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小荃出事之后,他便离家,过渡时期,依然与杜家有来往,老太太的寿宴,家族有大事的时候,他不得不回去。从小并不亲密的兄弟,总有过眼碰面的时候,家族的聚会,他见到那个身世暧昧的弟弟,总觉那孩子长得大了,一副鬼精的样子像极了封婷婷。杜君天见着他,还是懂礼貌的,会叫一声“哥”,他也点头,表面的亲和,总要在媒体面前乖乖地做起来。
等他翅膀长硬了,也有些名头的时候,杜泰岳不再放纵他,开始让他为接手企业做准备,杜天宇当然不干,冷硬地回驳:“你让老二干吧,我干不来。”他没有想到杜泰岳会这样说:“老二?你妈生了几个?”
他年少气盛,满腔的怒火却终究还是被严父这句话熄灭。他知道要为杜泰岳留着面子,所以那时的“生意”都是打擦边球的,不犯法,别人逮不着空子,他还是做他的“贼王”,只要知道分寸,杜泰岳便不太管。
说起来,他还用这个身份给老头子摆平了不少麻烦。杜君天正当年轻,公子哥儿爱玩的,他一样也不落下。赛车跑马的,总会出些事,有几次差点和堂口的人打起来,还是被杜天宇那帮兄弟给出面摆平的。那是在几年之后,杜天宇第一次那么近地单独接触他那个弟弟。杜君天唯唯诺诺地立在一旁,有些不敢和贼王对视,他还是像小时候那样称贼王“大哥”,杜天宇淡淡点头,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杜君天心里怕极了,只得恳求大哥手下留情,不要告诉他们的父亲。贼王在一边抽烟,兄弟们都在呢,他只对那个弟弟说道:“以后不要让我看见你……”随后摆摆手,放行。
他们之间的关系,就这样不疏不淡。贼王帮过杜君天几次,那小子后来也摆过桌,请贼王吃饭,以示谢意。他们这才算是有了点儿“私交”。
他阅历社会已久,却不知人心隔肚皮。或许并非不知,只是不晓得要对自己兄弟设防。贼王当年是讲义气的,想也是,初混社会的,若不是“义”字当头,恐怕也不会混出今时今日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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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惊天秘密(下)
杜君天消停了很久,直到有一天,贼王突然接到杜君天发出的求救讯息,告密的人带来一截斩断的小指,鲜血淋漓。他当下心里咯噔了一下:“怎么回事?”那人怕得很,小腿在不停地打哆嗦,也接不上话。贼王叫人安抚良久,才算断断续续把话讲完。
原来是杜君天在外惹了事,被人绑票。说是绑票,对方却扣着人,不要赎金,那意思摆明了就是报复。杜君天自然不敢惊动老爷子,若是动了太驾,恐怕绑匪还不要他命呢,反倒被老爷子打个半死。思来想去,却是想到了杜天宇,他还有这样一位“声名在外”的大哥呢,便赶紧托人来求救。
那人把话说完时,脸色早已惨白。贼王心知事情不太妙,恐怕还是得他亲自出面才摆得平。这事确实不能让老爷子知道,杜泰岳的脾气他是清楚的,眼下还是救人要紧。
贼王本来便手头资源丰富,人脉广厚,然而派人查了几番却没有杜君天的任何讯息,他当下心里面也有些发慌,心想这下那小子可是踢到硬板了。
好在杜君天那边又来了消息,一再叮嘱情况危急,让贼王赶紧带人去救。杜天宇哪作他想,带了一帮兄弟持了枪械便想去救人。严卫东这时脑子却是清醒的,忙问:“宇哥,那愣小子说是被绑在了宝泰银楼,那不是自家的地盘么?绑匪这样傻?杜家警卫森严,又是银楼这样的地方,警署都盯着几分,绑匪这样犯事,岂不是太傻了么?”
这些杜天宇也是早就想到的,但转念又一想,这次的绑匪来路不明,恐怕不是一般对手,宝泰银楼是杜家的地盘,把杜家的少东藏在那里,反倒不容易被人怀疑。便不顾严卫东的反对,带着一帮弟兄赶去宝泰银楼。
抢劫银楼?至少贼王在出发前,在到达目的地的那一刻,心里所想的仅仅只是要救出自己的弟弟。道上的事,只能道上解决。他了解老爷子的脾气,杜君天说得对,如果让老爷子知道幼子在外面捅了这么大篓子,那还不天塌了。杜君天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他这个“大哥”。
贼王从来没有想过,这竟是一出阴谋,一出让他有来无回的阴谋。自己的亲弟弟,竟会这样算计他。
才踏进宝泰银楼,他便嗅到气氛有些不大对劲,职业敏感让他几乎下了撤退的命令。一想到杜君天那截鲜血淋漓的断指,贼王还是心软了,又仗着是自家的地盘,线路他都熟得很,便还是义无返顾地冲了进去。
他带着弟兄们逡巡来回,正向宝泰的地下仓库走去时,突然警报大作!
