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窝囊,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林冬儿紧紧地攥着拳头,为自己打气。
突然听到马的嘶鸣声,她一抬头,阳光闪了她的眼,皑皑白雪中,一位翩翩贵公子,鲜衣怒马,高高地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林冬儿手搭凉棚,仰望着这位雪山上的俊美公子,其实美不美,因为阳光的直射,她看得不太清楚,但是那种浑然天成,由内而发的贵气却散发开来,让她不由地认为必定是一位气质高华,丰神俊秀的公子。
“你是谁?狐狸精么?”美公子说话了,并伴着一声轻笑,声音如春风涓涓,温柔好听,只是这内容却不堪入耳。
“我看你才像狐狸精。”林冬儿翻了一个白眼,心里暗暗地回了一句,绕过他,继续往前走,发现后面陆陆续续又有十几匹人马跑了过来,均背着弓箭,挎着长刀,有几匹马上还挂着死去的野兔山鸡什么的,看样子是借着这大好的天气出来打猎的,林冬儿赶快闪到了一边。
“咦,二哥,那只狐狸呢?怎么追着追着,追到了一位美人?”骑在一匹枣红大马上的少年问前面的贵公子。
一众年轻人哈哈大
笑,贵公子慢悠悠地骑马返回来,“我也觉的意外,四弟,你说,这冰天雪地的,怎么会出现一位美人呢?”他深深地吸了吸鼻子,喃喃自语,“要说是狐狸精,可也没有狐臊味啊!”然后一个凌厉的眼风扫过刚才问话的少年,接着看向林冬儿,满是探究的眼神。
林冬儿有些愣怔,这回可瞧清楚贵公子的模样了,果然美,美得像只男狐狸精,可没等她再进一步细细地看,就被后面某人拦腰一抱,像提溜小狗似地提溜起来,放到了马背上。
☆、第三章
纤细的身子被紧紧地箍在某人的怀里,有温热的气息不断扑在头顶上,林冬儿不禁缩了缩脖子,突然感觉头上一热,某人深深地嗅了下鼻子,凑近她耳边小声道:“一点都不香。”林冬儿神色大窘,脸都红了。她因为冷可是好几天都未曾沐浴了,想必被破席子拉到这里进行天葬之前,他们更不会替她沐浴洗漱,头发脏是必然的,谁叫你闻来着,真是个轻浮的小子。
林冬儿想要挣脱他的禁锢,手脚不停地挣扎,并鼓足勇气颤着嗓子大声喝道,“放开我,你这个登徒子!”
“好啊!” 身后某人闷闷一笑,不以为然地松开了手臂,却双脚夹了一下马肚子,这匹枣红色的大马立刻发起了神经,前扬蹄子,后撅屁股,摇头晃脑,颠颠地小跑起来,颠得林冬儿七荤八素,东倒西歪,如果不是被后面的家伙时不时地扶一下,她肯定早就摔下去了。
林冬儿的屁股被颠得生疼,两眼泪汪汪的,真是疼得够呛,可她紧紧抿着嘴唇就是不愿意求饶。她这个人虽然窝囊,可还总有点臭脾气,那就是死犟,不管是原来怎么受人欺负,她也从来不会讨好哀求于人,这样的性格只有使她吃亏更多。
“好了,四弟,闹够了没有,美人都哭啦。”美得像只狐狸的贵公子终于大发慈悲,发话了。
林冬儿一抹眼泪,很不服气地瞪了一眼和他们齐头并进的这位美男子,发现他的面相似乎有些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似的,她冥思苦想,深处的记忆竟渐渐地清晰起来。
对了,这家伙去过瑞王府几次,那是很久以前,她还是服侍凌啸渊的小丫鬟,有一段时间,当时看着只有十二三岁的这位贵公子天天来找凌啸渊切磋武艺,她还给他奉过茶水,递过帕子擦汗呢!凌霄渊说他是皇帝的儿子,二皇子凌夜,她之所以记得这么深刻,实在是因为当时她悄悄地做过比较,感觉这个二皇子比凌啸渊长得还要好看,龙章凤姿,不同凡响。她还记得那时她经常借着侍奉的名义观看他们比武练剑,实则是在花痴地欣赏英俊的少年郎,可没多久,他就不再光顾瑞王府了,这让林冬儿颇失望了一阵子。没想到这么些年过去了,她居然又见着他了,比十二三岁时的青涩自然是多了几分老成和,……精明。不知他还记得当年那个站在花树下看着他们舞剑的小丫鬟么,肯定不记得了吧,她这么卑微的人。
就在林冬儿睁着明亮的双眸思索地望着凌夜的时候,不知不觉中早已被后面的某人再一次揽在了怀里,某人似乎有
些不高兴,埋怨道:“二哥,我就是不愿意同你一道出来,你瞧瞧,有你在,美人的眼睛就在你身上打转转。”
大伙们都心照不宣地咧了咧嘴,那凌夜更是不由地咳嗽了一声,并不搭话。
林冬儿这次规矩多了,虽然极不情愿被一个陌生的少年抱着,而且凌夜叫他四弟,那肯定也是皇子了。可是皇子又怎样,她总觉得这个少年举止轻浮,不是个好东西。不过为了她的屁股不再遭殃,她也只得乖乖地任由这个轻浮的家伙抱着。
“说吧,姑娘为什么跑到这山上来玩儿。”众人行了一会儿,凌夜慢条斯理地问道,语气温和,却透着不容人忽略的威严与气势。
道出实情自然不可能,林冬儿绞尽脑汁地想了想,想起小时候爷爷没死之前,那时爷孙俩相依为命,她经常跟着爷爷去山上采草药,爷爷是个江湖郎中,虽然她对学医不感兴趣,可耳濡目染,大体知道一些药性药理,哄哄人总是可以的,于是她道:“我是上山来采药的。”
“采药?”扑哧一声,马背后面的少年笑了,“拜托,姑娘,说谎可不好,这大冬天的,败草枯藤,你采的那门子药啊!”
