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知道,如此推拒我的下场。”与他的心境截然相反,他的声音冰冷而无情。
“啊——啊——??”
任流萤瞥了眼仍在地上战栗抽搐着的女子,幽幽目光又转向他,淡淡地道:“我不懂,对于你明石王,我什么都不懂。我只知道,没有人生来就残暴。”
明石王的脸色变了变,笑容敛去,眉眼间阴戾乍现,“你懂什么??”
“知道我要做什么了,对吗?”明石王靠向椅背,双手环胸,白皙的脸上显出一抹极浅的笑。
明石王蹲下身,闲闲地抬起手,手腕一转,再一用力,指间便多了一根细小的银针。
任流萤看见,有血顺着女子的大腿内侧蜿蜒……
女子痛呼出声,随即紧紧咬牙忍住。
“哎,进了这春风得意楼,哪个女子没受过折磨?与那些不幸没了小命的女子相比,她算是幸运的了。所以,她应该感激你。”蓝俏不以为意地道。
女子急促地喘息着,一点一点向后蜷缩。
萧明枫抬手摇了摇,头也不回地直直朝院外走去。
“放心吧,本王自己的命,比谁都爱惜着。”他低沉的声音从车内传出,“走。”
任流萤背靠着墙,慢慢地站了起来。清秀的眉眼,妖冶的梅花烙,依旧破损的衣衫,裸露的双肩,半裸的白皙纤细的双腿,飞扬的凌乱长发。犹如鬼魅,专门降临人间而惑人的鬼魅?
似乎是在隐忍着痛苦,他剑眉紧锁,钢牙紧咬,紧攥着衣襟的五指指节泛白。
马车驱动,渐渐离去。
“你也知道,自己很残忍?”任流萤直视那双棕色而流转着波光的眸子,语气冰冷:“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要用这种方式来发泄。”
深秋而欲入冬的時节,清晨里,城中起了雾,薄雾笼烟之下,街上人影稀少,寒意渐浓。
余音尚在,却已不见他人影。
任流萤抬起手,指尖抚过眼角,似乎感受到了残留的湿润触感。
魏大夫连忙跟上,又顺手从桌上拿过盘子与茶壶,低喊道:“王爷,吃完了早膳再走才好。”
半晌过后,他才缓缓睁开眼,脸色苍白如纸,额上布满冷汗。
可是,这样的想法和冲动,让他感觉到懊恼与忿忿。
彼時月光隐去,桌上的半截蜡烛就要燃尽,跳动的火光映出墙壁阴影斑驳。
他看过太多的女人的泪水,每一个在他的折磨之下而挣扎的女人,都会求饶会流泪,可是,换来的,只是他更为残忍的手段。
双脚的踢动令他不满,他用膝盖摁住她纤细的腿,再一用力,骨头碎裂的声音便突兀的响起?
“这样就看不下去了?”明石王来到任流萤面前,蹲下身,捏住她的下巴,将她转过了脸来,“这算什么,更残忍的,还在后面。”
门被从外推开,一个女子走了进来,随侍朝明石王施了一礼,便退了出去,并将门重新关好。
那厢里,萧明枫静静坐于车中,双手放于双膝上,闭目凝神,俊逸的眉目间,似有青气浮动。
九尾城西街尽头,穿过一条人烟稀少的小巷,可见一处不大的院落。
但见那女子仰倒在地,双手紧紧揪住胸口,痛苦地在地上打滚,不断地痛呼求饶:“我……我脱……脱……”
不久之后,几个楼子里的小厮赶来,将女子抬了出去。蓝俏跃进了屋里,见任流萤正坐在桌边喝茶。
明石王缓缓转过脸,清雅的眉目,棕色的眼瞳,微微上扬的唇角,早已不复刚才的失态表情,“你很聪明,而我,喜欢聪明的女人。”
魏大夫无奈地摇头,将盘子和茶壶放好,提着衣摆急匆匆地小跑着跟随他出了院子。
可如果他愿意承认的话,他就会明白,那是他自身的心魔,被情爱束缚了的心魔……
——————————————————————————————————————
同样的,中午十二点半之前还有一更。
014 欲往万家庄
马车一路驶向西南雍州,专抄隐僻的小道,直到进入了雍州城,萧明枫才略微放下心来。
他从未如此提心吊胆过,毕竟一直以来,对于自己的武功,他一向都自恃甚高。可这一次,他非常清楚,以自己的伤势,若真遇到仇敌,必定抵之不过。
还好,这一路来,倒也算平静。
萧明枫面色微变,手一抖,青瓷茶盏滑了下来,在接触到地面的瞬间裂成碎片,“当啷”一声脆响。
远去的红色背影,身后之人专注的凝视,还有秋日里少见的明媚阳光,院子里凋零了一地的秋色……
她吐气如兰,笑容乃是久违的清澈明净,紫霄愣住了,讷讷然不知当说什么。
萧明枫抿了口茶,头也不抬,只道:“说。”
管家眼见得萧明枫的神色一下大乱,嘴唇动了动,只是垂下了脸,不言不语。
“去查那个明石王,还有付远涯那边,灵幽宫与他们之间究竟有什么样的联系,定要给本王查个清楚。”萧明枫恢复了惯有的冷凝与沉稳,眼眸中一派深沉凌厉。
“白玉楼都说了,要你做我的随身护卫。”任流萤笑得轻浅,语气甚是闲淡,“所以,你当然要陪着我一起去面对那个残暴的明石王啦。”
然后,她转过身,翩然离去。
紫霄略微上前了一步,怔怔看着她鲜红色的妖娆背影。
“此战,不胜不归?”
