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她还是不肯相信:“这不可能!尸体还没找到呢!”
贼王摆摆手:“我们正在找,臭条子也在找,比就比,谁速度快咯!”
她太了解杜天宇,只要一个细微的动作,一个眼神,她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事情,绝没有他说得那么简单。
杜天宇在隐瞒什么。对她。并且一定是至关重要的事,否则以他对自己的万般讨好,绝没有不让她知道的道理。
严卫东,到底牵涉到什么呢?竟然让贼王连日来愁眉不展。
“你还记不记得,我上次跟你提到过,我的人里,可能出了内鬼?”贼王突然主动说道:“东子在时,我们就已经在怀疑,这个内鬼一定潜得很深。和‘黑虎’的几笔生意,屡屡受挫,这不应该啊……”
他叹气。
美玲仰起脑袋,很认真地看着贼王。他眉目俊朗,蹙眉的样子竟也很好看。
“放心,东子应该没事……毕竟尸体还没找到。”他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如果他有事,我一定很伤心,这么多年的兄弟……”
他说这话时,语气似乎有点不对劲。姚美玲伸手探向他的额头,小心翼翼地想要把他皱起的眉头舒平:“这样多好啊,老皱着眉头,再难的事,也难不倒贼王。”
贼王最后那话,竟是别有用意。
如果他有事,我一定很伤心。
这么多年的兄弟。
兄弟。
贼王突然一把抱住姚美玲,把她的头紧紧抵住自己的颈窝,低声道:“老婆,我们结婚吧。”
“好啊。”
她说道。
那样安静。
第二日他们驱车到市里吃了牛排,再到金店选结婚戒指,杜天宇突然笑问道:“老婆,你会不会觉得委屈?昨天的求婚,一点都不浪漫。”
“不会。”她摇头。
“为什么那么爽快就答应了?”
“恰巧我想结婚了。”她笑道:“我还没问你呢,为什么突然就求婚了?害我一点准备也没有。”
“不是恰巧,”他抱着美玲,轻轻在她耳边说道,“是一直,我一直都想求婚,从二十三岁开始。只是碰巧了你的‘恰巧’。”
她歪着头,贼王不安分地动手动脚,蹭得她耳鬓痒痒的。
时近黄昏,散金的阳光洒在脸上,身上,暖意洋洋。软软的绒毛染着一片碎金色,在摇曳的风里,清晰可见。
她身边的男人,是飘摇江湖的贼王。而此时,他正靠在她的肩头,懒洋洋地微笑,长睫毛上挂着黄昏馈赐的金色,浓密,葱茏。
像个孩子一样满足。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是不是很给力??!!!哈哈哈哈哈~~~~~ 我好累哦,因为这些都是提前码好的,,累惨了 唉……求评!!表偷懒哦,俺回来之后会检查的哟~~~等你们看到这章时,,我大概在华清池?? ……突然有点写古言的赶脚。。要不下一篇开古言?
☆、第二十一章 吾栖之肤(中)
盘山公路蜿蜒而上,开了很久,姚美玲才发现不是回家的路:“去哪呢?不回紫苑的别墅?”
“你才发现?”杜天宇一手搭着方向盘,一手宠溺地揉着她蓬松的头发:“你一点方向感也没有,总是这样,香港这么小也会走迷路,要是没有我,你该怎么办?”
她笑着,轻轻推他:“还没告诉我,要去哪儿呢。”
“山顶杜宅。”
他没有看她,很认真地扶着方向盘开车。
姚美玲深深吸了一口气:“你要是不喜欢,可以不去的。”她转头,悄悄看了杜天宇一眼。没想到这个细小的动作还是被他发现了,他笑意很浅,却仍然包容着对她的宠溺:“看我做什么?”
她嘟着嘴,眼神遥遥地飘向窗外。
这里环境清幽,和紫苑山间也差不了多少。她这才恍惚地感觉到,父子两的审美相差无几。青山刚下了一阵雨,雨歇时,空气有些闷热,但是沿路的绿植却长得极好,娇俏地伸长了脖子,仿佛仍在贪婪地吮吸霖露。那模样,着实有几分喜人。到处都是绿油油的,层层绿叶间,透着无限的生机。
贼王轻笑,说道:“老婆,我们要结婚了,该见的人,我都会带你见,该有的礼数,一点也不会少。别人有的,你一定都有。”
她眼眶潮湿,听着这句话,有莫名的动容。别人有的,她都会有。这世上终于有一个人,可以为了她,毫无原则地迁就。
杜泰岳想了那么多的方法,想要和他那位叛逆的长公子面对面和谈,杜天宇从来据之不见,如今却可以为了她--他信誓旦旦要娶的女人,这样委曲求全,主动带她回到贼王十八岁时便与之决裂的杜家。
“想什么呢,老婆?”他温柔地问道。
山间突然又飘起了小雨。
大门缓缓打开。四野绿色浓郁得很,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野花野草的清香扑鼻而来。真是个幽居的好地方。香港的豪富之家似乎都爱把豪宅置业于山间,早有鸟鸣,夜有清蝉,也免了闲人打扰。
他们的突然拜访,把杜家前来开门的管家也吓了一跳。老管家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陡见杜天宇,依然一脸茫然,待反应过来时,竟连忙揉着眼睛,生怕看走了眼。
那好笑的模样,把姚美玲逗得乐不可支。杜天宇宠溺地搂过她,转头对管家说道:“我想见见爸爸,他愿不愿意?”
