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原就因为二小姐转述了安南王妃的一番话气得要死。如今见相爷又这般辱骂二小姐。就越发的生气,便破口大骂老爷是上梁不正下梁歪,那楚天舒这般风流好色,都是跟他这个风流好色的岳父学来的。只因为他心里装着前妻那个死了的狐媚子,便日日的往家领女人,不是鼻子像那个狐媚子,就是眼睛像,就连脚趾头像都要领回家里来……
夫人骂得极是难堪,后来老爷听不下去了,就狠狠地给了夫人一掌……
夫人就气得浑身发抖,口吐白沫……”
沈绿乔听到这里,不由得叹道:“母亲这肝阳上亢的毛病,本就是因心气不畅,时常生闷气,致使肝滞气郁,肌体阻塞,气血不通所得。我前些时候,刚刚与她打通经脉。此后必须好生调养。放开心胸,不再与人斗气方能痊愈,可是二姐姐这一回来,便告诉母亲这些令人气愤之事。爹爹又火上浇油,反倒令母亲这病情加重了,听你这情况,母亲是前症复发,竟是得了中风……虽是有医治之法,却是非常麻烦……”
二互娘闻听沈绿乔之言,不免心内痛快,竟有些喜形于色。沈绿乔忙偷偷拽了下她的手臂。二姨娘这才板住了脸。
不知不觉中,三人已来到喜荣堂门外。屋里屋外原本聚集了许多人,那些丫环婆子一见沈绿乔来了。忙自动列了两队排开,给沈绿乔让出道路。沈绿乔也不谦让,随了四喜走进门去。
屋内除了面色阴沉的沈相,楚天舒,和一脸张皇失措,面有泪痕的沈红乔外,沈绿乔竟意外地看到了凌昊天那张俊美绝伦的脸。她不由得一怔。
凌昊天对她微微点了下头,声音轻朗地道:“我今日朝中事已忙完。就来接你回去。却不想到正赶上岳母染恙。你且快快与她诊治吧。”
沈绿乔闻听他如此说,便不再去管别的,唤过秋霜要来自己那随时带着的医囊,给大夫人诊过脉后,果然是中风。便拿出银针,飞速地刺入大夫人的头部,面部,还有隶属肝经的各种穴位。
沈家众人都秉住呼吸看着神通广大的四小姐在救治大夫人。却不防,那色胆包天的楚天舒一双桃花眼,竟然停驻在今日回门路上被沈绿乔救助的那个白衣少女轻红身上,久久不曾移开……
那又一阵阵干呕的沈红乔,竟在抬头想寻找个依靠的一瞬间,也很不幸地看到了这一幕。那轻红本与沈绿乔生得七八分的像。她与沈绿乔最大的不同就是,沈绿乔的眼虽然顾盼神飞,璀璨灵活。但是她在该守礼时,向来目不斜视,而轻红这双不安份的眼,却自打进门起就不够使般,四处乱瞟。
如今见有人注意她,这个人入门前也是见过的,是那相府大姑爷。她虽不知他确切名字,却也知他身份尊贵,所以,在楚天舒一双灼灼的目光在她身上打转时,她也回以妩媚生动的微笑,完全已忘记了,自己身穿孝服。两人就这样眉目传着情,致使这枯躁等候的时间,也别有风味。
那凌昊天自与沈绿乔相识以来,向来不是两人因争执斗嘴,便是两下里互算计。如今他第一次见到沈绿乔一本正经地治病救人,看着她因忙碌而涨红的脸颊,凌昊天竟觉得她比往日更美上十倍。
沈家的众仆妇和几位姨娘见大夫人昏迷不醒的样子,有人欢喜有人悲。但此时不到最后关头,尚无定论,自然也不能表现得太过。只是静等在一旁看热闹罢。
也不知过了多久,大夫人的手指终于微微颤动了几下。沈绿乔又开了副方子,叫了家人到自家的药材库赶快去抓来。熬完,待到大夫人喝下去,再醒来时,竟已经折腾到掌灯时分。沈绿乔又开了几副药,千叮万嘱一定要大夫人按时服用。然后就在凌昊天的示意下准备离开。
谁知两人前脚还没有迈出去。沈红乔就眼睛红红地道:“四妹妹,你且慢走。我与你私房话说。”
沈绿乔看了凌昊天一眼,迟疑地停住了脚步。那对失败的夫妻已经令沈家人极败兴了。自己还是要装得夫唱妇随一点才好给相府此时的阴暗气候涂上点儿靓丽之色。再者,今天凌王爷已经给了自己极大的面子,自己何妨合作一小会儿。
凌昊天不动声色地点了下头表示同意。沈绿乔这才轻移莲步,同沈红乔走出荣喜堂外一处避静所在。
沈绿乔还没站稳,沈红乔劈头就问了一句:“四妹妹,那与你面貌极为酷似的轻红姑娘可是你们凌王府的丫环?”
