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钗听了,便将如何从云楼妆匣中发现东西,云楼与秦中月如何对证,又是如何拾着余霜纨那笺子,诸般事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秦夫人听了冷笑道:“我就知道跑不了这个丫头的事儿!”说着又问:“既如此,你怎么不早回我?”
燕钗含含糊糊地道:“我原是要回的,因公子不叫回,我……”
秦夫人怒道:“他就这么护着?”
燕钗便不作声。秦夫人便道:“你把那小蹄子叫来!她以为有主子护着,就翻上天了?这样的妖精,哪里还留得!”
燕钗一听,忙说道:“夫人万万不可!如今公子睁开眼睛便叫云楼,一时一刻也离不得的,夫人便是果真要处置,也且等公子好一好再说罢。便是那时,也只好寻个由头悄悄地办了就是了,若不这样,叫公子知道了,岂不又要大闹一场?那时倒难打发了。”
秦夫人听了这话,想了一想,说道:“你说得是,倒提醒我了。也罢,这些日子你留神盯着,天天来回我。”
燕钗答应了,秦夫人又想了一想,说道:“这两日月儿可叫人瞧余大姑娘去了?”
燕钗道:“昨儿叫我去瞧的,今儿云楼去了。”
秦夫人低
头想了半日,问道:“你瞧着他对余大姑娘是怎么个意思?”
燕钗也想了一想,方说道:“依奴婢瞧着,公子倒没有这意思的,倒是云楼跟那边走得很近,说是和那边一个丫头好,只是我瞧着霜姑娘和秋绡待她的意思也非同一般的呢。”
秦夫人便冷笑道:“哦,原来这样!先时买她进来时,我还当她是个忠心的,如今看来,竟是个吃里扒外的主儿。她和哪个丫头好?”
燕钗道:“那丫头叫含珠,听说是姑太太上京路上买的。”
秦夫人听这名字熟悉,想了一想,便想起来,问道:“可是前儿晚上,跑到西院子门房里的那丫头?”
燕钗点头道:“是。”
秦夫人道:“这也是个刁钻的,难怪和她好。”说着,便叫浣花。浣花答应着进来,秦夫人便吩咐:“你到余大姑娘院里,把荇儿叫来,就说我要细问问姑娘的病。”
浣花答应着去了。燕钗听说,便知秦夫人要问那院里的事,因说:“夫人要问霜姑娘的事儿,只怕叫荇儿不顶用。”
秦夫人诧异道:“这是怎么说?”
燕钗道:“因弄蕊给了霜姑娘,时常倒还念旧,来找我说两回话。我听她的意思,荇儿虽到了那边,一应贴身细密的事却是插不下手去的,不过收拾衣裳簪环罢了,不但是荇儿,但凡是咱们府里过去的人,连上弄蕊,秋绡总不叫近姑娘的身,她们又如何知道姑娘的事呢。”
秦夫人便不言语。一时荇儿来了,秦夫人略问了几句姑娘饮食起居诸事,果如燕钗所言,因又问:“我听说早上云楼往你们屋里去了,可说了什么?”
荇儿道:“云楼姐姐问了几句姑娘的病,因秋绡姐姐打发我出去了,也不知说什么。”
秦夫人听了更加深信,便说:“从今儿起,你留神姑娘屋里的动静,便是不叫你在屋里,你也悄悄地时常听听,隔两日就来回我一次。”
荇儿答应了,秦夫人便叫她去了。荇儿出去,燕钗便说:“只怕荇儿不中用。”
秦夫人也点头,道:“我知道,不过白嘱咐罢了。我听你大小姐说,弄蕊那丫头倒还机灵。你既和她相好,也常提着她,好歹叫她多留心。你是个聪明孩子,我的心事,你想来也明白,好孩子,你就多替我看着月儿罢。我只这一个靠得上的了,倘或再被人家算计了去,我竟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燕钗听了,便滴泪道:“奴婢明白。奴婢何尝不是日日操着心呢,但只劝不好公子罢了。”
秦夫人叹息一回,又说了几句话,便叫燕钗且回去了。
不提秦夫人这边如何计议,且说小莲,因每常跟随秦夫人,难得得个空儿,便果真
往林姨娘这边来,且散闷。到林姨娘院里,才进来,春袖便迎上来摆着手儿,悄声说:“老爷才下朝,在里头歇着呢,姐姐有话且等等罢。”
小莲便说道:“也没有什么话,不过逛逛罢了。”说着,二人便悄悄进屋,在外间坐了,且说话。
小莲因问:“怎么今儿这么早就回来,也不在外头书房和相公们谈讲,不是身子不爽快罢?”
