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枣不着急,只远远地看着。她看到了花娘和跳舞的蕊珠姑娘。小枣别过脸,装做没看到。
小枣眼睛里只看到那些面貌清俊,或独自前来,或由家人陪来年轻小哥。他们似乎比那些叽喳喳的女妓们害羞许多,都是远远的站在人群外,有些好奇又有些兴奋的看着眼前乱烘烘的景象。
谯鼓刚响,那些家丁就开始放人。大约客人也快来了吧。
小枣看到花娘带着蕊珠姑娘很快进去了。
何府查的严,凡进去的都报了名号,哪家院子,哪家画舫几个人,表演什么都与薄册上面一一对照。还每人掏出一张牌子,给那些家丁看过才行。因此放人的速度并不快。但还是越来越多的人进门,侧门外等待的人越来越少了。那些少年也是一样,得报名号,报出身,报住址。小枣心中暗暗记住了。
终于,小枣在远远的巷口处,看到一个单独前来的少年。穿了件黑的直缀,是贫家子常做的打扮。他自己还带了一只小小的灯笼,提在手上,虽未点着,但这明显是打算宴会散场后回家点用的。小枣暗暗好笑,到何府来应这种差,居然还做全身而退的指望,这未免也太天真了。这少年步履匆匆,看起来傻头傻脑的直奔何府而来。此时日已西沉,何府门前点起了风灯。
小枣坚定转身迎着那小子走了过去。她半低着头,似乎急忙赶到哪里去。不知道的人会以为她只个忘了拿什么东西的小歌姬,此时急着返回去拿东西。她在巷子口截住了那少年,装做不经意似的,撞了那少年一下。
只是轻轻巧巧的一撞。两人都只是趔趄了一下,各自说了句对不住,就彼此错身继续走路了。
走出十余步后,小枣停了脚步,她抬起手,手上已经多了一只简单的木牌,上面用毛笔写了个数字,小枣笑了一下,闪身躲在了巷子的阴影里。
果然,没多久,她看到刚才那少年又出现在巷口,他急匆匆跑了过来,手上的灯笼已经点亮了,一路上东张西望,走走停停。一直走到了小枣藏身的地方。
小枣并不急,悄悄跟在他身后,一直跟着他走到了巷子深处,离何府大门有了些距离,这才叫了一声,“小哥是丢了什么东西吗?”
那少年吓了一跳
,急忙转过声来。小枣飞快出手,一把掐住了那少年的脖子,把他推到了墙上。
“不许叫!”小枣恶狠狠的说。
这是一个有些苍白病弱的少年,个头也不高,年龄应该也就十四五岁。大约在家中也是供着读书进学的的孩子,显得非常文弱。小枣的手如铁钳一般,略一用劲,就捏得他颈骨咯咯作响。开始时他还有些挣扎,一会之后,大约是认清了形式,开始抽抽噎噎的哭起来,但头却是拼命的点了好几下。
“我问你的话你得实对我说,”小枣说,“你是谁家子弟?”
那少年张了张嘴,小枣的手放松了一点,那少年趁机吸了几口气,却不敢反抗,细不可闻的说了声:“东长干陈打银家。”
这和小枣刚才听到他对那些家丁所说是一样的。
“名字!”
“陈家富。”他答得很快,看样子没有撒谎。
“年纪?”
“十四。”
小枣问什么,这位少年就答什么。他大约是真老实,也许是害怕,除了哭得厉害,连句讨饶的话都不会说。小枣看他不像撒谎的样子。
小枣举起手中的的号牌,“我要借你的机会一用,只能委屈你一下了。”说着化掌为刀,在那少年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情况下,对着少年的后颈就是一下。
那少年软软的瘫倒在地。
小枣也不客气,解下那少年的腰带,把那少年捆了个结结实,又撕了那少年的裙幅塞了他的嘴。这才把捆得像个棕子似的少年,提了起来,一直走到河港边,随手把她塞在一条不起眼的小船里。
何府的后院已经很热闹了。小枣还是尽量混在人群中不引人注目,她并不急于去和其他的待选挽郎交接,只略显羞涩的在一旁看着。
很自然的,这些少年自己也站成很松散的一堆,远远的躲在后院的一角。许多年经的歌舞姬或大胆或害羞的看向他们,不时还有人指指点点。这让他们更难为情,一个个全都不敢抬头,看起来反是比姑娘们还要羞涩。小枣放了心,走过去和他们站在一起。
小枣粗略的点了下,待选的挽郎大约有五六十之众,选出三十个,何弼有得挑挑了。
前面的演出已经陆陆续续开始了,可后院还是一团乱。小枣长出了一口气,她现在可以安安心心的等待机会了。
何弼的夜宴,时间拉得很长,听前面的丝竹声,大小曲都演了好几套,想来节目是精彩纷呈。小枣大大方方的四下走动,若有人问她,她就说找地方出恭。
但也没人来问。因为跑来跑去的,不止她一个人。
院子里圈了这么多戏乐班子,这些艺人一向最是散漫自由的天性。这些人哪个会安安分分的任人圈禁。
当蕊珠姑娘要跳银盘舞时,许多人都挤了上去,在台口后偷偷的看蕊珠姑娘跳舞。小枣也没落下,她挤在人群中,一起欣赏蕊珠姑娘的婀娜身姿。在别人都在一片声的赞叹之声,小枣注意的是何弼的眼睛亮了亮。但也只是亮了亮而已,打了赏之后,何弼也就嘉勉几句,然后就发了话让走人了。当然话里话外是留着尾巴的。
果然如此!看样子今天何弼的兴趣果然全在那些待选的挽郎身上。演出余下的曲目不多,小枣索性不走,站在其它少年中间,一起看热闹。
突然,有人在她背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小枣急忙回头去看。是花娘!
