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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梦 (宣木子逸)



蕃岩人看形势不对,护着蕃岩汗就要撤退。管霄虽不明白原因,但辛的话记得很牢,盯住那招摇显眼的旗子,咬住不放,蕃岩汗那一身高贵的华丽衣裳也是显著的特点。

蕃岩人咋咋呼呼地一点点往外围靠近,眼瞧着就要突出去了,管霄率一支小队,冲将上去,把蕃岩的阵形打乱。蕃岩人心急脱困,一时也顾不得什么,每个人都抵抗着,蕃岩汗身边人越来越少。

管霄眼珠子锁住了那个带着大高帽子的人,相貌平平但气势很高,认定了这个就是要抓的,坐骑四蹄扬尘,直取蕃岩汗。

当蕃岩人艰难万分地从包围中撤出时,凌乱的衣着,折断的弯刀,狼狈地奔袭,跑到认为安全的地方,回头点人数时,才发现最重要的汗王不见了!急煞了众人,无奈又硬着头皮回来驻下。铁桥上已守了北疆军,正有人打扫着战场,战场前方一杆长枪高高竖起,挑着那顶雍容华贵的毡帽,干干净净,没有血渍。

蕃岩人远远地生了火,好在辎重离战场较远,勉强拼凑了几个穹庐,待下等汗王的归来。

晋王府中,辛在正厅里啃着管霄带来的大饼,吃相很差,饿狼吞食一般死命往嘴里塞东西。道临和管霄均是汗津津地坐在一旁,周毖去打理剩下的残局了。

管霄吐口气,提及了在座的两人都不想谈的话题,“我爹呢?”

仅仅三个字让辛吞到一半的大饼卡在喉咙中,“咳咳,咳咳。”辛握拳捶胸,偏头不看管霄,一张脸呛得猪肝般通红。

道临也翻翻眼皮,低了头,不答他。

管霄和这两人处得久了,一举一动什么意思都清楚,不妙的感觉袭上心头,慌张地开口,“是不是伤得起不来了?”否则以老头子的性格肯定出来迎战,不会不见人影。

“阿霄,”道临知道此时只能他来说话了,“我希望你能冷静。”顿了半晌见管霄没什么反应,又道,“老爷子走了。”

管辖还是面无表情,挺直了脊背,坐都端正,眼神很凌厉,还有慑人的冷意,什么话也没有,不像不信,也不像相信。

管霄的无声更让辛不安,在诡异的宁静中,辛只觉得自己的好友火山般即将爆发的情绪越来越明显。

“阿霄,”到了这份上,辛再不说话,就不成样子了,“老爷子……”

话还没说清楚,却见管霄起身按刀,瘪了好久,才哑声道,“在哪里?”

“在后厅。”辛话音刚落,管霄苍白着脸,抖动着身上沉重的铠甲,一阵阴风,吹过不见了人影。

辛看他精神不对,就要去追。道临急忙拉住他,鼻子里呼出气来,“让他一个人冷静冷静吧。”辛担忧地探头望了望,想想,还就停下脚步,随管霄去发泄一通。

管霄跌跌撞撞地往后厅去了,惊恐之色被强压在凄白的铁板脸下,头一直平抬着,眼里什么也看不到。猛地一个趔趄,身子重重地撞在一个肉团上,管霄回过神来,看到昭平一手撑在腰间,一手搭着侍女的手,高挺的腹部很饱满,被管霄这么毫不客气地一撞,眉蹙起来,颇有痛苦的颜色。

管霄看到昭平,似是吃了一惊,曾幻想过多次相见的情景,总以为自己会兴奋得跳起来,笑着和她打招呼,但现实是,他现在什么也不想,世界灰暗一片,他急着去找他的父亲。管霄眼盯着昭平,脚却在往后退,倒走了有五六步才折身狂奔。

昭平有些错愕地看着管霄的背影,本是惊喜的神色中闪过一丝落寞,疑惑地侧身看去,脚下略有矛盾,终是跟了上去。

管霄跑得很快,昭平随得有些吃力,看他进了后厅,脑中才突然想起,管忠的尸身就停在后厅。定睛看去,管霄埋首趴在黑色的棺上,良久没有下一步动作。

昭平不敢去打扰他,但见他长时间都维持着一个姿势,心中担忧不已,正要举步,却看他轻轻地推开了棺材盖,小心翼翼像是呵护着什么,定定地看着躺在里面的人,又不动了,泪水滑落,一滴滴像透明的罂粟落在棺材板上。

第四十四章【7.19】

【7月19日】

像是诱人的毒,勾着昭平进了后厅,昭平的动作很轻,挺着大肚子,悄悄地来到管霄的身边。

她从未见过哭泣中脆弱的管霄,她与管霄只接触过那么短的时光,印象中,他总是开朗乐观的,他的笑司空见惯,他的和言善语她听得耳朵起茧。昭平心疼地看着,管霄无声地落泪,双肩在黑色中耸动,昭平看不到他纠结痛苦的脸,却听得见他心碎神裂的音。

