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知县是乐得走不动道了,这一日他宴请所以学子,无论是考上还是没考上的。
“恒臣啊,这才多亏了你,你当居首功,一定要喝,一定要喝。”郝知县按着章延闿,招呼着学子们来敬章延闿,每人三杯,一圈下来,章延闿真的醉了。
“不行,真的不能再喝了。”章延闿向郝知县推脱着。他这次是真没瞒着任何人,今日是真的喝酒,放开的喝了。
郝知县还是不愿意放过章延闿:“恒臣,我这一杯你可是一定要喝的。多亏了你。”他凑到章延闿的跟前,“恒臣啊,有一样,我想不明白,这知府大人到底喜欢什么?”
章延闿笑着指了指桌案那边。
郝知县看着那桌案上的东西。瓷瓶?书籍?墙壁上的书画?难道是鲜花?郝知县只觉得心里一阵恶寒,知府大人居然喜欢鲜花,喜欢女人喜欢的东西?
他回想了一二,好像知府大人的书房放了好几盆的花。
章延闿摇摇手指,一手支撑桌面,借着劲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走到桌案前,抄起一部书籍:“这个,这个。”
书?知府大人居然喜欢书?
“喜欢什么书?兵法?四书五经?还是话本小说?”总不可能随便送一本书,知府大人就喜欢了?一定是有什么特别的喜好。
章延闿再次地摇着手,笑着道:“不是这个,而是这个。”他拎着其中的一张纸,“是这个,宋版的。”
知府大人喜欢宋版书,那是一纸千金。
郝知县的脑子瞬间又转动开来。宋版书,章延闿哪里有那么多的钱去买?章延闿有钱!
“知府大人喜欢宋版书啊!”郝知县顺着章延闿的话往下,他要把章延闿知道的都套出来,“你那宋版书史…”
“知府大人喜欢宋版书不假,但更喜欢绝版书。”章延闿醉醺醺地摇着脑袋,他毫不客气地截着郝知县的话头,“一套书,不下这个数,我好容易才找到了一本来。”
“花了不少钱吧!”郝知县决定寻寻诱之。
章延闿摆着手大呼贵,“那是当然,想不到这比我们京城的还要贵,我在京城也用不了这些数啊!”他随手比划了一个数字给郝知县。
郝知县只觉得两只眼睛亮亮的。
他真是佩服这位知府大人,到底是老姜,表面一副君子模样,背后却是这样的黑心。高,实在是高!
从今天开始他也不喜欢钱了,也不喜欢女人了。钱一次能送个几千两么?送女人,一个女人能值几千两么?还是这宋版书值钱,这绝版东西值钱。
郝知县谋划着要改了自己的爱好的同时,却又掂量起来。他自己有几斤几两,他那是知道的,这三年来仕途如此之顺,少不了这个京城来的青年“才俊”。少了他,自己的仕途怕没那么顺利!
郝知县掂量着,章延闿不能离开他,是他不能离开章延闿,就算他家里有人,就算他一心想要做官,他也不能让他如愿,他以后离不开他,越是要做大官,他就越离不开他,这么好的谋士,他不能舍弃。
郝知县为自己之后的事情已经开始谋划开了。
郝知县又同章延闿说了几句话,并也借口喝多了要回去了,他“摇摇晃晃”离去之时,醉醺醺的章延闿站直了身子,目光锐利地盯着郝知县的背影,随即轻轻一笑,又重新回到桌案前,开口唤着要吃饭。
等人送来一碗米饭后,他就着桌子的剩菜,呼呼得连吃了两碗,这才罢手。
章延闿回到家,便听见孩子的笑声,他抬脚便进五,从世芸手中接过自己的女儿:“元元。“这是孩子的小名儿。
女儿一到他的手中又哭闹起来,惹得章延闿只得将孩子交给世芸,不自在地点着女儿的脸蛋:“你这个小魔星。我就抱不得了?”
世芸打着他的手:“不许这么动孩子,她脸蛋娇嫩着呢!”
章延闿就着世芸的手看着孩子,笑着道:“我晓得,她可是我的福宝贝呢,真正是我的福星。这次院试有二十多人通过。”
世芸听了这消息也很欢喜:“真是好事情呢,我也还有一件好事,你听了一定高兴呢!”
章延闿坐了下来:“哦?什么事?你且说说看?”
“我不说,你且猜猜看。“世芸反而拿俏了,只让章延闿猜。
章延闿摸了摸头,这倒是难着他了,他盯着世芸平坦的小腹,淡淡的勾起嘴角;“你莫非又有利?”
