落开去。
一只黑色的靴子覆上地上那朵花,那人踩过,冷凝了她一眼,转身离开,却带着一抹他自己都未察觉到的狼狈。
婳儿的视线仍落在那朵花上,春寒料峭,那股子寒意钻入骨子里去,身子忍不住微微颤动。敛下眸子,神情是不符以往的深沉,隐在黑暗处,眸子却透出一抹诡异的亮光。
那令人胆颤的熟悉感,令她几乎失声尖叫,可是她却极好地压抑住了。连翘不在,老爹也不在,她感受到了极致的恐惧……却没想到那人竟然放过了她,难道真的只是为了来警告她远离舒大哥?
眼里闪过一抹疑惑,松开了紧攥着的手,手心里是一层薄薄的汗。
“婳儿?”楚连翘站在她跟前,轻拍了她一下,婳儿却是受了惊吓般很快退开。连翘察觉到异样,蹙眉询问道,“怎么了,我唤了你几声都没听见?”
“姐……”楚婳儿这才看清楚眼前站着的人,一下拽住了她的手,像是找到了发泄恐惧的出口,惊颤着说道,“我看到那个人了,黑莲,是那个人……”
那朵黑莲,染上殷红,会开得如何娇艳,她曾目睹。那柄剑下,无数峨眉冤魂,她仍能听见最爱给她做糕点的师姐凄厉叫声,一幕幕,都让她忍不住流下眼泪。虽然师父不待见她,可她仍然觉得这个家很温暖,却一夕之间毁在那人的手上。
话说得断断续续,楚连翘却是听懂了,猛地沉下了脸,紧张地回握住婳儿急切问道,“他怎么会找到这里,不可能,明明我们隐匿地那么好,他对你做了什么?”
一瞬间的慌乱过后,楚连翘很快恢复了镇定,决绝道,“不行,我们搬离这里,再去找个安全的地方……”
楚婳儿摇了摇头,“他没有认出我,姐,别担心。那人很奇怪,他……他警告我们不要跟舒家扯上关系。”
还有一句,她却瞒了下来,舒大哥……她怎么都不信。愈是经历过颠沛流离,便越是想要安定,余老爹,李寡妇……长平镇已经是第二个家,她不想离开。
或许是那个变态喜欢舒大哥才故意那么说的,楚婳儿在心里暗暗诋毁。
回过神,看到楚连翘担忧的神色,婳儿转移话题道,“姐,花纤纤那案子有进展吗?”
楚连翘蹙眉,看向这个从小疼爱的妹妹,最后还是像下了决定似的开口,“婳儿,你是不是爱慕舒家那大公子?”
婳儿呼吸一窒,大大的眸子里闪过一抹不解。问题来得突然,脸上不自觉染上一层薄红,愈发娇俏了起来。
看着那模样,楚连翘眸子一黯。
“婳儿,他绝不是你的良配,早点断了念想吧。”假装没有看到她眼中的受伤,硬下了心道,“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姐姐,就听话。”
楚婳儿猛然瞠圆了眸子,里面有雾气汇聚,紧咬着的下唇微微泛白,面上浮上一抹倔强神色,“是因为……姐姐也喜欢上舒大哥了吗?”
面色一白,猛地挣开了连翘的手躲进了自己的屋子,关上门熄灭了油灯,周围一下子陷入了漆黑,蜷缩在黑暗里惊慌失措,脑海里满是一个想法,她……居然冲撞了姐姐!