沈绿乔脑际轰然一声响,仿佛被雷霹到一般。她无法想向,大夫人因为她病得这般沉重,她不思在母亲面前多尽些孝道。竟然还有心注意这些自己这非亲女儿都没功夫想的事。她如此一问,心里却是打得何种算盘?
第五十八章:回门(5)
沈绿乔更加忧心的是,沈红乔是不是因为接连遭受了楚天舒,和安南王妃所给予她的打击,大夫人的突然发病又让她雪上加霜,这里外夹击的双重压致使她的精神出了问题?
想到这儿,她不无担心地看着沈红乔那惨淡的花容,小心翼翼地问道:“二姐姐,你没事吧。要不要绿乔给你瞧瞧。”沈红乔苦涩一笑,神色凄然地道:“四妹妹,我没什么事。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一步错,步步歪。你真的是个聪明人,或许,婆婆说得对,若是你嫁给世子,一切又是另一番模样。”
沈绿乔见沈红乔竟说出这样灰心丧气的话,就知道她已是对自己的未来悲观失望到一定程度。
她原是相府嫡出的大家闺秀,爹娘疼爱的宝贝。在家做女儿时向来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已养成了孤高自赏,颐指气使的个性。可是古代这可怕的一见钟情却把她害了。面对这错付一腔痴情的她,善良的自己又怎能不伸出援助之手。
所以她握住沈红乔的手,语气温柔地道:“姐姐你却真是太担心母亲的病。脑子也跟着糊涂了,你本是堂堂相府的嫡出女儿,配她安南王府的世子绰绰有余。况且二姐夫又无有功名傍身,你嫁入他家已是高门低嫁。他们王府拿你当宝还来不及呢。
偏偏是你那婆婆不知被什么事觉得糊涂了,没绕过来那个弯儿,才说出这让你伤心的话来。待她消了气,回身再想想,定然明白自己是错的了。你现在有了身子,应该好好将养才是,若不然,孩子生下来的时候身体多灾多难的,你这做娘可有得操心了。”
见沈红乔半晌没做声,沈绿乔知道她已将自己的话听进去大半。便又温言宽慰道:“二姐姐,你现在正是该休息养胎的时候,犯不着和二姐夫弄进门来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治气。我那婆婆荣华夫人说得好,我们才是三媒六证,八抬大轿娶回来的正头妻子。
二姐姐你生下来的孩儿,才是嫡出的安南王府嫡出子嗣,王位继承人。那些姨娘小妾们,不过是爷们的玩物,等她们青春消失,容华老去时,自然会失宠。而她们所生下的子嗣的未来,自然抵不过姐姐所孕育的孩儿。”
沈绿乔为了能走入沈红乔的内心里去,不得不说出一些她都不认同的违心之语,只希望,这些话能唤起沈红乔心头的一点希望,能勇敢地面对眼前的一切,尽管心头有丝丝苦涩,却能坚强地活下去。
这时她才明白,想挽救一个人的病,只要医术高明就可以了。可是,挽救一个绝望的人的心,却如海底捞针,别样艰难。
沈红乔听了沈蓝乔的一番解劝,心气似乎平了些。不再钻什么牛角尖。反倒是抬眼打量了眼前这个一团光艳的庶妹。那身大红的衣裳灼痛了她的眼睛,再看她那言笑晏晏,神彩飞扬的样子。分明是这几日在婆家过得极为顺心滋润。
同为相府女儿,她还是个庶出。凭什么同一天出嫁,两人的境遇竟在两个极端,她有如天上那轮明月悬,自己却落得地上与淤泥为伴,自己心里好恨,不甘心啊,真是不甘心。可是,事以至此,她只好压下心头那渐渐上涌的嫉妒和恨意,为了自己的将来,少不得,虚与委蛇,既然有求于她,就得低声下气地讨好。
于是她第一次对着沈绿乔不再摆高姿态,握住这平日自己根本不放在眼里的庶妹的手,软语低声,近乎央求地道:“四妹妹,我知道你是为二姐姐好。你说的话我也都听了进去,可是,你这样关心于我,也不能看着姐姐我空有个安南王府世子妃的头衔,却一直不得夫君顾看。我早已看得明白,你也清楚得很,不管家中有多少女人,楚郎心中却只有四妹妹你一个。
到现在,二姐姐我也别无它法,既然他得不到你,总往家里讨那些和你面貌相似的女子。不过,他费煞苦心,不是这个的眉毛像,就是那个的嘴巴像,竟没有一个像那个轻红姑娘一样与你那般神似的,我想,不如让那些只一点点像的统统都走开……”
沈绿乔的脸登时变得紫涨,很有些气恼地道:“二姐姐你想把轻红姑娘讨了去,给楚天舒那登徒子做妾是不是?”
沈绿乔假做没看见她面上的鄙夷神气,颇为酸涩地道:“我正有此意。特地来寻二妹妹就是要说这件事。”是啊,不论是现代还是古代,哪个做正妻的,若不是这样那样的被逼无奈,哪里会自去讨没趣,想方设法找女子往自己老公的床上送。这不是给自己填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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