花娘还是和以往一样的笑模样,“这位小倌,可缘香径寻芳草,晚泊孤舟待客来。若有意,可别望了来光顾哦!”
小枣还愣着,花娘却是把香帕子在小枣面前一挥,捏着个腰,一扭一扭的走了。留下的浓郁香气在小枣面前久不散去,害得小枣连打两个喷嚏。
小枣四下看看,其它人都没注意到这边,真是见鬼了!花娘这是干什么!
挽郎们的表演放在最后,按着号牌上的数字,四、五个一组一起上去。至于唱祝寿曲,却是很随意,或唱几句,或唱一曲,全看何弼的意思。
此时宴席上已经是杯盘狼藉。许多烛火都已经熄灭,也无人想到需要再行点亮。坐中客人都已经喝了不少,一个个东倒西歪,醉眼醺醺。每上来一组少年,他们都大声的品评。这个俊那个俏,争个没完。何弼自己也喝得多了,半眯了眼,据案斜倚。嘴里念叨着:“这可是为应司空挑挽郎,你们都给我把眼睛放亮点!”
在小枣听来,居然有些恶狠狠的杀意。
何弼是见过小枣的,虽然只是在吴郡的一面,但见过终是见过,小枣还是给自己的脸上做了些掩示。
等她这一组上场时,小枣仍是有些担心。正位上,何弼仍然是半眯了眼打量他们,表情没什么特殊的变化。小枣
垂着头,害羞的模样。
和她一起上来这一组内有个不过十二三岁的少年,胆子极大,不等吩咐率先唱起了祝寿歌。歌声嘹亮倒不难听,但却跑调得厉害,一下子逗得何弼开心,哈哈大笑不止。
这少年多少分散了人们的注意力,让小枣有了镇定的机会。
轮到小枣唱时,小枣尽量憋粗了嗓子。祝寿的曲子都是现成的,小枣的长处是她能把音调处理得更加华丽,加了装饰音,却又不突兀。声调极准,让曲子更具韵味。
一曲唱罢,刚才还闹哄哄的屋子一下安静了下来。小枣还是低着头,害羞似的看着自己的脚尖。她需要接近何弼的机会,只能冒险一搏。
“好听!”这是何弼最终的评价。
“是,好听!好听!”座中人尽皆附和,没人能找出其它词来形容小枣的歌声。非常特别的美感,不是能用词语形容的。
小枣和其它少年在一起等候结果时,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何弼最终会不会让自己留下。她冷笑着倾听着那些少年在她身边谈论,到底是为何家出力好,还是成为应家家臣妙。很多早看破其中奥妙的,在一旁冷言冷语,直说出无论最终是为谁家出力,这几天怕是都得先在何丞相跨下承恩。
这一来又吓坏了几个原本不知内情的少年。
何府的家丁终于来了。拿了宰相家人七品官的气势,站在廊下,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先打量一番众人。少年们自觉的安静下来。静静地等他开口说话。
等这家丁觉得火候差不多了,这才目光扫过充满渴望的少年们的脸,“叁八号,陈打银家的陈家富留下,其它人明日一早再来听消息。”
嗡地一声,少年们中暴发出一阵骚动。
小枣的拳头慢慢握了起来。
“随我来。”那家丁对小枣说,先行转身在小枣前面带路。小枣在众少年羡慕的眼神中跟了上去。
☆56、暗夜追魂
似乎是场景再现,一盏孤灯,一张美人榻,何弼一个人只穿一件里衣,懒懒的靠在那张美人榻上。一身老得松弛的皮肉,看得小枣有些想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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