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现在那位也还没有要动手的意思,你也可以顺着我们预先设定的计划来进行,只是若真有万不得已时,你一定要保住文家。记住,你是文家的掌舵人,文家上下几百口人都在你的一念之间。”
“是,父亲。”睿渊朝他点点头,又郑重其事地向他承诺道:“我一定会守护文家的。”
“你先下去吧,我乏了。”
睿渊望了望文容初,说了这么半天的话,他的脸上自然都是倦意。他应该是真乏了,睿渊小心地将他放平在床上,为他掖好被角后才缓步绕出屏风。
“你这几日都在这里守着老爷吧。”
站在门边的裕成闻言,朝睿渊回了句“是”。其余众人见到睿渊出来,都急忙迎了上去,挽妆被庆春和从云扶着,站在一旁看他的热闹。
“妆妆,我先送你回去,你站这半日怕是有些累了。”推开众人,睿渊独独地向挽妆走来,从庆春和从云手里接过她的手,自己将人揽在怀里,缓缓地送她而去。
庆春和从云默默地跟在他们的身后,裕成望着从云离开的背影,沉默不语地站在原地。谷雨香脸上未露半点的怒意,抓住衣袖的手却用力地露出了青筋,白缘君摇着手里的团扇,扫过她一眼,带着秋儿缓步离开。
见白缘君离去,向元柳朝裕成嘱咐了一声:“裕总管,若是老爷醒了请派人知会一声。”
裕成闻言点点头,回了句“好”。
她得了这话,便由椿儿搀扶着离开。只剩下谷雨香一人,她笑着朝裕成看过一眼,也带着婢女离开。
望梅居又恢复了一片安静,只传来里屋一声若有似无地叹息声。
那些故人,都已经离开了。
文容初睁大了双眼,望着窗户外那株大树斑驳的树干,他记得搬进文府时,它还只是棵小树苗,如今都已经成为参天大树了。阳光从稀疏的树叶里渗透下来,铺了一地的星星,或者是满天升起的灯笼。
他听见那个懦懦的声音唤着:“泓哥哥,你许我的灯笼呢?”她的笑颜如花,站在树下,望着他的这个方向伸出双手。
是在叫他么?为何叫出的名字却是“泓哥哥”呢?
在他疑惑间,他看见一个人从他的身边经过,朝她走去。那人的背影十分熟悉,在他的记忆里反复出现过许多次。他站在原地,安静地看着那人走过去握住她的手,她朝他笑得更欢快,两人携手朝树荫里漫步走去,在他的眼前消失。
能够这样守着她一辈子,就已经是他的福气了,更何况他们还有睿渊。
他裂开嘴笑了笑,很久没有这样笑过了,自从母亲去世后他就沉默不语,脸色也阴沉得要紧。这是萱姨说他的,偶尔他会看见萱姨看他的目光充满了怜爱与不忍。他不清楚萱姨与父亲之间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但他知道,萱姨总不会害他,相反的在让他继承了文家的财产后,面对他时总是露出歉意。
萱姨说,对不起,不归,要你走上这条路。
萱姨还说,对不起,不归,明知问雪她……却还是要你娶她。
他朝萱姨笑了笑,一切都是他自己心甘情愿的。年少时不满文家欺负于他们母子,若是文家肯收留,他母亲也不至于惨死破庙里,所以他满腹的仇恨之心,只要能狠狠地惩治那些人,他做什么都可以。
至于问雪,真的是心甘情愿,哪怕她的心中只有一个昱泓。
曾经的那些过往像一幅画卷般,在他的眼前一一地展开,他看见母亲朝他温柔地笑着,向他伸出了双手,她等他已经等得太久了。
屋子里最终归于一片平静,文容初安静地躺在床上,脸上还带着一抹极浅的笑意。窗外的阳光洒落进来,停留在他的床边,一点一点的光亮,是夜空里冉冉升起的花灯。
睿渊小心翼翼地扶着挽妆,她近来身子又沉了些,本不该让她这么奔波的,但父亲的病确实到了尽头,身为儿媳无论如何也得去探望一番。
最近她的脾气越发的不好,她心里也是知道的,她自问若是有人这么阴阳怪气的,自己是决计受不了的,可睿渊却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仍旧待她极好。
她的目光落在他搀扶住自己的手上,他扶得很小心,害怕自己有个什么万一。
“睿渊……”
听得她的唤声,睿渊抬起头来,望向她依旧是温柔的笑意。
她有些犹豫,但望见他脸上的笑意还是将心里的话脱口说出:“睿渊,将你府中的妾室都遣送出去,可好?”