昭平欲抬手抚上他的肩,管霄却提前转过身来,冲动地一把抱住了昭平。

昭平没料到他会做出这样无所顾忌的动作来,双眼蓦然瞠大,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两只手尴尬地僵硬着,弯曲地伸在管霄身体的两侧,停在半空。管霄沉重的呼吸声,紧密的箍制,灼热的体温,吓得昭平不敢动。

管霄没有在意昭平的僵硬,门外小婢的呆愣,他的内心支使他的肉体,全凭心做主,他失去了一位至亲,悲恸欲绝的人怎能要他理智?他只是想要抓住另一个他那么在意的人罢了。

昭平连呼吸也不敢,窒息的感觉一点点出现了,她叮咛一声。

管霄感受到了她的不适,才发觉自己的不妥,昭平隆起的腹部更犹如一盆冰水迎头浇下,忙卸下力道,放开了昭平。

昭平往后一退,绞手垂头,不看管霄;管霄四下乱扫,偷偷睇去一眼,又赶紧收回。两人都没说话,门外的小婢忽然“呀”了一声,昭平才红着脸颊,迈着碎步,羞着出了后厅。管霄深呼吸了好几次,恨不得一个巴掌甩到自己脸上,他到底在做什么,父亲尸骨未寒,自己却去轻薄好友的妻子。

管霄的心情渐渐平复了,挪步到棺材旁,端详着父亲的容颜,这可能是最后的机会了。管忠的脸很苍白,血色已全然褪去了。柔软的眼皮、松弛的肌肉,英姿不再,慈祥的笑收了,没有一丝表情。头发、身上都洗过,整理干净了。夹杂着青丝的银发被梳理得很整齐,紧紧地挽住,管霄内心伤感,父亲肯定是希望帮他整理遗容的人是自己,而他连父亲的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他应该等了很久了,他浑身已经僵硬得快要碎散了。

管霄觉得自己不是个孝子,父亲很想抱孙子,他托着各种理由一直不娶,其实是不想任父亲找个他不喜的人禁锢一生。他侍奉父亲的时日屈指可数,还常与他没大没小地斗嘴。父亲对他的期望有多高,他不是不知道,在他面前,父亲永远只是父亲,不论是战场上还是家里,没有对他大声斥责的时候,作为独子,他尽了多少义务和责任,他对父亲有多少关心,少之又少,甚至忘记了父子俩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曾经那些不屑的事一件件涌上心头,可每一件如今看来是那么酸涩。他以前不曾珍视的人、物、事,从今往后,再也不会重演。

管忠还在时,管霄从不知去珍惜和父亲相处的时光,而当管霄失去父亲,并成为永远时,他又在责备自我。天下有多少儿女,都是这样,惟愿在时细微感动,莫要失去后缅怀。

管霄轻轻的将父亲身上的衣服解开,但看脸上的已经泛白的伤痕,他可以猜想,父亲到底是为了怎样一场战斗失去了生命,尽管心里有了准备,但当管忠身上触目惊心的沟沟道道展现在管霄面前时,他还是受不了地俯下身子,紧紧地抱住了父亲安详的头颅,抚摸着他干燥衰枯的发丝。管霄认真地数清了父亲胸膛前的伤口,足足有一十八处。管霄咬着自己的下唇,颤抖不稳的手温柔地将领口拉挺,重新给管忠整了服衫,伸手打散了管忠的头发,认认真真回忆着父亲曾给自己束发的样子,一缕缕的发丝散开又被扎住。管霄不忍再去打扰父亲,只安静地跪在一旁,思绪迢递。

蕃岩汗被“请”到了王府的书房里,落至平阳的虎显得有些落魄,但那雍容高贵的气质还是保持得一成不变。施施然地站在书房中央,双手被反着缚住,挺胸收颔,仍是一派贵族模样。

辛本意就是要与他交易的,也不介意他的过分自信,压制得太厉害,将来反而容易记恨,客客气气地解开了他的绳子,辛说得很开门见山,“本王此番请汗王来,是做交易的,若有无理之处,还望见谅。”

蕃岩汗并不感到诧异,老神定定,悠悠然开口道,“说吧,你要什么?”

“我朝叛贼齐王在贵汗庭中吧。”辛直接点破了目的,他没功夫跟他耗下去,动作一定要快,否则管霄找来,这个蕃岩汗想走也走不了了。

“晋王殿下既然想要这个叛徒,本汗送来便是。”蕃岩汗没有多作考虑,这是很便宜的条件了,一个别人家的叛徒和自己,任一人比较一番都会选择后者。

“本王还要汗王签下这份契约。”辛将早就准备好的停战三年的合约拿了出来,递到蕃岩汗的眼皮底下。

孰料那蕃岩汗竟然看也不看,反而叫嚣道,“一条换一条,本汗已经答应了晋王一个条件,没什么可以谈的了。”

辛这才知道,这人竟然是倔驴子一匹,原本好声好气地陪着,却受到了这么蛮横的对待,辛也是养尊处优惯了的人,哪里受得了这般轻慢,火蹭地起来,重重哼了一声,把那两块丝帛拍在桌上,背过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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