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笑道:“一顿饭我还是出得起,横竖几两银子的事罢了。方才听到你们说什么鱼眼睛,我只知道苏州有一道名菜叫双玉眼,晚上你们吃不吃?”
众人皆笑道:“我们不吃,唯独宝玉吃,给他做一盘子便是了。”
李纨看着这群美丽的孩子相互取笑逗乐,不由得微微一笑。她并没有喝多少酒,却觉得有些醉,便舀了个靠枕放在墙栏旁倚过去,眯着眼瞧他们玩耍。
要是人生永远这般欢乐,永远这般无忧无虑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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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五一回
没几日,贾璃和李昊皆放了场回府,两边府里不论好坏,皆是欢欢喜喜摆宴,颇为热闹。贾璃辗转得知金钏儿的事,口内不言,心下却自拿了主意,派人叫来宝玉如此这般说了一番后,各大笑离去。
宴散第三天,王夫人令金钏儿进府来给贾璃夫妇磕头。贾璃侧身不受她的礼,道:“你们奶奶早有心替我寻下两个房里人,我想着自己尚未赴考,当以课业为重,又因身子向来弱,更是不敢添事。如今我身子大好了,也才从考场回来,本想和母亲说一说,怎料她却先给我安下了人,不是我心里中意的。你且先回去,我自有话禀告太太。”
金钏儿如遭雷劈,又羞又气,强忍着眼泪磕头下去了。王夫人得了此话,十分诧异:“璃儿何时有定下的人了?”
碧月道:“回太太,大爷说,娶妻娶德,纳妾纳色,大奶奶已是极为贤惠的人,姨娘也不拘出身高低,只拣性格和顺模样好的便是。金钏儿姐姐是太太身边的得意人儿,恐自己要了去,反使得太太不便,倒是于孝心上有亏了。”
王夫人笑道:“话虽不雅,倒也有几分道理。他肯纳房里人便好,不知是看中了谁?”
碧月道:“大爷因早年病体缠绵,怕随意填人克了命数,便寻了张真人卜算祈祷过,算出几个极为奇特的八字。张真人说大爷妻妾宫上单薄些,不可多娶,怕压不住,只可按照那几个八字来。二爷也留心替大爷寻看,怎知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有两个难得的八字就在咱们家呢。”
王夫人忙道:“你这孩子说话也不说完,是哪房的丫头?只盼别是大老爷那边的,要起来颇费口舌。”
碧月抿嘴一笑:“是宝姑娘那边的蕊官,和林姑娘房里的藕官。”这藕官和蕊官是当年贾妃省亲时买下的家用戏子,后来贾妃嘱咐府内俭省,那些戏子便遣散,留下的也分与各房,与丫鬟无异。
王夫人愣了愣,不悦道:“怎么偏偏是她们?若是别的丫鬟也就罢了,这两个是学戏的,万万不可。”
正在此时,外面传来贾璃的笑声:“母亲这话可就偏颇了,她们是咱们家里从小买来学唱的,又是供奉娘娘的使唤,从不曾在外头抛头露面,和家生子有何不同?听宝玉说,北静王府里也有家伎扶了□妾的,左右不是正头奶奶,也无需过于拘泥。若母亲不肯,我宁愿只守着兰儿他娘罢了。”
王夫人见贾璃走来给自己行礼,见其生的玉树临风星眉剑目,更不提那令人如沐春风的气质,不由得心下一软:“尽和宝玉胡闹!即便我肯了,你父亲不肯,也是白搭。”
贾璃对王夫人又是几个作揖:“老太太若是肯了,父亲未必不肯,还请母亲多疼疼儿子罢!”
