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是北方人,在京里有亲戚。”辛点点头。
知洛睁开两只肿得老高的眼睛,露出两抹笑意来,“我是南方人呢。”
“哦?”辛终于找着了个可谈的话题,“你家在哪里?”[TXT小说下载:]
知洛脸上却有了几分尴尬,欲语又休,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曦儿扁扁嘴,偷瞄了知洛,道,“我们曾是南元的百姓。”语气全然没有了前面的霸道硬气。
辛一噎,又听见曦儿说,“不过我们决无依念前朝之心,我们都是老实的百姓,对现在的君主也是忠心耿耿的。”忙乱的解释,慌张地表忠,眼里是被人揭开伤疤的无措。
“无妨无妨,”辛安慰着两个担忧的女子,“我并不像那些人一样,你们也是没得选,不是你们的错。”作为皇室成员,辛清楚地知道南元遗民的生活处境极为恶劣,有些南元人的地位甚至比奴隶还低,可杀可剐,这就是亡国奴的命运。尽管有些没有经历过亡国变故,作为后人,也是受尽欺凌。
知洛感激地抬头看向辛,她从不与外人说起自己的身世,害怕鄙视,害怕鼓励,“你真的不在意?”不在意什么?是她作为朋友,还是她作为恋人?
“知洛,”辛轻轻地捧起知洛的柔荑,瞳内真实无欺,“你我是平等的,过去什么都没有关系,没必要自卑,亦没资本骄傲。”
第四十九章【子逸回来啦!!!】
“你当真这么想?”知洛的眼中起了涟漪,盈盈地看着辛的任何一丝表情。
辛很体贴地抚着她的手背,唇边是冬阳般温缓和煦的笑,“是。”这一声回答得很认真。
知洛忽然害羞了,侧偏着头嗔怪地与曦儿说,“你这丫头,怎么还在这儿,快去沏茶。”眼却始终不敢迎上曦儿戏谑的目光。
曦儿见知洛都有力气心思来发脾气,前些日子的阴沉晦涩荡然无踪,便也捂嘴偷笑着跑开去了。
辛与知洛独处,觉得时间短暂又漫长。少年般手足无措,冲动热情恍若一瞬间又体会到了,辛有无数的话想要对知洛说,有各种滋味要与她分享,这些时日的挫败努力,自豪孤寂,辛胸中滔滔如江潮汹涌的情绪渴望宣泄。面对着知洛白净憔悴的容颜,所有的话却又堵在了喉口。
知洛经过了恁长思念的光阴,见月朔望,听风洗雨,心已不在灵魂寄居的躯壳内了,失去了滋润给养,迅速衰竭虚弱,食不下咽,有时半日里只啜几口水,身子眼瞧一日不如一日,曦儿在一旁着急开导,知洛却阖眼封了脑,什么也进不得去。朝思暮想的人突然降临,她听了曦儿的回报只以为是神怜她气竭,变出幻象来安慰,一把搂住后两臂箍住的有血有肉,那温热的有力回应将她从冰窟冷窖中解脱出来,那一刻,她竟如此庆幸,她还活着。
“你,你,我该怎么称呼你?”知洛放下了最后的矜持,她不想再经历一番抽骨剐肉的噬心折磨。
辛这才记起,知洛一直称他“公子”,他也想甩开这客气疏远的名头,“辛,唤我‘辛’便好。”
“辛?”知洛缩着颀长柔软如天鹅脖项的长颈,试探地轻轻叫着。
“嗯。”辛不忍吓她,只小心的应一声。
“辛,你还要走吗?”知洛瞪大了眼,受惊的小动物一般紧张地盯着辛,“还会离开京城吗?”还会不辞而别吗?最后一句知洛没敢说出口,害怕成真。
辛脑海中又出现了皇帝那张笑意盈盈的脸,伴着那些残酷的话语,一切都狰狞,都可笑,“不会了,会留在这里。”伸出手放在知洛的耳旁,贴合着她脸颊的线条,缓缓摩挲。
头脑被一股热血冲毁了仅剩的理智,知洛果断地站起来,走到辛密爱年前,半蹲下身子,将头埋在辛怀中,瘦如杆竹的臂环在辛的腰间,以一种依赖的姿势紧偎着辛。
辛被知洛的行为吓了一惊,但在一瞬间清醒了。他把知洛嵌在自身上,如印章一般把她压向自己,珍惜地抚摸着她的乌发、雪肤,虔诚地用唇亲吻她饱满的额头,细致的眉间,小巧的玉鼻,看了看她泛白却因激动而略有血色的樱唇,仍是不敢亵渎,枕在她圆润的肩膀上,知洛身上淡而清雅的香偷偷钻进了辛的鼻中。
“不要走,好不好?”几近恳求的呜咽让辛浑身僵硬,头也动不了了。
“不走,不走。”辛柔声哄着知洛,怀中温软是他日思夜想的人儿,辛觉得自己坠入了一张绵绵的网中,挣脱不得亦不想离开。
“嗤——”一声掩不住的轻笑成了划破这甜蜜寂静的飞刀,辛手仍抱着知洛,头忽地抬起,顺着声音传来的路线寻去,曦儿站在门口,双手托着备好的热茶,没多余的可以捂住口鼻,那声笑便从咧开的唇瓣间溜了出来。
知洛尴尬地慌张脱身,手忙脚乱整敛衣容,偷偷窥去,小丫头乐得正欢,脸上红色愈浓,瞧着愈俏,也不去斥责曦儿,揪着自己的衣角羞涩地搅着。
辛故作正经,拳抵鼻前咳了两声。
曦儿知趣地迈着莲步,移茶而来,给辛奉上一盏,口下不饶人,道,“姑爷用茶。”
“曦儿!”知洛听了那四个字,一跺脚就要逃去,可步子不停使唤,粘在地上了。
辛笑得很憨,看看曦儿,想接,看看知洛,又不敢接,曦儿见辛犹豫不决,半日不掌茶,作嗔怒状,道,“怎么?公子不想做我家姑爷?”