老管家愣了一下,连连点头:“大少爷,快请进来!快请进来!”
他们跟在管家后面,进了杜家大门。
他环着美玲的腰,一路亲昵。美人脚步轻巧,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她突然躲在他怀里咯咯地笑了起来。
“笑什么呢?老婆,这里环境好不好?”
她点头:“我只是想着,声名在外的贼王,一进了这座院子,被人赶着叫大少爷,你一定很不适应……”
“反正又不常来……杜家恐怕也怕攀我这门亲戚,‘贼王’是上不了台面的,不像杜家,在香港呼风唤雨。”他笑得很浅,和着这样秋凉的雨后,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合宜。
大概是家里人通报得快,他们刚上台阶,就看见杜泰岳拄着拐杖站在大厅门口迎接。他老了,鬓发苍苍,与贼王离家时已经大不一样,老先生就这样站在清早和风细雨里,身形有些伛偻,瞧不见的心酸。
杜天宇抬头看了他一眼,稳稳地扶着姚美玲上前。
倒是她,被贼王搀扶着,也不看路面,只管抬头盯着杜泰岳,心中暗暗嗟叹这位曾经叱咤香港金融业的商业巨子,如今步入晚年的黯然与苍凉。
他终于回来了。
杜泰岳的手有些发抖,大概是年岁大了,在飘摇的风里,竟有些站不稳。他突然努了努嘴,眼泪差点掉下来:“天宇,你能回来,爸爸很高兴……”
老先生声音沙哑,拄着拐杖轻轻迈开了步子。松脆的枯叶被他踩在脚下,发出“咔咔”碎裂的声音。
一阵秋风吹过,遍地黄蝶。
“我要结婚了,”杜天宇没有正视这位老先生,只是把他的未婚妻轻轻推了上来,“越快越好,我太太。”
杜泰岳对眼前这个漂亮的女孩子并不陌生,他伸出了一只手,向姚美玲点头示意:“你好,姚小姐,上次在杜家住得习不习惯?今晚和天宇留在这里吧……”
她犹疑地看向杜天宇,好似在征求他的意见。即使她知道从前那个故事里,可怜的故去港姐受过何种待遇,如今当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真正站在自己面前时,依然不忍拂他的意。
“随你。”他很温柔:“只要你喜欢。”
喜欢,倒是谈不上,只是这一餐,吃得实在尽兴。杜家用最礼貌的规矩接待他们,真有宾至如归的错觉。
而她,突然和杜天宇一起住进了这间屋子,他从小长大的地方。仿佛仅是看着那长廊,就能感受到,时光罅隙里跑出来一个男孩子,身影模糊,她却知道,那是他。是贼王。
撤下晚饭,水果拼盘又是一轮。
杜泰岳的心情非常不错。席间贼王虽不大笑,但姚美玲还是搭理着,好好顾着老先生的心情,因此杜泰岳也是言笑晏晏,时不时说起些杜天宇小时候的趣事。
美玲胆子大得很,突然想开个恶意的玩笑,便问道:“怎么没见到小二少?今天来了是带我认亲戚的,”她瞟了贼王一眼,“没想到,一桌家宴,还是少个人。”
她自然负着气,言语里摆明了要替贼王出气。
杜天宇面无表情地把玩着汤匙,他总依着她,只要是她爱做的事,永远不会阻拦。既然她高兴,那便由着她胡闹。
老先生还没开口呢,杜君天的继母便出来打圆场。她看起来倒是个和蔼可亲的女人,妆容清淡,估摸着为人行事也很老实厚道。上次杜泰岳为了老二这事可发了一通大火,差点打断杜君天的腿,并扬言要把他赶出杜家,这辈子不再见。那愣小子跑出去住了一阵子,风头不过,自然不敢造次。如今见了杜泰岳,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老二出去游学了,学校里的事,又多又杂,让他出去透透气见见世面也好,省的老在你爸面前晃荡,看得你爸心烦。”那个女人笑容浅淡,话却是说的滴水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