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旁的纯金服饰的女子“咯咯”笑了,也不乏得意味儿,“芳贵人说的没错呢。几日前,皇上也这么说呢,皇上说他最喜欢温顺的女人了。那个纯婉仪,真是蠢透了。”
芳贵人见我盯着她们,立刻示意其他几人噤声,而眼里明显的不服。
白娱灵端了茶敬我,“婉仪娘娘请。”哪有人单手敬茶的,我不以为杵,端茶回敬。白娱灵冲我一笑,不着意的翻倒了茶碗。水很烫,白娱灵却哭叫了出来,眼泪滴滴下落,楚楚可怜,浑身颤抖着,“臣妾该死,求婉仪娘娘开恩,求婉仪娘娘开恩,臣妾真的不是故意的。”
哭着哭着,她还跪倒在地,只差没有磕头了。我怔在那,周围的人看向了这边,我这才一笑,还是有些心机的,至少吸引了大半的眼光望过来,尤其这样的盛大宫宴上,她的这番吵闹,绝对是事半功倍。
果然,魏扶风转过头,看向我,眼里无波澜起伏。他抿紧了唇,挥手招了曹得全吩咐几句,曹得全频频点头。得令后,很快在皇帝的下位又添了座,良妃的位便离皇帝多了个人。
曹得全笑着将我领过去,不能推辞,何妨不坦然受之。我向容妃和良妃行礼之后,微笑入座。良妃对我笑面相向,而容妃极为不高兴,甚至不加掩饰。我避开她的目光,回头一望,没了白娱灵的踪影。
那边的芳贵人,见此情形,袅袅起身至场中,娇声道:“皇上,容臣妾为皇上舞一曲祝兴。在这盛日,愿皇上万岁安康,愿容皇贵妃娘娘千岁吉祥,更愿我大魏朝百姓安泰,国富力强,万古长存。”
魏扶风还没作反应,容妃抢先道:“皇上,只看芳贵人一人献舞未免冷清了,依臣妾看,不如请纯婉仪与芳贵人共舞。看这两个妙人儿在月下旋舞,那可真是好极了!”
魏扶风闻言,挑高眉,转头望向我,轻笑,“如此,好罢,就依爱妃之言。纯婉仪,你就舞一曲给众人看看吧。”
舞一曲,我向来懒散,亦从未专心研习舞蹈,身段更称不上柔软,叫我该如何舞一曲呢。芳贵人瞧我的为难,故意说道:“纯婉仪娘娘,莫不是娘娘要推辞?臣妾舞姿拙笨,可也有愿意为皇上舞出太平之心,可到娘娘这,怎的娘娘犹豫不决?”
最是恨这嘴舌刁钻的人,我起身,先道:“臣妾着实愚笨,蒙娘娘提点,若是舞得不好,望娘娘和皇上莫怪。”
一曲燕乐吹奏响了,节奏活泼的《春秋楚国》(1),竟用来欢娱。芳贵人的舞姿极美,她极尽旋舞,裙角飞曳如一朵花盛开。我只能取巧,挑了一个西域胡舞——绵意凳。既然是凳舞,自然需要以凳起舞。然,此等舞步在中原人看来,不足以登大雅之堂。果然,我刚一舞开,周围的人一片哗然。
魏扶风亦是惊讶,并非我舞绝艳,而是从未有妃嫔示与圣驾。这样,即便我跳得并不合拍,却也成功吸引了魏扶风的眼光。芳贵人旋转的更加卖力。我抿嘴一笑,翩跹舞到魏扶风身前,将凳轻送到他怀里。
“皇上,臣妾斗胆了。”乐声落下,我回了座,对着魏扶风微微一笑。
魏扶风锁着我的脸,深深看了眼,耳畔容妃娇唤,他便移开眼,揽了容妃的腰轻声细语。忽觉一道冰冷的目光凌冽而来,袭上我的身,穿刺而过。我猛地转过头,撞入眼帘的是琅铘苏闻举杯跟我示意。而西雪,我瞥见她跟秦莲笑说着。
是谁?
第二十章 婉仪翩若惊鸿(下)
这夜,祭天的宫宴后,魏扶风就在麟德殿招幸了芳贵人。
当时,麟德殿外,良妃不自在的咳了声,冲我一笑,“纯婉仪,本宫觉得身子不爽,没精神劲儿上你的芙陌殿,若是有空,你上永安宫来陪本宫解解闷儿吧。”
“臣妾一定会去,天寒地冻,娘娘可要保重身子。”
待她走后,西雪追上我,笑言,“听人说,妹妹跟良妃娘娘走的很近,我也不知真假,便找你问问。”
我将西雪与秦莲领到无人的地方,这才答道,“说走的近算不上,不过不会是敌人,姐姐和妹妹亦可与她多接触,咱们在后宫也是需要帮手的。就目前而言,良妃对我的观感尚好,咱们就打铁趁热,将她拉上船来!”