杜天宇到底沉稳,事到如此,还是没有慌手脚,沉着地指挥撤退。扛着枪械撤到大门口时,却才知道,好一场瓮中捉鳖!
他们已经被飞虎队团团包围!
是杜君天报的警。贼匪抢劫宝泰银楼,特别嘱告警署加大警力,因此,飞虎队全员出动!
他的亲弟弟,这样算计他。
“宇哥,我们怎么办?”
他听见虎仔在问他,他扫了一眼当场,掼下一个恶狠狠的眼神,吼道:“冲出去!”
贼王突然低下头,眼角有隐约的泪光泛起:“这帮臭警察……既然坐实了罪名,虎仔,让兄弟们能拿走的都拿走!你们先撤!”
“宇哥,你也走吧!我们先压着,你先去堂口和东哥会合,大不了跑路躲躲风声,香港没动静了再回来!宇哥,我们是被仇家算计了吗?”虎仔看着贼王,稚嫩的脸上有无处躲藏的慌张。杜天宇没有告诉他,他们不是被仇家算计,而是被他的亲弟弟算计了。
他的兄弟,此刻正围在他的周身。贼王突然有些柔情,他拍了拍虎仔的肩膀,说道:“害怕吗?跟着我有多久了?我不该带你们来,不该。”
虎仔年轻,跑堂口的日子不长,却对贼王忠心耿耿:“宇哥,你先走!我们能挡住!那帮臭警察!”
他恩怨未了,怎么会走?
飞虎队在门外喊话,层层的包围已然把他们变成了坐实的“贼匪”。杜天宇当机立断,指挥数人冲出包围圈,他们很快就与飞虎队交上了火,情况危急万分。
他竟在一片乱象中看见了杜君天,银楼的少东一脸戏谑,好似在嘲笑声名在外的贼王愚蠢万分,轻易地就受了骗。
杜天宇气极,满腔的怒火冒上来,屋外交火一片,屋子里也不清静,贼王回身瞄准了宝泰少东……
包围圈被撕开一个口子,虎仔他们已经冲到了飞虎队面前,子弹乱飞,另一面严卫东也带人赶到,他只消稍稍配合,就能逃出生天。
贼王没有那样做。他举身折回,端起机枪开始疯狂地扫射,几乎把杜君天扫成筛子!
他的眼睛里,火光四射,仇恨,像疯长的草一样连天蔓延。原来都是假的!亲情,手足,家,全都是假的!他的亲弟弟,竟然要他死!为了什么?家产?继承?为了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贼王看都不会看一眼的杜家产业,竟然可以罔顾人伦亲情!
杜天宇出道以来,从来没有栽过,这回可真是着着实实地栽在自己亲弟弟的手上!
没有人会知道贼王今天带着枪械出现在宝泰银楼的真实目的是什么,过了今天,所有的媒体都会争相报道飞虎队的又一丰功伟绩--制服持械抢劫的贼匪,保障了社会治安,贼王落网。
一片嘈乱中,他听见严卫东嘶哑着嗓子在喊:“宇哥!快走!快走!”
他不走,也不想走。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杀了杜君天。
贼王疯狂地扫射,直到看见十米开外的杜君天像根杵着的硬邦邦的棍子那样,缓缓倒下,他才满足地收手,嘴角掠过一丝寒凉的笑意。
贼王缴械,举起手,嘴角笑容不灭。
飞虎队冲了进来。
团团围困。
“我突然在想……老婆,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他?如果没有他设的这个局,我怎么会认识你?”
杜天宇在笑,好像在说一个别人的故事,丝毫没有悲凉之意。
她躲在贼王的怀里,瑟缩的像只可怜的小猫:“那……那他知道吗?”
“谁?”
“你……你爸爸……”她小心翼翼地说道。
“让他知道干什么?”他满不在意,突然又笑了:“老婆,我差点就没办法遇见你,那天我不是缴械了?我突然想,这不行,我老婆还在外面等着我去认识呢,所以,我趁旁边那个‘飞虎’不注意,从地上挑起一把枪,就冲了出去……”
贼王言辞幽默,可是她却笑不出来,轻轻捶了他一下:“还说胡话……”
“不说胡话。”他一紧手臂,将美玲圈得更紧:“拒捕,负隅顽抗,我当时只有一个念头,这样也许罪更重些,能在那‘里面’呆得愈久愈好,不想出来,真不想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