世芸顿时涨红了脸,轻啐了一口:“你瞎想什么呢!“章延闿忙走过去,伸手将她同女儿一起揽在了怀中:“我的好太太,这叫我怎么猜?且给个提醒。”他温暖地气息不住的扑向世芸的颈项。
生了孩子后,她的皮肤似乎变得白里透红,看上却越发地细腻,他不禁伸手触摸她的颈项,手指如挠痒般,轻轻地在那上面流连,越摸越觉得手中一阵柔腻。
世芸偏开脖子,示意他别打扰自己哄孩子。
世芸狠狠地掐着他手臂:“走开。”
“说还是不说?嗯?”他轻轻地哼了声,嗓子带着一丝情欲,蛊惑人心。
世芸侧了身子:“三弟进学了。说要参加今年的乡试,来信来请教你呢。”
章延闿只侧了头,随即又挑眉道:“怕还不止这些吧!”
世芸将孩子哄睡着,收拾了自己的衣裳,找出信:“三弟说帮着在吏部留意了几个好缺,已经开出来,让你看看,你中意哪个,到时候他去疏通。“章延闿看着那信,心里不住地思量着。
第93章决战(中)
这一日清晨,是叫孩子的哭闹声弄醒的。世芸抱着孩子哄着,换了尿布,又喂了奶,忙活了好一通才把孩子哄安稳。
这边章延闿也起来了,坐在窗前看书,看着世芸抱着又睡着的孩子,不由地笑道:“她倒是好,这又睡了,到惹得我不能再说了。”
世芸看着外面的天色,劝道:“还有一会儿呢,你再睡一会儿,回头我叫你便是。”
章延闿摇摇头:“没事。等中午回来再睡一会儿。”他干脆放下书,走到世芸身边看着孩子。
女儿睡者了。白白的肌肤,肉呼呼的小脸,怎么看都让他喜欢:“她还是睡者的时候安稳一些。”又看着女儿颈项上挂着的金项圈,不由地拿手掂了掂,“这么重,她怎么能承受得了?”
“都带了这么些日子了,也没什么不方便地。”世芸看女儿已经睡沉了,便将她放在了床上,又替她盖了薄被,却不走开,依旧坐在床边守护,只是手中拿了针线做活。
“还是去了吧。小小的,连觉都睡不安稳。”章延闿只站在床边,看着女儿。这么重的金项圈可别压坏了她。
世芸好笑地看着章延闿:“我从小就也戴了。”她指着女儿的金项圈道:“这是大嫂子给我的。我的那个给了纶哥儿。”
章延闿看着那做工精致的金项圈点了点头;“还是摘了吧。咱们现在也不是多有银子,一切从简,从简。”
世芸停下时,奇怪地看着章延闿。哪里叫没有多少银子,金鸡的事他们收回了多少银子,那年说要同大爷一起做生意,差不多今年就该收银子来,哪里会缺什么银子。
章延闿自己动手开了衣柜,世芸忙帮他取衣裳,只是他拒绝了自己挑的衣裳,而是道:“我有一件青色的棉绫长衫呢?”
章延闿有许多青色的棉绫长衫,世芸也不晓得他说的是哪件,翻了好几身出来,章延闿终于挑了一身七成新的穿在身上:“我一年的俸禄也没多少钱,现在哪里能养活得了这么多的人。我打算让高安一家回去。”
章延闿的花样变得也太多了,世芸觉得自己始终都无法跟上他的步伐。突然嫌女儿戴金项圈重,要取下来;突然要穿旧衣裳;突然要把跟来的家人辞退…
一切都是在钱上头。
好好的,居然要省钱,这里面闹出了什么事?
高安家的一听要让他们回去,忙跪了下来,苦苦哀求,无论如何都不肯走,高安却是低头沉静了一会儿,拉着他女人磕头,便退了出去。
送了一房人回去,家里有些安静,每个人做起事来都异常的小心。董维运搓了搓手,拘束的站在门口,唤了声:“大人,奶奶。”
章延闿一脸笑意的迎他进来:“你进来啊,站在外面做什么?坐”
董维运忙摆着手,虽说是进来,也依旧是站在门边,跟方才没什么大区别,只是一个门里,一个门外罢了。
“什么事?”
董维运道:“大人,您还是别让高大哥一家走好了。”
章延闿挑了眉毛:“你这是在为他们说情?”
“大人,我虽不晓得高大哥一家做错了什么,但他们是从京城一路跟过来的,伺候大人三年了,任劳任怨的,您把人送回去,这让他们日后怎么见人?”
“你倒是为他们想,却也不替我想想。家里又添了人口,我一年才有多少俸禄,哪里能养活这一大家?让他们回去这也是为他们着想。至少回去还有差事,总比跟着我在这里挨饿的好。”
董维运抱拳道:“大人,您还是留下他们吧。我…您不是让我到县衙役么?不晓得可以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