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芸微微的皱着眉:“慢慢说,哪里还像个大管事的样子?”
顺儿来不及同世芸说这些,喘口气急急的道:“我到了侯府打听消息,侯爷跟前的杜大爷告诉我,二爷出大事了。今儿一早翰林院的孔大人参二爷庶子杀嫡子犯上!”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细细的说了。”“三爷一醒,刑部的大人就去问话了,结果三爷说他本来是吓唬二爷的,结果二爷从怀里摸出匕首来,只说就是这个时候杀了三爷,旁人也不会相信是他做的。三爷说自己一害怕就...,”
那个时候只有他们兄弟二人在那个院子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旁人都不知道,事情经过只有问了这两人。章幼闿先醒了,自然就是先问。
世芸问道:“那爷的消息?,,这些日子章延闿的事闹的沸沸扬扬的,可是就是没有章延闿的消息。
顺儿摇着头:“没。”
还是没有消息?世芸抿了口:“你问了当日的情形么?”
顺儿说道:“杜大爷也说不清楚,说当日的官员都说爷要法办三爷,结果......”顺儿选择不说,“孔大人是有名的直臣,这事如今不好办,要奶奶早耳做了准备。”
不好办?早日准备?那个孔大人是有名的硬骨头,一辈子最遵循的就是礼法,只要说到礼法,便一头的走下去,为了这个他敢跟先皇死谏,这样的人,谁能板倒他?就是张家的人也不敢对他如何。章延闿要怎么办?
庶子杀嫡子的罪过有多重,世芸是晓得的,只要这个罪名坐实了,章延闿就是一个死。
“你还要再往侯府跑一趟,先问问清楚那日到底有什么人在场。”
顺儿忙应声出去。世芸无力的垂下头来。
章延闿,章延闿,你这个时候又在哪里呢?章幼闿已经醒了,你呢?你现在怎么样了?你若是醒了,也就可以自己辩解?可偏偏现在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说到底,都怪自己前些日子做的太过了,大家都晓得他们跟嫡母嫡子嫡女不合,如今出了事,最大的嫌疑人就是他们。该忍一忍的。世芸焦急的等待着消息,第二日,世芸已经听到了圣载,皇上震怒异常,下旨将章延闿押往刑部受审。
能受审就意味着章延闿已经醒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醒了就可以为自己辩白。不是章幼闿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可是接下来的消息让世芸再次跌回谷底。
“二爷认罪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设计
世芸顿时心中一慌,难道真的是他做下的?不可能,他不可能认下的,她还是知道章延闿的,就算是他做的,他也不会承认的,这可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啊。
她勉强镇定心神:“还有什么?”
“有人上折子说要重塑礼法。”
重塑礼法?这是要拿章延闿祭刀:“是那个孔大人?”
顺儿摇摇头:“不是。而且......”顺儿有些迟疑,他不晓得这个要不要告诉世芸,直觉告诉他这话不能说,可是不说的话......“而且怎么了?”
顺儿,死死的闭上双眼,鼓起了天大的勇气:“皇上准了!”
准了?圣上准了,这就是说章延闿死定了!这事情要怎么办?皇上不是还要靠章延闿对付张家的么?现在没法子,便要舍弃章延闿了?
世芸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她心里焦躁不已,一点头绪也没有,唯一知道的就是为章延闿喊冤:“我去敲登闻鼓!”
一直坐着不发一言的钱师爷突然命人拦下世芸:“给夫人沏杯酽茶来!”
簇水端来了茶水,钱师爷亲自送到世芸手中:“夫人,吃杯茶。”
这个时候哪里还有工夫吃茶,她摇着头:“我吃不下。”
“夫人,您许久没有吃茶了,还是吃一杯,缓一缓。我有话说,听了我这话夫人再去也不迟。”
世芸接了茶杯,毫无力气的道:“先生请说。”
世芸如同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急切地看着钱师爷:“先生您定有法子是不是?是什么法子?”
钱师爷只是让世芸吃茶:“夫人,你且吃了茶,慢慢的吃。你心情平缓了,我才同你说。”
她依言吃了茶,却是一口喝干。
我师爷摇着头,再倒了一杯茶递给世芸:“夫人,慢慢的吃,一口口的来,茶是品出来的,不是一口喝的。”
钱师爷平缓的声音让世芸感到镇定,看着世芸慢慢的吃了两口茶,钱师爷这才说话,只是他一开口到让世芸吃了不小的震动。
“夫人,恭喜大人脱险。”
世芸不由哑然一笑。顺儿的消息虽然不好,但是也晓得章延闿如今醒了过来,还能说话。可是,这又算是什么喜事?“他都认下,还不是一个死?又有什么好的?先生您熟读刑律,这难道还不晓得这庶犯嫡是多大的罪过么?”