西雪沉吟,片刻道:“我仔细想过了,宫里容妃是不能靠的,其他人的情况尚不明确,到真的只有这个良妃还可考虑,另外便是那位恕充容。至于皇后娘娘,我看她对妹妹印象也不坏。那日容妃使坏,皇后娘娘立刻赶往上林苑,我跟秦莲便去太极宫禀告皇上。可是,还是晚了,那个老宫女死的太凄惨了。只是听了当时的情景,便将我吓着了。”
换我僵了笑脸,再说不出一句话来,“朱雀啼,棠梨香,秋芙盛恩隆,绯红胭脂随波流,不记此事,切莫闻梨来”和“朱雀啼,棠梨香,白头宫女梨畔险,莫道言,秋芙盛恩隆,已不记此事,如知闻梨来”,字迹相差无几,西雪从哪里得来的。
心中疑问,于是问出来,“姐姐,那日你给我看的信笺,是从哪得来的?”
西雪偏头想了想,“我早晨起来,婉蓝递上来的。怎么,有什么不对么?不是别个人胡乱瞎写的?”
我暗笑自己疑心,摇摇头,“没有什么,就是问问,天晚了,你跟秦莲还是快回寝宫吧。过几天,我上你的晏驾殿去。”
西雪她们走后,我才转身回芙陌殿。行至一片棠梨的花下,一个人影拦住了我。
“纯婉仪娘娘,为何走的这般急。臣,琅铘苏闻见过娘娘,娘娘吉祥。”
故作沙哑的嗓音,慢条斯理的说着,琅铘苏闻从树后现身,笑得诡异。一品大员的蟒袍礼服,纯金的束发冠,清秀的脸侧透着丝邪气,整个人给人的感觉便完全不同了。这样的他,很邪魅,不若他扮女子时的端庄,而是隐含气势,旁人绝不可小瞧。
我不自觉的退后几步,警惕的看着他,问道:“琅铘大人有事吗?这么晚,宫里就快禁夜了。琅铘大人即使背有靠山,也不应该滞留宫内。”
琅铘苏闻突然低低的笑出声,“纯婉仪娘娘,何必这么紧张呢,娘娘跟我又没有什么秘密可言,而且算得上亲密,即使是娘娘冰清玉洁的身子,臣未尝没有见过?”
“住口!琅铘大人,话可是不能乱说的!你帮我,我很感激,但是你要以此要挟,那你就打错算盘了!”
相比我的低声呵斥,显现慌乱,琅铘苏闻则淡定自如,他上前几步,一面道,“纯婉仪娘娘,大可不必为此疑虑,更不用紧张。臣,只是想看看娘娘,臣对娘娘没有恶意。”
我压下慌乱,笑道:“多谢琅铘大人关怀,琅铘大人的恩助,容我日后答谢。大人还是早些出宫吧,我不陪大人聊了,如此,先行告辞了。。”
转身,我就要离开,琅铘苏闻从后抓住我的手,一把将我拽到他跟前,先是一阵笑,然后沉下脸说道:“纯婉仪,不必急着走,臣想见着娘娘的机会并不多,娘娘也不会臣的面前宽衣解带了,不如,娘娘现在就赏赐给臣吧。”
我沉住气,冷声问道:“琅铘大人,时机不对,大人要赏赐,改日上芙陌殿讨要便是,几两碎银我还是有的,不过大人若要玉器珠宝,那我就没有了。今日就此打住,我要回芙陌殿了。”
琅铘苏闻突然捏紧我的下巴,凑近染了邪气的脸,笑道:“臣,不爱玉器珠宝,纯婉仪不用费心,臣要的东西,娘娘现下就可以给。”
“大人,你失礼了!放开我!大人要什么,直管开口,你要的我自然尽力满足你,何必要这般失礼!莫不是以为我要逃么?”
我使力挣扎着,琅铘苏闻低声笑着,“纯婉仪娘娘见谅,臣是情不自禁,臣要娘娘柔软的唇,臣想尝尝这样的花瓣唇,它到底有多柔软!”一个然后反手将我拥紧,一手扳过我的脸,在我还惊讶的时候,大胆的吻上来。咄咄逼人的唇舌,不留一丝缝隙,密实的吻住我。冰冷的唇办带着不加掩饰的粗暴,席卷我的所以知觉,不给我喘息的机会。
冰冷无情的吻,肆虐着我的唇,夹杂着丝痛楚,令我觉得眩晕迷惑。听的他冷笑一声,突然他就放开了我,冷酷的说道:“纯婉仪娘娘,你这是多迷醉的眼神啊。可臣觉得娘娘的唇,并不能让臣迷醉,与臣曾吻的女子相比,娘娘实在乏陈可味。”
“你!琅铘大人的行径,实在无耻失礼,胆大包天。深夜滞留内廷,而且竟敢对后妃无理,即便大人有靠山,若此事让皇上知晓,就是不给个你杀头的大罪,恐怕大人也讨不了好去呢。”
我愤愤将他的冰冷味道擦掉。眼前的人,真真的可恶,想及对容妃的恨,更是怨恨难抑。
琅铘苏闻拍掌笑道,“好个牙尖嘴利的纯婉仪,此事当真,娘娘你半点儿错也没有?娘娘沉醉其中难以自拔,就连有人撞见,亦是对臣深情款款,欣喜相迎。娘娘的厚爱,臣,感激不尽。”
有人撞见?琅铘苏闻说完这句话,听的墙角低声的惊呼,我立刻追过去,墙角空荡,人早已不在。墙角分了两条岔道,一条往大明宫,一条通往长春宫,此时禁夜不宜追寻。我四处查看,捡起落在地上的一枚钗,仔细一看,花饰简单,应该是宫女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