“公子这就不知了,有些草药采的就是这些败草枯藤,比如……”林冬儿又费尽脑汁地想了想,“比如葛根,嗯……,还有黄精等等等等这些草药就得在冬天采枯根最好了,因为这样药性才会更加饱满充分。”林冬儿左右瞅了瞅,看见一行人似乎都听了进去,又马上加了一句,“这些医学知识外行自然是不晓得的,只有熟读医书,行医多年的人才会知道。”
“噢?受教了,那姑娘看来是个行医多年之人喽,可你采的草药呢?身上连个背篓都没有吗?”凌夜挑了挑眉,咄咄逼人再次进行逼问,并暗暗地打量了一下这位眉目清秀,眼瞳如水,脸蛋苍白,紧紧抓着马缰,看不出身份的女子。你说她是姑娘吧,又盘着时下京城贵妇们流行的发髻,你说她是个妇人吧,可这娇嫩的面容与还算清纯的气质又像是个正值豆蔻年华的二八少女,最主要的是她有一双明净的纯真的眼眸,似乎并没有沾染多少世俗的尘埃,这样的女子按道理应该不是什么深藏不露的神秘人物,虽然她身上的疑点有很多。
“这……呵呵,公子……见笑了。”林冬儿没想到凌夜这么难缠,不由地攥紧拳头,手心里全是汗,她已经有些应付不过来了,要知道过去她可从来都不说谎的,乍一说谎,还有些生疏。她装模作样地腾出一只
手,在袖袋里左掏右掏,希望能掏出些布袋子一类的才好,却只掏出了一块手帕,这是她前阵子刚刚绣的,她把手帕展开,咬咬嘴唇,硬着头皮说道:“公子有所不知,小女子这回寻的草药极其难找,只需要一小块便足以,我还没有找到,要是找到的话……,喏,就用这帕子包起来便成。”林冬儿为增加可信度,还特意把帕子扬了扬,正在这当,那马儿突然又发神经似地把她颠了颠,她害怕得赶紧双手抓住马缰,手一松,帕子就像一片树叶似地飘了出去,凌夜眼疾手快,一把将帕子抓在了手里。
绸子是粗制的府绸,可绣工却是真心的好,针脚匀称平整,绣得那两只紧紧偎依在一起戏水的鸟儿仿佛活了一般,惟妙惟肖。这两只鸟儿俗名鸳鸯,毫无疑问,这是一副交颈鸳鸯戏水图。
凌夜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意味不明地看了看林冬儿,林冬儿脸又红了,这是她在思念凌啸渊的时候绣的,却被别的男人看到了,她有些羞怒,正准备伸手要回来,身后的少年突然一爪子从凌夜的手里抢了过去,喜滋滋地说道:“这鸳鸯绣得很逼真,帕子我要了。”说着就塞到了自己的怀里。
“四弟,这怎么可以。”凌夜不太苟同,“这位姑娘是要用帕子包草药的。”
“那……”背后的少年在自己身上摸了摸,摸出一块大大的湖绿色汗巾,长胳膊伸到林冬儿的眼前,“喏,你用这个包药吧,这个大,包的多。”
“这……,这就不用了吧!”林冬儿皱皱眉头推脱,心道:一块儿臭男人的破汗巾子,我才不要。她偷眼又看了看旁边的凌夜,希望他能给她解围,可发现他脸上露出稀奇古怪的表情,似乎憋着笑又不敢笑出声来的样子。
兴许是等久了,这位四弟不由分说,直接把汗巾塞到了林冬儿手里。林冬儿第一个念头就是把它扔到地上,可转而一想,她没了帕子怎么包药,为了证明自己就是采药的,林冬儿忍了忍,把汗巾攥在了手里。
“姑娘,既然你是来采药的,我们这就要下山回去了,那就此别过吧!”凌夜突然抱拳向林冬儿道别。
“别,别啊。”林冬儿赶紧摇头,“我……”这时候她的肚子很配合地咕噜噜叫了起来,“小女子我寻了一个早上,也有些饿了,不如我跟你们一块儿下山吧,改天再过来找也不耽误事的,那个……,那个下山后把我放到妙手回春医馆就可以了,谢谢哦。”林冬儿直怕他们不送,一气儿说了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