辛瞧惹了这嘴利的丫头,着实不敢怠慢,诚惶诚恐地接过,连连说道,“怎会,怎会。”复停下,歇了歇,“只是不知你家小姐……”辛心里透亮,他是喜爱知洛的,不同于以前的任何一个女人,更深更浓,更真挚更迢递,只是一切似乎都太快了,才相识,未相知,就谈婚论嫁,辛不怕,只惧恐知洛来日后悔。
知洛心思细腻,而今又全神都寄在辛身上,一颦一蹙便知了他内心有顾虑,心伤难免,强撑了精神,轻喝,“曦儿,你真是愈来愈无形无状了。”看了眼辛,蓦然转身回里面去了。
辛念道重逢之后,有些话已提得明白,但两人都需时间好好冷静,在安谧的环境下想请一些事情,辛害怕若真纳了知洛,会不会过段时间,兴趣丧尽,没什么感情呢?这种手脚发麻,头脑全懵的感觉再也寻不回呢?
辛沉着脸站了起来,对曦儿摆摆手,说,“照顾好你家小姐,让她好好养养身子,我改日来看她。”不待曦儿说挽留之辞,就径自推门去了。
曦儿张着嘴,弹出去半个身子,一声呼唤堵在喉头,终是无声地泄进了空气中,辛放在桌上的茶已只是温暖。
辛在接上游走着,不知怎地记起了自己身在城南,半是期盼,半是可悲地去了惜怜的住处。
只叩了一会,门便吱吱呀呀地开了,惜怜着了一件玄黑宽大衣,头插一枝雕花梨木簪,略施脂粉,清素地站在内里,看见辛,只翕了翕眼皮,泊静地侧身请辛进去。
辛意外地发现惜怜好像也瘦了几分,虽然服饰松散,透着股慵懒倦意,但身形的支架空落却是掩不住,低头看到了她正欲隐进袖中的青夹十指,脸上还有无所谓的神情,恰似什么也没见到,进了正堂。
正堂里的排位供炉都已移至别处了,屋里干干净净,刷了大漆的桌椅不曾动过,安分守己,瞧表面光泽程度,许是长久没有坐过人了,然而很整洁,灰尘擦抹得尽了。
“王爷何时从嚓科尔来的?那儿的仗打完了吗?”惜怜挥手让阿墨去泡茶,自己取出家中的蜜饯,铺在桌上。
辛见她双手盖膝,恭敬地要坐在下首位上,忙道,“不必讲究这些,你坐这儿便好。”抬指点了另一侧主位,“前会儿城里这么大动静,你不知道?”
“妾不常出门,这离北城门也远,确实不知。”惜怜压额纳颔,答得滴水不漏。
辛也不再小事上多作纠缠,“北边的仗打完了,两败俱伤。嚓科尔城毁了。本王今日来找你,有两件事。”
“王爷请讲,妾听着。”惜怜保持着卑微的姿势。
“皇帝借了嚓科尔城被毁一事,要王妃她们进京。怎么办?”辛望着惜怜。
惜怜愣了愣,似是没有想到,道,“皇命难违,且让姐姐们住下便是。”
“本王家眷被软禁,扣为人质,你要本王如何放手去做大事?”辛不嗔不怒,追问一句。
“那王爷便与皇上站在一边,皇上自然会护姐姐们的安全荣华。”惜怜的眸子总算对上了辛的。
辛脑袋中一块堵塞的礁石仿如被炸开了,“站在那一边的是谁?”
“这就是王爷的第二件事了。”惜怜话说得自信满满,颊上寻不到半丝畏惧神色。
辛佩服惜怜了,如此聪慧的女子,若没有那夜的奋身一试,这如泉的源源才智将被埋没到何时?“绍宁王起兵之事做得隐蔽吗?”
“在帮他,皇帝自康安王的时候多添了不少眼睛,绍宁王自己除了些,剩下的喉舌,我们也都剪了。”惜怜说这话时全然没有女子的柔弱,罩在戾气中,吞吐暴虐。
“很好。”辛不把惜怜当女人了,“让他一点准备也没有才好一举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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