☆、第一百三十六章变故3
她忽如其来的话语让睿渊略微错愕,这个问题他并不是没有想过,从前过那样的生活是因为他无所谓,谁来做他的妻,谁来做他的妾都无所谓,可如今他的心里有了挽妆,自然而然地会设身处地为她着想。
只是,里面年资最长的谷雨香跟他差不多已有五年,最短的白缘君也有足足一年,他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她们来开这个口,所以才会迟迟未办。他希望,这一次也不过是挽妆突发的询问,前段日子里挽妆每次发脾气都会恶狠狠地威胁他,要他遣送家中的妾室。
他扬起亮晶晶地双眼,朝她点点头,回道:“好啊。只要夫人开心,怎么着都行。”
但他却想错了,这一次的挽妆是认真的,并非是气话。
“如此这般,那我就让裕成挑几处宅子,送她们离开。”
“妆妆……”她认真地说着那话,从前不曾说过的后续,睿渊一时间失神,与预料中的娇嗔完全不一致的反应。
见他那般模样,挽妆只以为他是舍不得,毕竟是跟在身边那么久的人,可这个问题也是她翻来覆去地想了许久的。何语柔那件事的真相已逐渐清楚,表面上是谷雨香为了谋夺权势而栽赃嫁祸,实际上的黑手却是素来不问世事的向元柳,若真是妾室间的争权夺利,她并非不能容忍,毕竟人活一世都是为自己谋算的。可是这件事远远没有表面上所见的那么简单,向元柳跟金一是什么关系,虽然她现在还没能查得仔细,但她们之间隐隐存在着某种联系,所以她不想舀睿渊去冒险,在不明敌人企图之前就直接将他们都扼杀在摇篮中,连芽都不能发。
她不想与人打赌,因为那个赌注是睿渊,她舍不得。
睿渊停下脚步,回头望了一眼庆春与从云,示意她们不要跟上来,自己再扶着挽妆到回廊亭中坐下。
“妆妆,我明白你的心思,我的心中只有你一个人,也容不下其他人。可她们毕竟是进府一段日子的人了,若是没有任何的出错都将她们都遣送出府的话,只怕世人要说你嫉妒了。”
他像个孩子般,蹲在她的脚边,言语恳切。
挽妆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丝毫都没有要移开的意图,长久她才叹了口气:“我不怕别人说我嫉妒,我只怕……”后面半句她还是自己咽了下去,睿渊日日忙于文府的生意,已经非常疲惫,她不能让他操其他的心。
“你若真是这个意思,”睿渊微微皱眉,仔细想了一番才缓缓说来:“就按你的意思办吧。”这事虽是个难题,但迟早都是要解决的,既然挽妆将话提到这里,他理应顺丰推舟才是,也免得惹了挽妆的不痛快。
他虽有些勉强,但终归是同意了自己的做法。她的苦心若是看在他的眼里只是嫉妒也没有什么,因为她的确觉得那几房碍眼,试问天下间哪一个女子愿意分享自己的丈夫!从前顶着贤名不过是母亲与太后怕自己嫁不出去,如今她已为人妻还在乎这些虚名做什么。
“你小心些。”睿渊扶着她起身,带着庆春和从云回了清荷苑。
文容初最终没有熬过几日便驾鹤西去,当初那大夫说是熬不过秋日,没想到一语成籖,还真是如此。
文府大门口挂上了白色灯笼,府内上上下下也都着上了白衣,像是那一年京畿下过的最大的雪,将四周全部都覆盖,眼前除了白茫茫还是白茫茫,什么都看不清。
因挽妆有身子,也就没有亲自守灵,这一切就全落在睿渊的身上。见他日渐消瘦的模样,挽妆心疼不已,却帮不上任何的忙,只得困守在清荷苑内养胎。
这孩子似乎也感应到府中有事发生,不像平日里那么折腾挽妆,连着好几日都静悄悄的。挽妆得了安宁,从云却吓得不成模样,与庆春一番商量后就忙请大夫入府来瞧,直至大夫把过脉确认孩子无事后,她二人才搁下心来。
文容初谢世本是件大事,丝毫不亚于朝中丞相过世,今上虽没有亲自前来吊唁,却遣了银泰前来颁旨,大体内容不外乎肯定文容初这一生的种种功绩,曾辅助先皇拨乱反正什么的。
银泰颁旨的那日,挽妆也在从云的搀扶下到了正厅,她跪在睿渊为她加的垫子上,银泰偷瞄一眼也装作没看见,将旨意颁完。
“文少爷,”银泰将旨意递到睿渊手中,“请节哀。”
睿渊接过旨意,交到身后的裕成手中,又从裕成手里接过一袋银两塞到银泰的手中。
“文少爷,不必客气。”银泰假意推却着,这趟差事本就不是好差事,别人家里死了人,谁会打发赏钱。所以众人都不愿意来,徐多福苦着脸看向银泰,这个时候他能欺负的怕也只有自己的徒弟了。不过银泰却不觉得有其他,就算是得不到赏钱他也愿意走这么一趟,因为这趟里能见到挽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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