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确从上游才来建康,完全不知道这建康城中的规矩。如果我也想去何府献艺!”小枣看一眼对面的丞相府,问那店老板,“我应该怎么去巴结相府呢?”
“这……”店老板为难,“听说得一个个进去让何家的管家遴选,看中了就定下。相府自然也有相府的规矩,可我却也说不上来。不然,你请托个与何家相熟的妈妈帮你去上个名?”
小枣知道这一回不容易了,何弼肯定不会让自己接近,说不定一看到自己,还会想起别的什么来。小枣不敢轻举妄动。这一回她得周全的考虑一下。
小枣故意吃得很慢,她隔着河盯着何府的大门,果然,不时有几个年经姑娘在妈妈的带领下,从何府的大门进进出出。
小枣吃完了一碗汤饼,又点了一分云吞。阿抚去买了清明的青团,用箬叶托着,递到她面前。小枣也一并吃将下去。终于,她从何府出来的人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花娘!
花娘在吴郡挨了一顿打,她的画舫被应璩拆了后,小枣就一直没见过她。只是有一回听屠大娘说起,花娘是来了建康,投奔了建康城内八君子那个大园子。当时小枣只想到八君子真是组织得严密。各处的园子居然还能同气连枝。
花娘的腿还瘸着,但看起来精神头十足。她此时扬着她的香帕子,一甩一甩的与身后的几位姑娘说得热闹。
小枣站了起来。
“小枣!”阿抚叫了一声,脸上的表情惊疑不定。
“阿抚你在这里等我,别走远,我去去就回。”小枣对阿抚说。说完拨腿就跑,连伞都不要了。
阿抚没有再叫,但她站在食肆的棚子下面,表情十公可怜。
小枣径直跑过了河,一路狂奔,直插到八君子在建康开的的那座高阁前面。这一带都是八君子买下的地盘,瓦舍勾栏,舞榭楼台,赌场娼_僚一应俱全。那个高阁算是这里的标志和中心。每日不知有多少白花花的银子流到这里面来。
小枣找了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藏好自己。
果然,过了没多久,就看到花娘和她领的那帮姑娘叽叽喳喳的走了过来。
只听花娘说:“蕊珠姑娘只要跳得好,何大人的赏是少不了的。你们也看出来了,何大人今天高兴!听到你蕊珠姑娘的大名,还格外开恩,亲自招见了你。可见何大人对你是高看一眼的。”
她身后的姑娘中间,有一个穿了妃色衫裙的姑娘唯唯称是。
“你可是名声在外,是南郑一等一的舞姬。这一回得卖力表演,别砸了我们八君子的牌子,也别坏了你自己多年积累的名头。”
妃衣姑娘还是一连声的口中答应。
“若是那位小枣姑娘也来跳可就不好了!”姑娘们中间,不知哪个不识趣的,突然提起这个话头。
花娘和蕊珠姑娘都变了脸。
“呸呸呸!休再提她,”还是花娘回过味儿来,“她舞是跳得不错。可人却邪气很重。和她沾边倒霉死了!”也许是想到了几乎被打烂的屁股,花娘哎哟一声,停下了步子,不肯再走。她揉着屁股,“不过我听说她病得快要死了,也不知是什么病,说不定是沾了应司空的尸毒。应司空死时样子极惨,眼睛瞪得好大,死不瞑目的样子。他自己肯定没料到会是这么般死法,年纪轻轻的,才刚活个开头呢!”
“可怜!”有姑娘说。
“倒也未必可怜,无常鬼那里都有账簿,到了大限自然会来算账。该勾魂还是该索命,那是清清楚楚!”花娘答得爽朗。
几个姑娘听了,都吓了一跳,每人口中都念了几声佛。不敢再说什么。
小枣听了,心里有了计较。
那天回去,阿抚少不了向屠大娘抱怨小枣又丢下她乱跑。
屠大娘只管听着,边听边笑。
小枣抱着琵琶坐在窗前,看着房檐下滴落的成串的雨滴,一下下的拨着琴弦。
“别傻等了!”屠大娘说,“该来时,他自然会来。”
小枣停了手,索性看着窗外发呆。雨下了好些天,到底多少天,小枣已经不记得了。她从小生长在建康,本应该很习惯这里的一切,包括这绵长的梅雨。今天不知为什么 ,她有点讨厌这种晦暗不明的状态。
她知道他必然会来,却不喜欢他没来之前的这种等待。
“也是个没用的女人!”屠大娘在一旁冷言冷语。
小枣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放心吧,”小枣苦笑了一下,“不相干!对了,那位蕊珠姑娘的银盘舞跳起来是什么样的?我从来没见过呢!”
