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若有张不老的脸 (珐琅彩)

　　再不勇敢地去爱，我们就要死了……
　　这句话带给我的震撼太大，在我脑海里如同山谷的回声般反反复复地回放。
　　“师父告诉我的咖啡哲学，我知道得太早，领悟得太晚。人生就应该干脆一点，如果不喜欢，没有必要勉强。就如同那杯肯亚，倒掉就倒掉了，它值得更懂它的人去品味。但若真的爱，一刻都不要等。”
　　我握着手中的那杯摩卡，止不住地微微颤抖。我望着Tina，艰难地开口：
　　“我不想输……”
　　Tina“啪嗒”一声轻轻关了台灯，又“啪嗒”一声打开。“我常常想，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我宁愿自己真的勇敢地爱过。输赢，又何妨……”
　　她望着台灯出神，我望着咖啡出神。
　　路边的灯光在窗户上投下了摇曳的树影，风一吹，叶子叠着叶子，像是在跳着亲密而缠绵的伦巴。
　　明天，就是庆功旅行了。
　　后天，就是江南生日了。



☆、Chapter 05 (3)

　　Vol【3】
　　为了照顾行动不便的苏可，第二天集中的地点就定在我们家楼下。一大早，彭浩他们租的大巴就到了。我推着苏可下楼，一抬眼，便看见迎风而立的江南。
　　他穿着休闲的T恤，头发在阳光下微微闪着棕色的光芒，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是那么的瞩目，我闭着眼睛都能感受到他的气息，像是指南针似的准确。
　　“早！”他笑着向我们招招手，露出好看的牙齿。
　　“早呀！”我不自觉地微笑。江南的温暖像是流感，会传染。
　　“咦，子诺哥也来了啊！”苏可朝江南身后酷酷的身影挥挥手。
　　乔子诺，居然罕见地来参加集体活动了。
　　“Hey，交给你了。”我把轮椅一转，交到了乔子诺手中，然后转身踱到江南身边。
　　车上有拌嘴的声音，想也不用想，那是程优和彭浩。
　　车下有乔子诺缓缓推着轮椅的身影，苏可转头对着他说话，笑容娇俏可人。
　　我身旁的白衣男子低头对着我说话，我全然没留意他在说什么，只觉得仰头便沐浴阳光。
　　我想，其实老天早有安排，就如同一个纽扣配一个钮门，各归各位，各自幸福。
　　上了车，我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头微微地靠着车窗。
　　“可以吗？”头顶有温柔的声音响起。
　　江南站在过道，绅士地指着我旁边的空位子。
　　怎么不可以。
　　车子很快便开动了，一路上欢声笑语，有种久违了的放松。
　　“苏陌，这段时间你都在忙着照顾苏可，有件事我都忘了告诉你。”坐在我俩前面的程优突然转头和我说。“上次比赛后，我们原本想开庆功宴，两个学校的校长却提议宴请早同和山田的选手，就当是他们的送别晚宴。吃饭的时候，我和青木一郎坐在一起，我实在按捺不住那股气，就问起论坛发帖的事情。你猜青木一郎什么反应？”
　　我微微皱了皱眉头：“他说不是他们做的？”
　　“没错！于是我又找了井上川当面对质，他也说绝无此事。”
　　“你这样质问，谁人会认，说不定是串通好的一起否认呢。”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后来一打听，那天发帖的时间是中午，可是两个学校的代表全部都参加市长的欢迎午宴去了，就连最大牌的跑1500米那个女生也去了，怎么可能发帖？”
　　没错，我清楚的记得，那个发帖人显示的信息是电脑登陆，所以也排除了手机发帖的可能性。
　　“还好我们没有在公开场合和他们叫板，不然真是糗大了。”程优吐吐舌头转回去。
　　会是谁，要做这样低劣的挑拨？
　　“小陌，不要皱眉头。”身旁的人在轻轻地提醒。
　　江南常说我认真想事情就喜欢皱眉头，自己却全然不知。
　　“江南，比赛那天你走了，我们差一点就输了，我没有跑第一。”过去一周，我一直觉得委屈，却又无从发泄，胸口憋着一股闷气，觉得自己像是一只不断被充气的气球，濒临爆炸。
　　“我知道，你脚受伤了。”
　　“我原本以为我可以……”
　　“不过是一场友谊赛，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怎么可以让我们队输......”
　　“小陌，”江南望着我，眼眸里净是不解，“大家在一起奋斗本来就是一段很美好的过程，努力过，便足够了，为什么一定要‘赢’？受伤了原本就应该弃权，‘放弃’其实并没有这么的不堪。”
　　不赢也可以吗？若是这样，你当时为什么要问我“一个人可以吗”？若是这样，你为什么要把我留下来，为什么不带我一起走？
　　我自作多情地当了一次最佳战友，却被告知这并不是一场非赢不可的仗。
　　原来，是可以落荒而逃的。
　　“有时候，连我都无法理解，你‘争强好胜’到底是为了什么？”他没有理会我的沉默，又补上了一句。
　　江南，你从来不会质疑我的努力，你从来不会不解于我对胜利的渴求，可是你今天的语气，竟是从未有过的疏远，还有……不耐烦。
　　我低头望着自己的手掌，默不作声。汽车走走停停，阳光透过条纹窗帘照进来，像移动着的光斑，晃得我头晕。
　　我像一只快要炸开的气球，却仿佛被硬塞进一个密封的玻璃房子里消音，终还是不声不响地碎裂着，安静得何其壮烈。
　　老天这样狠心，连爆炸声都吝啬于我。
　　“小陌，”江南似乎觉察到我的异样，语气缓和下来，“我的语气太重了，抱歉。我只是在想，你什么时候才能够彻底放松下来，解除这种莫名其妙的战备状态呢？不要无时无刻都像只小刺猬，刀枪不入。这样，并不可爱。”
　　我的眼睛一酸，别过脸去。
　　不能哭。
　　我很少在人前流泪，即便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江南，也甚少看到我软弱的一面。于我而言，眼泪若是作为武器，还可以一用，否则，真是没有必要。
　　久而久之，流泪对我来说已不是不能控制的生理行为。只要微微仰头，闭上眼睛，泪水便可以无声无息地蒸发掉，留下的只有淡淡的酸涩。
　　我想，若“哭”是一种本能，我早已经失去这种能力了。
　　江南，你可知道“逞强”就像一种与生俱来的病毒，它渗透于我的血液里，深烙在我的DNA里，如影随形，无药可医。若是这样便不“可爱”了，那我的的确确是个不可爱到极点的人。
　　我转头看着车窗里江南的倒影，看着这个就连影子都让我迷恋的男人，暗暗地想：是不是男人都喜欢会示弱的女人呢？所以，就连你也不例外？
　　若我足够乖巧聪明，是不是现在就应该在眼角流下晶莹的泪珠，然后把头轻轻地靠在你的肩膀？
　　可是，即便知道该那样做，我也不愿退让一点点。
　　江南，你知道吗，我怎么忍心让眼泪变成武器，去处心积虑地对付你。
　　那是我深深爱着的你啊。



