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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灯倩影 (折了双翼)



酒楼的闹剧落幕了,杨惜芳的潮退被盗的消息却也从风镇的茶馆、酒楼、饭店、市场、驿站、烟花之所等所在传了开去,遍及风镇的大街小巷,每一个角落,接着轰传江湖。虽然,有人说是“沉烟金钩”独孤及偷的,有人说是“寒江钓叟”尉迟明盗的,有人说是“三手媚娘”公孙惜惜窃的,也有人说是这是那的,众说纷纭,江湖上以偷成名的人物都沾上了嫌疑,但,有一点是毫无疑义的,那就是宝剑潮退确然不在幽寒谷杨惜芳的手上了。

一时之间,江湖上所谓“缉偷捕盗,为民除害”的口号风生水起,行动亦是轰轰烈烈,江湖上大大小小的帮派无不参与其中。以盗成名的人物,甚或稍有偷窃之能的家伙,人人自危,东躲西藏,亡命天涯。而经此一役,武林中以偷成名,以盗起家,与偷有关的人物惨遭横祸,死亡殆尽。此后二十年间,小偷们偷鸡摸狗都干得胆战心惊、魂不守舍的,仿佛一做便会被人发觉而将之杀死似的。偷之一流竟至人才凋零,一蹶不振,也算得是一件奇事。当然,此乃后话。

第一卷 第七章还而复赠


此情可待成追忆,
只是当时已惘然。

——李商隐《无题》

人小!

杨惜芳又叫人小了。

人小垂着头,推门进屋。她坐在桌边,看着摇曳的灯花,灯花映照着她美丽不可方物的脸庞。她问道:“人小,我的计策还使得吗?”

人小不假思索地说:“主人,你的计策很好。”

“真的吗,人小?你不骗我?”她的眼睛里闪烁着灯光,眼神迷离而美丽,美丽而遥远。她又轻轻地说:“我记得有一天,容与讲了个故事给我听。他说的是秦朝末年汉高祖刘邦与西楚霸王项羽争夺天下的故事。”

人小的心跳了一下。

只听她回忆道:“容与说秦朝末年,秦二世任人惟奸,昏聩无道,政治极端腐败,终于群雄并起,纷纷反秦。刘邦率部首先进入关中,攻陷咸阳。势力强大的项羽入关后,逼迫刘邦退出关中。刘邦在项羽设下准备杀他的鸿门宴脱险后,退驻汉中。为了麻痹项羽,退走时,刘邦将汉中通往关中的栈道悉数烧毁,表示不再入关。后来,刘邦的势力增强,便派大将军韩信东征。出征之前,韩信遣人修复已毁的栈道,摆出一副要从原路杀回的架势,以次把敌军的主力引诱到栈道一线,而暗里派大军绕道陈仓突袭,一举打败章邯,平定三秦,为刘邦统一中原迈出了决定性的一步。”

人小见她停住,便道:“主人,你讲得真好。”

她却叹了一口气,道:“如果换成容与,他一定能想得出更妙的法子。我笨得很,只能生搬硬套这‘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计策。”人小的心又一跳,本想说:“主人,你用的是金蝉脱壳之计。”却一下打住不言语。

这时,又听她幽幽续道:“容与曾经说我笨得像他,我当时很生气,吼道:‘我哪有你那么笨!’容与他微笑着说:‘惜芳,西施生气的时候肯定没有你这么好看。’我以为他说我长得丑,更是生气,赌气跑回家,决定几天不理睬他。第二天,姨妈来我家为容与提亲。父亲说容与成天就只知道游耍嬉乐,不务正业,芳儿嫁给他也没什么好的。他终于不同意。我当时正在生容与的气,不知轻重地添乱说:‘容与说我笨,又嫌我长的丑,我偏不要嫁给他。’姨妈没再多说什么,黯然的回去了。妈妈担心地看着我,只是叹气。姨妈回去后,就病倒了,没几天,她离开了人世。我当时不知道,是我那样深地伤了姨妈的心,姨妈她是那么全心全意的爱着容与的。”

人小的心随着她的每一句话,不自禁地猛跳。

她不再说话,两行珠泪缓缓地流了出来,反射着昏黄的灯光,从那美丽的容颜上流下,滴在桌上。嗒,嗒,泪水碎了,她的心也碎了。

人小不敢再听下去,转身欲走,她又叫住了他。擦干眼泪,她道:“对不起,人小。”

人小不言。

她又道:“我今晚要出去办点事,你留在这里不要离开好吗?”