王夫人又爱又疼,忙拉起他命他在身侧椅子上坐下,长叹一口气道:“你一向有主意,原先闹着不肯要通房,我心里不知怎样愁呢。如今既然松口愿意要人,我也不好不替你说一说。”
母子间又说些日常起居之事,那边老太太吩咐人来叫贾璃去,这才放他走了。
贾璃才进屋,却见贾母笑着卧在塌儿上和人说话,旁边站着李纨和凤姐。那李纨穿着件紫红色湖绸滚珠衫裙,越发显得其眉翠唇朱,贾璃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你媳妇脸上有花儿?”贾母瞧在眼里,逗贾璃道。
李纨羞红了脸,凤姐哪肯放过这个机会,笑嘻嘻道:“大嫂子脸上可不是有花!像我这等的,咱家爷恨不得挖眼睛,只是脸上有疤了。”
众人笑了,贾璃笑道:“还是弟妹诙谐,她面皮薄,哪里禁得住这般打趣。”
凤姐道:“大爷别心疼,等会要说的事才叫让她不好过呢。”
贾璃不解,贾母笑道:“今日之事我已听宝玉说了,你要那两个孩子本不是难事,只可惜一个已经给了宝丫头,另一个又给了林丫头,林丫头便罢了,她和你媳妇一向亲厚,想必不是难事。宝丫头是亲戚,怎好去要?不然只把藕官给你罢。”
贾璃半跪坐在贾母脚下的小几子上,笑道:“老太太,好事成双,就替我把蕊官也要来了罢!难得咱们家里放着两个八字合适的,将来再要找,也是难事。”
贾母无奈,转头对李纨道:“你说说你男人!这还是当着老婆面呢,亏你也不生气。”
李纨早被黛玉告知其中缘由,笑道:“原先我塞给他他还不要,如今自己要,我若是阻拦就是不贤惠了。”
凤姐拿帕子掩着眼睛道:“罢罢,这里我呆不下去,再不走就要被骂泼辣户了。”说罢笑着走出房去。贾母笑道:“好个猴儿,今儿也被打脸。”
最终三人商议定了,重新补了人给宝钗与黛玉,将藕官和蕊官给贾璃做房里人。全家皆是纳罕,贾政本有微词,后见贾璃高中了殿试第四名,不由得喜上眉梢,便撒手不管此事了。
那藕官和蕊官本是一对假凤虚凰,如今见贾璃夫妇肯替她们遮掩,又有收留之意,说不得感激涕零,每日尽心侍奉李纨,三人感情和睦,倒把贾璃冷落在一旁。两人自当了姨娘,皆复了本姓,众人改称藕官吴姨娘,称蕊官为钱姨娘,不在话下。
不止贾璃高中,那边府里李昊也中了第九名,两人序过同年,只等着来年分下官职来。就像贾璃所说的好事成双,宫中贾妃也有了两个月身孕,贾府一门真个是春风得意。
得了恩旨后,贾母等人皆穿品级大妆入宫贺喜,回来时各个都是眉飞色舞,难掩狂喜之情。公主府那边也送了礼过来,凤姐回了贾母,贾母只得领着李纨开箱子寻回礼,半日找不出合适的,不由得长叹一声。
李纨奉上茶,小心翼翼对贾母道:“老太太歇一歇,东西太多了一时找不出来也是常有的。”
贾母疲惫一笑:“你瞧这么点子东西,哪里是太多了,是太少了。咱们家如今外头也算是够风光了,却连公主的回礼都筹措不出来,凤丫头来问我,我气个半死——我能说些什么好!可见这回是真急了,往先这种事,她怎样都不会让我知道。”
李纨觉得时机已到,缓缓道:“原先有话一直藏在心底,却不好说出来得。如今再装憨儿,只怕将来要闹出丑事坏了咱们府名声,大家都不好过。”
贾母点点头:“说罢。”
李纨斟酌道:“两边府里用的都是些老人,虽说也算尽心尽力,却也是油滑惯了的,难以拿捏。重病下猛药,要想革除弊端,难免会触及一些人的利益。之前我拿家里姑娘们的脂粉头油钱做文章,虽说节省有限,也算一条明路,要想做大了,还需辞走些人。”
贾母道:“我知道,你那件事办得很好,让人有耳目一新之感。我原先想着咱们家只是排场和进项的问题,却不知一笔钱换个法子使用,排场依旧在,花费却少了。你们大老爷那一房人口不多,凤丫头他们夫妇也是在这房里支用,我不好赶他的。”
李纨知道贾母话里深意,道:“老太太的担心我知道,这事必须和凤丫头一道做才是。她虽然要强些,不是不明白大道理。”
贾母道:“这话说的很好。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咱们府是一棵树,树倒了,谁也别想有个好下场。再者她这些年管家里,也该知足了。你是个有分寸的人,该查该管的,拿了主意后尽管去做罢,我精神头不好,不能陪着你们闹了。”
李纨应允了,慢慢退了出去。
回青葛院的路上,李纨心情有些沉重。她想起一个亘古不变的真理:月满则亏。贾府如今算是鼎盛了,私底下却是暗流汹涌危机四伏。此番贾璃高中,贾妃又有了身孕,难免会触动某些人的心肠,加速激化矛盾。当初烧死周姨娘的那把火,从没在李纨心中熄灭,它一直在熊熊燃烧着,提醒着她贾府一旦行差就错,也会有这样一场大火将众人吞没。
刚踏进院子,却见贾璃举着贾兰够树上的果子,笑道:“才结的青青果子,又不好吃,摘它做什么?”
贾兰吐吐舌头,从贾璃手中挣脱下来一溜烟跑了个没影。李纨嗔贾璃道:“好好的哥儿,硬是被你带坏了。”
贾璃笑道:“你方才在想什么?我瞧你心事重重的模样。”
李纨道:“没有什么,和老太太说了些家务事罢了。倒是你,不好好歇着,只顾和兰儿淘气,把他惯成一个爬树翻墙的泥腿子,看太太不锤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