“夫人向来聪慧,为何这次反而看不透这其中的玄妙呢?”钱师爷端了茶抿了一口。
玄妙?自己没看透?
钱师爷笑道:“难道夫人也相信三爷是大人蓄意所伤?”
她不相信有能如何:“他已经认下了!”他认下了就是没有什么可是了,无论是不是蓄意都已经不重要了。试问,谁还会为了一个认罪的死囚犯案呢?
“那为什么夫人还要去瞧登闻鼓为大人含冤?”
“我不信!”
钱师爷笑意更浓了:“是啊,夫人不信,我也不信。可偏偏是大人认下了,这才有疑点!夫人,我虽跟着大人时日不长,但却总为大人所作所为折服,这才愿意天涯海角都追随大人。每每看到大人那些胆大包天的作法,学生虽是有些提心吊胆,可大人每次都能将事情完成。这是学生是最佩服这一点。细细的琢磨起大人平日里的所作所为,学生总结出一些来。”钱师爷停了话,笑着看着世芸,示意她去猜。
世芸站起身福了福:“还请先生赐教!”钱师爷忙道不敢:“其实夫人也是看的出的。大人平日里所做最讲的就是兵行险招,出其不意。大人作为之事从不按常理出牌。”
中了举的,都一门心思的印足劲儿考进士,只当那是唯一的正途,只有他放弃会试,去做个教谕;也只有他被外放到从未出过举人的兴义县甘之如饴......他的所作所为看起来都是那样的兵行险招,却样样出其不意。样样都取到意外之喜。
“若是按着寻常人的想法去想大人所做之事,定是样样凶险。”
“你是说他是故意认下的?”
钱师爷笑着点着头:“正是这样。学生本来也不明白,可是反过来一想,却是大不一样。夫人,同样是出事,为何三爷是回家,大人却不知所踪?直到今日才有消息?夫人,如果不是有人故意隐瞒了大人的事情,为何我等打探了多日也打探不出大人的消息?”
是啊。到底是谁?
钱师爷只笑,继续说着自己的思量:“夫人再想想,这次的事情是怎么起的?这事谁错在前?三爷受重伤,是派了御医去的。这是惊动了皇上的。可是老太太甚至大张旗鼓的还找上门来,是谁给了她那么大的底气?次辅大人么?次辅大人的孙儿这次也牵连在里头,次辅大人自己都来不及了,能为老太太撑腰?”
就是这话,皇上是晓得章幼闿在那做的事,章太太非但不感到羞愧,反而跑到家里来闹,就算是她要闹,次辅大人怎么可能让她闹。只有一个可能,有人在纵容,还是皇帝?
“夫人这些日子也打探了不少的消息,夫人就没想过,为何有人偏偏把这样的事情扯到了嫡庶上头?夫人何等聪慧,难道这都看不出来?夫人再想想,为何大人会一言不发的认下这桩事来?忍气吞声这可不是大人的作法。”
她是怨过过章延闿为何为认下,却没有想过章延闿为何会故意认下。
不仅仅是章延闿故意认下,而是这整件事的背后有只黑手在推动,逼得他不得不认下。
认下罪状,是为了暂时保住性命,保住性命是为了待来时的反击!
这个黑手不是旁人,怕就是张家的人。借了这个由头弄掉章延闿,却叫旁人认为与他家无半点关系。好手笔,这才叫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先生说我们要怎么做?”章延闿认罪只能暂时保住性命,章延闿能做的只有认下罪状,等待时机,而他们这些在外头的人要做的便是为他创造时机。
钱先生笑了笑:“人家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
朝政奏章延闿庶子杀嫡子,那么就要把他引到大义灭亲,是什么逼得章延闿不得不这么做,保命,这个不能提,你提出来了,总有人能反对你。
要找出一条,就是说破了天,也是章延闿有理。这要如何去做呢?
这不是简简单单的跟着人做,而是要火上浇油,要把事情闹起来。
世芸微微一笑她已经有了主意,却是对钱先生道:“单单这个还是不够的。先生,必须还要让旁人主动为相公说话。”或许朝廷中真的没几个人为章延闿说话,但是有一点,那就是:“这个朝廷里是庶子出身的官员不在少数。”物极必反就是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