人小道:“主人,我知道了。”

人小留下了。杨惜芳带上一个包裹,走出了客栈。她凝神细听周围的动静,缓缓地走着,恍若在散步。大雪簌簌地落着,一切向往常一样,平静得很。

她走街过巷,走了很久,在一所陈旧的大庄院前停住。静静地站了半晌,突然,她闪身进了庄院,走进一间亮着灯光的屋子。

“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问道。

“我来了。”她淡淡地说。看着眼前苍老衰颓的糟老头,她想像不出他从前是名动江湖的美男子乔天涯。

“师父没有负你。”她又道。

“我知道。幽寒她从来都很好,是我负了幽寒。”乔天涯双手平放桌上,迟钝的目光盯着自己的双手,似乎很反感上面的血腥,又似乎在回味曾经的年少轻狂,风流往事。

“师父她至死还念念不忘于你,你为何狠心不去看她一眼?”她的声音依旧很漠然,好像是在转述着别人的话语,但话中蕴藏的深沉的责备是不喻而明的。

他沉默了,目光偶尔转动一下,又停在双手上。良久,他道:“西街菜市场的人,是你杀的?”

“贪婪之辈,死有余辜!”她既不直承其事,又不加以否认。

“想必这些天江湖上的风风雨雨都是你布的局了?”话语中颇含有激赏之意。

“家师当年能保得住到手的潮退,她徒弟自亦不会给她老人家的名声上抹黑。”

“唉,这脾气,这语气,像极了幽寒。”乔天涯道,“‘沉烟金钩’是凑巧落入局中,还是你特意请他帮你一起演的这出金蝉脱壳。”

“都不是!”

“都不是?”他有些意外,好奇地问道:“那……”

“你这里不是衙门,我也不是来受审的。”她打断他,然后,取下包袱,取出一裹在布缦里的物事抛了给他。哐啷一声闷响,是剑碰到桌面的声音。他揭布,看着剑,眼里陡地闪过有若实质的精芒,又收敛了去,然后,裹上布,反手将剑抛到床上,枯干的双手放在桌上,一动不动。她说:“师父临终时吩咐我务必将它还了给你。”

“幽寒她还说了什么?”他的双手抖动一下。

灯光跳跃着。她道:“师父要我代她要回龙凤佩。”

他的双手不受控制的颤栗了几下。北风吹得窗户纸呼呼地响。灯焰大幅度偏了一下。他木然坐着,不动不言,仿若老僧入定了一般。长久地,他道:“幽寒,幽寒,你,你真的这么绝情吗?”声音更加的苍老苍凉了。

她的心里充满了悲恸,为了已经仙去的师父,为着行尸走肉的自己。

他的话伤害了她,她对他怒道:“师父何曾绝情?她,她太痴情了?她从来没有忘记于你,也从来没有怨恨过你,她的心中,你永远是那个佼佼不群的天哥,你何曾知道?”

她不再坚持要回龙凤佩。她车身走了。就在她转身的刹那,窗户里嗖一声窜进一条黑衣人影,带着一阵凛冽的劲风。灯被来人的掌风吹灭了,人影发出一声惨嚎没了动静。她停下身,震惊于这一变故。她实在没料到竟然有人识破自己的计谋,更加不可思议的是她已经万分的小心谨慎,还是无可避免的被人跟踪了。这跟踪的人,武功之高,心机之深,超乎了她的想象,她实在想不出会是谁。这也罢了,更加料想不到的是,乔天涯抛剑上去的床竟是机关陷阱!她想:显见他抛剑之举必是故意为之了。只不知乔天涯他是怎么发觉敌人的,她竟然一点端倪都没看出来。乔天涯好深沉的心机。如果她知道当初要不是乔天涯,她师父未必保得住潮退,也就不会这么惊讶了。可是,师父从来都不跟她细讲那些陈年往事,她自然无法得知个中的详情。

乔天涯挥挥手,窗户自动地关上了。摸出火石,重新点上灯,他回复先前的木然状。杨惜芳却不由自主地看向那床,目光到处,忽然失声道:“剑,剑没了。”

乔天涯终于动容,回望床上。那里躺着一具黑漆的尸体,而剑,布缦裹着的潮退鬼使神差般的不翼而飞了。他瞬即回复平静,道:“孩子,潮退就赠给你了。”接着,喃喃道:“老了,老了,……”声音越来越微弱,忽然头垂在一边,就此谢世。

杨惜芳思索乔天涯话的含义:“赠给我?这是什么意思?剑都丢了,拿什么赠给我?”就在这一刻,又一件难以置信的事吸引了她的视线,打断了她的思路:只见乔天涯的整个身体,连同桌椅慢慢地陷了下去,最后成为与他处地面无二的青石地板。

接二连三接踵而至的变故,令她不知道该作何想。她又感伤又感慨。收回思绪,漫步回到客栈。念及潮退乃师父遗物,她觉得好痛心。虽然师父遗命归还乔天涯已然做到,但潮退现在不知在何人手中,也可算是她丢的了。而可恨的还是乔天涯,到死了还要跟她打哑谜。剑丢了这才说送她,这算什么?

她感觉真正落入自己彀中的,只是自己。连日来的剧变,让她单线条的思维茫然无措。她虽然冷傲着,心中却再也不敢小觑这世界,不再看扁这天下的人了。天下之大,何奇不有?她想:“茫茫天涯,让我何处去找回潮退?又让我何处去找到容与呢?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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