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这些事,其余备年货、节礼,给主子奴才们添衣裳、预备赏赐,修整装饰房舍等等各样零碎杂事,把个秦夫人忙得分不开身。
闲言少叙。且说这日,秦夫人正同小莲对账,秦度上朝未回,忽有家人来报,说楚江侯府来人送年礼。秦夫人因随口问一句来的是哪个,只听家人回道:“是四公子。”
秦夫人一听顿时吃了一惊,忙叫请到堂上待客,自己忙忙地换了衣裳,往正堂来。一面收拾着,一面疑惑着:如今正避着嫌,着人送礼也就是了,怎么竟遣一位公子亲来?
想着,已迎出来,上堂奉了茶,叙过寒温,略说了几句闲话,萧庭便笑问道:“秦三弟怎么不见?”
秦夫人笑道:“他在家呢,你要见,就叫他出来就是了。”说着,便叫小莲去传话。
萧庭便说道:“这次来,原是要在叔叔婶婶前告个罪来的。上回因小侄看中了秦三弟的丫头,一时糊涂起来,也没跟婶子和三弟打个商量,就带了回去。因母亲知道了,教训了侄了一通,忙命送回来。原说要亲来赔罪的,只因侄儿近来又病了,所以不曾来,今儿才来。如今还望婶子看侄儿年轻,别计较罢。”一面说,一面就作揖。
秦
夫人忙拉起来,笑道:“这说的什么话!一个丫头罢了,说什么商量不商量的话,这也值得当件正经事来说的,侄儿说哪个好,我即刻就送过去,什么大事儿。”
萧庭听了,便正色说道:“正是要同婶子说。三弟那里有个丫头,叫云楼的,侄儿一心看上了,就求婶子赏了罢。”
一句话未完,只听“豁啷”一声,二人忙一瞧,只见秦中月刚进来,碰翻了个瓷瓶子。他身后跟的那丫头也进来了,不是别个,恰是云楼。
秦中月面上一片吃惊愕然之色,直瞅着萧庭,道:“四哥,你说什么?”
秦夫人怕萧庭不悦,忙喝道:“还不快过来见过呢!杵在那里作什么!”
秦中月回头瞧了云楼一眼,上前来,也不见礼,才要张口,萧庭已抢先说道:“三弟,我跟婶子要了个你屋里的丫头,婶子才已答应了,倒还要问问你的意思。”
秦中月瞅着他道:“你要谁?”
萧庭笑指他身后道:“就是她。”
秦中月又瞅了他一眼,方说道:“恕小弟实难从命。”
这话一说,秦夫人并萧庭都是一怔。秦夫人未料到他非但一口回绝,话还说得这么生硬;萧庭是没想到秦中月竟不肯给。因素日谈笑之中,萧庭只知他房里有燕钗一个亲随的大丫头,因此只当他对燕钗另眼相看,别个并不在意,如今见这光景,他本是惯混风月的,立时就明白了七八分。
秦夫人见如此,已忙喝道:“业障!不过一个毛丫头罢了,素日你两人何等好来?连一个丫头也舍不得,岂不叫人寒心?”
秦中月也不理会。萧庭因瞧了一眼云楼,见她面上淡淡的,也无甚好脸色给他,便当她仍为那天晚间的事生气,自己便也讪讪的,忙说道:“既是三弟心爱的,岂有夺人所爱的道理,罢了。出来这些时候,我也要回了。这就告辞了。”
秦夫人一面说秦中月,一面还只管留,那萧庭早已边说边走得飞快,急急去了。秦夫人怕得罪了萧庭,又不舍得儿子,登时将气便都对云楼撒过来,将桌一拍,便喝道:“你这个狐媚子贱婢,还不给我过来跪下!”
话音才落,忽听帘子响,却是秦度沉着脸进来,对秦中月一挥手,道:“都出去!”
秦中月忙拉着云楼出去了。这里秦夫人瞧着秦度面色不似往日,也是一怔,忙起身,道:“老爷回来了。可是朝中有事?”
秦度坐下,说道:“方才萧四公子来,可是问你要丫头?”
秦夫人越发怔了,忙道:“他说看中了月儿的丫头,就是上回带去的那个。怎么?”
秦度长叹一声,半晌不言语。秦夫人见这样,只是惊疑不定,半日,
秦度才说道:“真真是圣心难测。”
秦夫人越发糊涂了,忙问:“难道四公子看上咱家的丫头,皇上也知道不成?”
秦度道:“我告诉你罢。今日朝罢,圣上赐茶。闲谈之中,忽然提起上次四公子背着人偷着往咱们府上来的事。侯爷就忙启奏圣上,说是四公子看中了咱们府上的丫头,因不好意思张口要,所以一声不响弄了家去,如今早已送回去了。圣上便说:‘既如此,就去要了来何妨?倒不知是什么绝色的丫头,竟比侯府上还出众?想来必是有些动人心处,所以那孩子看上了。’侯爷听了这话,也不敢说其他,忙就痛批了自家儿子一番。我却也不敢多话,还是刘大人拿话岔开了。”
秦夫人听了,疑惑道:“皇上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说皇上嫌咱们两家走得近,要避嫌么?怎么又来这一出?”