☆、Chapter 05 (4)

　　Vol【4】
　　“好美啊！”
　　车上一阵欣喜的惊呼，大家纷纷拉开窗户把头探出窗外。天是剔透的蓝，仿佛能渗出水来，车子开在一条宽大的路上，两旁是郁郁葱葱的白兰树，风一吹，满车子都是香甜的味道。
　　“快看！那是海吧？！”
　　前方有一抹深蓝，宁静而悠远。偶尔有只小小的彩虹色帆船驶过，溅起点点白浪，阳光下闪着金色的光。
　　真美。
　　“各位同学，前面就是米亚度假村。如果幸运的话，说不定可以看到鲸鱼哦，大家玩得尽兴吧！”司机大叔望着倒后镜中兴奋不已的大家，笑着说。
　　“苏陌！”程优转头对我说：“待会咱们出海吧！”
　　我轻轻点头：“好。”
　　苏陌，振作起来，笑。
　　米亚度假村是一个私人开的地中海式小旅馆，所有的装潢以对比的蓝和白为主色调，浓厚地中海风的拱门和做旧的舵随处可见，让人恍惚间仿佛来到了爱琴海。老板极有眼光地把旅馆前的沙滩也包了下来，临海而居，真是个度假胜地。由于是新开的，还不是很多人知道，也不知程优他们哪里来的资源居然找到这么个世外桃园。
　　老板人很好，开了艘游艇亲自带我们出海浮潜。大家三三两两解散，兴致高的一起上了船。乔子诺和苏可下车后转眼就不知去了哪儿，也是，热恋中的人才不会和我们一起凑热闹。
　　江南心情仿佛很好，一路上和老板一直在聊。他高中那年去的夏威夷夏令营，也就是在那里学会了浮潜，并且第一次亲眼看见了海龟。也就是在那里，他认识了乔子诺，并且成为了好兄弟。
　　我从来没有浮潜过，戴着潜水镜咬着管子在船尾练呼吸。不一会儿，潜水镜里一片雾气，眼前一片迷蒙。
　　“小陌，”耳边响起好听的男声，“要是在海里，潜水镜起雾是很危险的，你要及时去除雾气。”潜水镜被温柔地摘下，喷上了防雾剂。
　　“你知道吗，如果在海里潜水镜突然起雾了，身边没有防雾剂，该怎么办？”江南低头清理着我的潜水镜，笑着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