雍王府外,管家早已在大门外等着了。等见到萧明枫走下马车,他竟怔愣在了当处。
……
“好,好。”管家连声回应,又叫了两个护卫,一同护着萧明枫进了王府。
“依我看,不是春风得意楼不简单,而是那个叫流萤儿的红牌姑娘厉害。也不知道使了什么媚术法子,竟然连明石王都制住了。”另一人反驳道。
很美,很朦胧。
风过斜阳,寒风迎面,刺骨地疼。
管家大惊失色,跨步奔上前,扶住了他。
“明石王——要娶,她?”阴戾的声音仿佛从齿缝中挤出,一字一句,满是冷厉。
人们茶余饭后的话题,离不开那个叫做流萤的女子,见过她的人夸张地形容她有多么的美艳动人、勾魂摄魄。没有见过的,则竭力想象那是怎样一个妖艳不可方物的人物。
阳光愈渐明媚,本是极好的天气,可近了正午,却变得有些苍白,那一丝暖意,也被寒凉的秋风吹散。
任流萤略微叹了口气,偏过身,便要朝一边走去。
紫霄猛地回神,忙问道:“你真的要随明石王去万家庄?”
管家讶然,颇感震惊。
“王爷……”管家轻唤了一声。
沧流水依旧穿着宽大的淡绿色长衫,双手环胸,一双眼扫过整装待发的众将士,目光最终停留在那个美丽而凌厉的将军身上。
萧明枫睁开眼,坐起了身,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萧明枫却已闭上眼,似是困倦至极,想要休息了。
“本王不在的時候,雍州可有异动?”他将碗放在案几上,复又靠下去,斜倚着软榻。
紫霄跨步上前,抬起手,想要搭上她的肩膀,却在刚要触及時放下了手,“我陪你去吧,只当是你的贴身护卫,如何?”
那一幕情境,恍然若梦。
他猛地抬掌,厉掌击向一旁的树干,砰地一声,树干上立马现出一道细缝?t7sh。
“王爷,有消息传来。”管家脚下不停,边朝这边走,边说道。
萧明枫来到院中,提了剑在树下舞剑,久未疏通的筋骨此時得到解脱,顿時舒爽万分。他舞得入神,颀长的身影犹如入水蛟龙,亦翩然若鸿。
长剑被灵活舞动,他一个空翻,扬剑朝前直刺,一片落叶直穿而过?
付远涯长剑挥下,一声令下,阵营倏然斗气腾起,马嘶剑鸣,金色的战帜在风中展开,众将士跟着齐声高喊:“不胜不归——不胜不归——??”
“紫霄,你什么時候来的?”任流萤敛去怔愣,微笑着问道。
管家也不好再问什么,轻轻走上前,将薄被替萧明枫盖上,然后拿起空碗,悄悄退了出去。
任流萤咯咯笑出了声,笑声如铃。
管家点头,“魏大夫的消息,应该不会有错。”
付远涯仗剑而立,面对列队而站的众将士,天外有尘烟卷过,诉着即将到来的激战与不可预知的……死亡。
任流萤烟嘴一笑,施施然上前,张开双臂在他面前转了个圈:“你看,我既没受伤,更没少胳膊瘸腿儿,所以,明石王并没将我如何呀。”
“明石王都要娶她做小妾了……”
暖阁内早收拾妥当,萧明枫斜倚在软榻上,闭目假寐,小婢端来了熬好的药,跪在一旁,双手奉上。
九尾城,流传着的传说依旧在人们心底。只是那一日明石王来到城中,进了这春风得意楼之后,人们便又开始热论另一个话题。
“王爷,您这是……”他回过神,立马奔上前,扶住了萧明枫的胳膊。
“谁知道娶了她之后,会不会被折磨死呐?”
起他要在。鹰眸中的阴影摇摆不定,萧明枫慢慢地吐出一口气:“对,不过一个被本王厌弃的女人而已,不过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