秦度道:“你妇人家,如何懂得这些。想来皇上是拿这话试探,若果真只是为个丫头,倒没什么;若不是为这个,你想想,深更半夜,人不知鬼不觉的,侯府的人到咱们家来作什么?”
秦夫人顿时吓了一身冷汗,半晌,才说道:“难道皇上还疑咱们家跟侯府有什么勾结不成?”
秦度叹了一声,也不答,只问道:“他要的谁?你可给了?”
秦夫人忙道:“是月儿屋里的云楼丫头,我原要给的,谁知月儿一口回绝了,他也就不要了,忙忙地走了。既这样,我即刻就叫人送过去。”
秦度挥手止道:“罢了。他既来要,心已到了,皇上知道了,或者也就去了疑。况且年轻子弟争丫头也是常理,若此时反赶着送去,倒不好了。”
秦夫人听如此说,只得罢了,说道:“那丫头也不知是什么狐媚子,偏月儿一心护着她,那侯爷竟也看上了,真真是奇事。”
秦度却总未听见这话,只自皱眉出神。秦夫人见他忧心,也不敢再以别话烦他,柔声劝他且回房歇了,不提。
且不言秦度夫妇密语,却说秦中月拉着云楼出来,也不管有人无人,只管攥着手一路急走,直走到花园里僻静处,方站下,回过身来,只见云楼抿嘴直瞧着他,便知她有心分辩,便摆摆手道:“你不用担心,萧四哥素来是这个性子惯了,不与你相干。我只不料他怎地不同我说,倒向母亲说起来,真真是吓得我不轻。”
云楼见他丝毫不疑,方放了心,反手握了他的手,说道:“瞧你急的,只管拉着我,手都冻得冰凉。”
秦中月另一只手也握过来,含笑道:“我怎么不急?只怕你离了我,再找不回来。”
云楼听了这话,不由心动,脱口便道:“你放心罢,我断不能任人摆布的,凭他是
谁,都别打我的主意,否则我一概不管不顾,横竖不能叫人欺负了去。”
秦中月微怔,因从来见她都是温和安静的,便是与自己别扭两回,也是儿女之情,却不料她竟有如此出人意料之语,怔了一回,方说道:“我知道,近来为那些事,你受了委屈,着了些惊怕。又因燕钗的事,母亲越发厌了你,你心里大约也很是不自在。我只告诉你一句话:我必是尽力护你的,你再不可想这些事了,免得自寻烦恼。”
云楼一时不言语,半晌方说道:“走罢,怪冷的。”
秦中月微叹一声,携着她一道回去。
36、三十五、骤生巨变人心惶惶,为挽败局秦女入宫
二人方到院门,忽然含珠走来,拉云楼去说话,云楼便跟她去了。到余霜纨这边,将上回的事情计议了一遍,云楼且安慰她几句,便回来了。
这里云楼一面往回走,一面盘算着,正出神时,忽被人拉了一把。云楼先是一惊,随即便知是萧庭,便随他往角落里去,且看他说什么话。
二人站下,萧庭劈头便问:“方才在那边,我要你,你可听见了?”
云楼皱眉道:“听见了,爷有什么话说?”
萧庭道:“你怎么那么一副样子?我哪里得罪你了不成?虽说上回是我得罪了你,到底也没有怎么样,你倒说说,是什么原故。”
云楼也不正眼瞧他,只淡淡道:“爷哪里得罪了我呢?我不过是个丫头罢了,也当不起。”
萧庭见她这样,也生起气来,说道:“你不用这样,我要不着你,你高兴?我告诉你罢,秦家只怕过不了这个年去了,我要你,是为你好,你倒不领情!”
云楼道:“多谢爷的好意,我不敢领,爷就请回罢。”
萧庭冷笑道:“你以为我吓唬你?告诉你,如今朝议正热着,参秦度的奏折也一本本往上递,你还做梦呢!”
云楼瞥了他一眼,说道:“我也告诉爷罢,我这样的人,爷也敢要?我是克亲克上的命,今儿我在这府里,这府里倒了也不稀奇,明儿我若在爷府上,愁的就是侯爷了。我知道早晚这府上必出事的,我也不怕。爷就请回罢!”说罢,转身就走。
萧庭倒呆了,半晌转不回神来,心里半信半疑,只得抽身走了。
云楼回至自己这边,却只有小丫头在,见她来,忙告诉她公子往上房里去了。云楼便也过来,来至上房门首,只见丫鬟们都在外间茶房里等着,问了才知道,秦度方才回来,一进门就叫了秦中玉、秦中月和林姨娘来,丫头们一个不许进内,也不知是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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