望着那紧闭的房门,楚连翘有一瞬间的晃神,嘴角微微牵扯,露出一个似笑似哭的表情。突然有了种吾家有女初长成,长成后心挂别人家的感觉,着实令人心酸。
只是舒亦锦……白日里在花楼外的纠缠,她站在楼台上看得一清二楚,那人绝非表面那般温文儒雅,甚至隐隐让她觉得危险,本能地预知,所以才那么急切地让婳儿远离。
只可惜……这丫头情窦初开,怕是听不进去吧。黯然了神色,转身推开了另一扇门……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放送,不喜可跳过】 某日,赵牧领着众人抢了某无良贪官一车家当,随之而来的女捕楚连翘立马掐着他……分赃。 一旁有个粗汉子站粗来,眼光不停地在二人之间提溜,打趣道,“大哥,好东西要大家一起分享啊!” 赵牧当下就黑了脸了,占有性地圈住了某女捕的小蛮腰,霸气道,“这女人不是好东西!” 楚连翘猛地将脚压上了身旁那只的脚背上,不停地碾来碾去,表面上却是云淡风轻,含笑道,“是不是,这还轮不到你说呢。” 然后一把拽过某土匪头子,进了山贼窝,砰地一声关上了门。众人眸中闪放狼光,纷纷围了上去。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他们大哥的声音,啊……不要……你太用力了……轻点……啊…… 无比的销魂。 一炷香不到的时间,一个被剥得光溜溜的土匪头子仅剩一条四角裤衩,摸着光溜溜的下巴一脸痛彻心扉,呜呜,他宝贝的络腮胡…… “楚连翘,你这个狠心的女人,你居然是一根一根拔的!”赵牧冲着那紧闭的房门,万分委屈地指控道。 “切……”一众土匪鄙视过去,“一点都没看头。” 众人作鸟兽散。 “连翘,我冷,放我进去喂~” 无人应答。 “楚大爷……” “楚太爷……” 忽然,门吱呀一声开了,从里面丢出一袭被子,又倏地关上了。 可怜的赵牧,一个壮汉子裹着还不到脚跟的被子,哆哆嗦嗦蜷缩在了门口,抵不过睡意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在梦里,一脸娇羞的楚连翘作小妇人状,拿着他的破棉袄站在山岗子口,含羞带怯地问他,“相公,您是要先吃饭呐,还是先洗澡,还是一起呢?” 实在是美好到令人打寒颤,而在梦里,赵牧亦揉了揉满身的鸡皮疙瘩,忽的谄媚道,“娘子,你这样我很不习惯,你当值累不累,吃了饭没有,你是要先吃饭,还是先洗澡,我这就去给你弄……” 日子委实美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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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楚婳儿已经连着躲了楚连翘几天了,一个当日值的时候一个就选夜值,衙门里碰不上面,在家里也是,前后脚的进出,余老爹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怎奈两个丫头都大了,有自己主见,谁也不肯先低头,他这个老头也没有对策。
一日,余老头带着楚婳儿巡街,想借机劝劝,只是楚婳儿总是顾左右而言他,每次他一开口就先开口岔开了话题去。两人走着走着就遇见了登徒子和他的两个随侍,三人似乎在看宅子,跟老板扯着,没有察觉那两道不轨视线。
楚婳儿对他早已恨得磨牙,因为他害得自己在舒大哥面前出糗,毁了她美好温婉形象,这个仇一定要报!
余老爹看婳丫头眼珠子一转,对着那公子不怀好意地笑,就知道她打什么歪主意。楚婳儿凑近了余老爹,在他耳边悄声嘱咐了几句后,眼底掠过一抹奸诈。
淮墨背脊上陡然升起一股森森寒气,猛地回头看去,果然看到不远处自己心心念念的娘子,站在那巷子口,对着他笑若春花。一股酥麻从脚背涌上心房,顿时心花朵朵开,飘乎乎地丢下了两随侍,朝着楚婳儿所站的地方走去。
娘子笑起来的时候真是好销魂。
淮墨就这样跟着楚婳儿进了巷子,楚婳儿略略加快脚步,始终跟他保持着一步远的距离,时不时回头勾人一笑,欲说还休的模样,惹得人心中瘙痒难耐。
忽然背后一道劲风袭来,淮墨顿觉脑后一痛,陷入了一片黑暗。
楚婳儿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根比拳头还粗的棍子,视线上移,看到了手持棍子的余老爹,吞了吞口水问道,“老爹,你说会不会把人敲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