“蕊珠姑娘的银盘舞么,”屠大娘深看小枣一眼,“自然是好的。当年还是我帮她家妈妈编的动作。蕊珠姑娘性子黏糊,稳得住,所以敢让她跳这种有些危险的舞蹈。其实也不过是站在半空中的一只银盘上舞蹈,和你那金盘舞差不多。只是她身子比常人柔软许多,我多给她加了些柔术的动作而已。音乐用了《长门怨》,就这么慢悠悠的刚好合适她。她把每一个柔术动作做到极致,节奏再快点她就跟不上。她不通音乐,唱西州曲能一直跑到荆州去。”
阿抚噗嗤一声笑了。
小枣却没笑,柔术是她最头疼的,小枣这身子练习舞蹈大约还是有些晚,虽然一直在苦练,却总也做不到真正的柔若无骨。
小枣想了想,丢下琵琶,到屋子中间反身下腰,想把头从两腿间折过来。
“没用的,”屠大娘瞥她一眼,“很少有人能像蕊珠那样柔软,有些事全赖天生,学也没用。你的特点在于沉静灵巧,人又通律,对音乐拿捏得极好。你和她不是一个路数。”
“所以,明眼人一看便知我不是蕊珠?”
“你又想干什么?”屠大娘翻着白眼。
“没什么。”小枣又坐回她的窗边。
▲ ▲ ▲
到了半夜,小枣已经睡熟了,觉得薄被被人掀起,一丝凉风吹到了身上。接着,那具她习惯的身体温热的贴了上来。
小枣翻个身,也
很习惯的把头埋到那个怀抱里。她就知道这坏人今天会来!
坏人把下巴搁上了小枣的头顶,“怎么就能肯定是我?万一是个登徒子怎么办?”
小枣继续睡觉。
“当然,你其实早就知道是我来了。你现在功力长了!”坏人叹了一口气。再想悄悄接近小枣是越来越不容易了。
“如果我现在要了你,你会怎么想?”男人飞快的问。
这话问得实在是突然。小枣一下子就醒了许多!可她没动。在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地点,这个男人问出了这样的问题。而这个问题他原本是不必开口问的。
☆53、意巩迟迟
小枣没想到这个男人会现在提出这个。他一直都有各种机会的,为什么偏偏此时想要?小枣难免有了各种猜测,谁知道这个男人是怎么想的!
“也许我该早早就把你吃掉,拖到现在,我反倒有些不敢吃了!”坏人说。
他还有不敢的时候!小枣更不相信!
“你想知道什么,大可以直接问我。叫阿旺探头探脑的没什么用。”小枣脱口而出,伏在坏人的怀里却是没有抬头。偷偷摸摸跟着算什么,如此怕小枣知道,可见不是什么好事。
坏人不说话了,只用下巴一下下的蹭小枣的头顶。
“当然你问了也是白问,因为你想问的事我不知道!”小枣有些赌气,这个男人的心思千奇百怪,他想的东西,小枣怎么可能知道!
“那我还有什么可问的?”坏人笑起来,好像突然放松了。很自然的,他把手伸进小枣的衫子里,“真不知道我在喜欢你什么!我新买的几个舞姬,舞虽说跳的没你好,可人家的身子全都比你圆润,谁像你,好像我没给你饭吃似的。”说着又很习惯的捏捏小枣的樱桃。“你武功见长,脾气却也越来越大。连我都觉得有些抓不住你了。所以我决心今天收了你,不能再拖延!”
听得出,男人真的不是玩笑,他是下了大决心。“我不能放过你,要在你的身上打下我的烙印!”
说做就做。男人起了身,去点亮屋中的油灯,“我要看着你作!”他说。
小枣有些愕然,似乎这事来得有些突然。她没想到居然会是今天,她虽然早就准备着把自己给了这男人,可却没想到是在此时此刻!她觉得这一切来得有点仓促。当然,这男人也许不这么想。
他们似乎错开了什么,两个人不是在同一个节奏上。但她能拒绝吗?
男人走回来,边走边脱自己的衣服。他的身体小枣早已司空见惯,不过是肌肉虬结,不像他外表看起来的那么瘦而已。这男人对小枣来说没什么新鲜的感觉,新鲜的是男人那吃人的目光。
小枣傻乎乎的看着男人,男人从自己已经脱下的衣襟里摸出了一块白缎,放在了小枣的枕头边。然后俯身抱住了小枣,“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女人,而我是你这世上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男人。你一定要记着!”他果然是深思熟虑,有备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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