春袖叹道:“也不知是什么缘故,我瞧着老爷脸上无精打采的,话也懒待说,也不像是病了。昨儿晚上歇下的时候还好好的呢,想是有缘故。”又问:“姐姐怎么得闲儿来逛?往日求着你来都不能来呢。”
小莲道:“你还不知道?为打了三公子,夫人这两日心里不自在,也没心肠料理事情,连着我也得了两天清净。”
春袖点头道:“正是呢,合家谁不纳闷呢,怎么好端端的,就动这样大气,我正想着问问姐姐呢。”
小莲道:“究竟连我也不知道,因老爷近来常歇在你们院里,我倒想着问你,你倒问起我来。”说着便笑了。
春袖也笑道:“这可是瞎子跟瞎子问路,两下里都碰错了人了。”
二人说笑一回,小莲便告辞回去。春袖送出去,回来见疏梅从后边过来,便站下等她过来了,一齐进屋。
二人进屋坐了,疏梅便道:“她来作什么?”
春袖摇头道:“我也没瞧出来,只说来逛逛,坐坐就走了。你说好不好笑,我因问她那事儿她可知道为什么,她说不知道,反我可知道,这倒奇了。难不成夫人怀疑咱们三娘子搀和这事儿了?”
疏梅摇头道:“断不能的。三娘子虽跟三公子房里云楼说过两次话儿,到底算不得亲密,而且咱们院里向来不问这些事的,夫人再疑不到咱们头上来。依我猜度,许是这些日子老爷总歇在咱们这边,夫人怕老爷心里或是有什么成见了,所以使人来打听,也未可知。”
春袖低头想了半晌,疑惑道:“夫人在这些事上向来不甚在意,老爷也是时常往正房里去的,这也不像。”
二人猜疑半晌,终究猜不出小莲来意,也只得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求花花啊。。。。乃们抛弃仁家了咩。。。。
34、三十三、主婢双作戏,翻手成逆局
因秦中月挨打,整个秦府都多加了些小心,又兼余霜纨病着,日日请医调治,秦夫人又烦恼,秦度心情不畅,因而连日来更觉闷闷的。
这几日秦度也不上朝,只在家歇着,也不见客,更不会朋友,只在林姨娘处逗弄小女儿解闷。这日因夕颜睡中觉,林姨娘说起余霜纨的病来,秦度遂走来瞧。
来至这边院中,秦朝颜不在房内,往秦夫人处去了,秦度便往后边来,跟着的丫头早已先走两步,叫了一声:“姑娘可在家?老爷来瞧姑娘的病。”
说着,便见秋绡出来打帘子,说道:“小姐和夫人都在里头,舅老爷快请。”
说话间秦度已进来,谁知才一进里间,恰恰的瞧见余霜纨伏在余姑妈怀里正哭。秦度不由诧异道:“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哭起来?”
余姑妈原也正滴泪,听见秦度进来,忙忙地一面胡乱擦了,一面让座,勉强陪笑道:“哥哥来了,快请坐。”说着,忙站起来让。
余霜纨原倚在床上,见了便也要下来,秦度忙摆手道:“快躺着,不用这些虚礼。”
余霜纨便仍旧倚着枕头靠在床上,还垂头拭泪。秦度见她母女二人这样,一时只当那事叫她们知道了:秦夫人指余霜纨与外人私通消息之事,原是瞒着她们母女,只私下里查问,怕的就是当面对出来伤了余家母女脸面。谁知又没对出来,余霜纨竟全然是不相干的,因此更不能叫她母女知道了。
这里秦度一面疑心,一面又不好问的,只说:“我听见外甥女儿病得很,只我这几日朝中事多烦乱,我那孽子又只管惹人生气,所以没得空儿来瞧。我听你嫂子说,竟是个不小的症候,可到底是怎么样呢?”
余姑妈叹道:“原不过是风寒,哥哥,你说说,这寒天腊月的,也不多穿件衣裳,就跑出去逛,可不冻着了?大夫又说心血郁结,忧思过虑,所以竟伤得深了,如今只慢慢调养着呢,只怕就养好了,也未可知。就是又闹得这里人仰马翻的,天天三茶六饭的还不了,又调汤弄水的了。”
秦度听这话,心里便疑惑,说道:“这说的什么话?早我就嘱咐过你,在这里只当和自己家里一样,别多心。外甥女儿也是个心细的,才你说是有心病了,难道哪个奴才小看了你们不成?你告诉我。”
余姑妈勉强笑道:“没有的事儿,哥哥多心了。”
秦度见这样,越发信以为真了,便瞧着余霜纨道:“外甥女儿,你有委屈,告诉舅舅。”
余霜纨只了这话,那眼泪愈发止不住,手里绞着帕子,只管抿着嘴儿掉眼泪,也不吱声儿。秦度见母女二人都只管低头不言语,原只有几分猜疑的,如今竟信真了,
便叫“来人”。外头秋绡忙答应着进来,秦度便问着秋绡道:“素日可是你常跟着你小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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