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有这番孝心,老婆子也满足了。”又见方敬澜吩咐丫头们上了茶后又令人出去守在屋外,便凝眉问道:“还有事要与我说不成?”
方敬澜也不废话,开门见三地道:“吏部上月便下发了明旨,再过两日我便要赴吏部交换任职文书和官印。母亲有何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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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回答:“我一个深闺里的老妇人,如何知道这些官场上的事儿?只一句话告诫,盐运使司看着肥差,可里头的水可深着呢。京中豪门大户多数与盐商勾结着,可一定要保重自己
方敬澜肃然道:“多谢母亲提点,儿子记下了。”;
老太太点头,“做事一向稳重可靠。盐运都转使司虽然不好当,不过为官一向谨慎,我倒也放心。倒你那老婆越发不会事了,真丢尽咱方家的脸面。”
方敬澜也一脸苦笑,“教妻无方,确儿子的不。请母亲放心,儿子私下定会好好警告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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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房里的事,我老婆子也不好过问。不过,有些话我仍不得不说。这儿可不比齐州城,京畿重地,凡事都有个准则,万不可马虎大意。男人三妻四妾天经地义,一心享受左拥右抱,却也得把规矩做起来。太太纵有一万个不好,仍一家主母。万不可让妾室爬到头顶的道理。这要坏了论理常纲,万一闹起事儿来,可就了不得了。”
方敬澜恭敬道:“母亲所言极,儿子记下了。”
然后,老太太又道:“你如今升了官,无论如何也要帮扶敬宣一把。我就这么个女儿,敬宣也你唯一的妹子,她日子过的不好,我心里也难受。我这一生也算不错了,虽没有儿子却一直过足了母亲瘾。也算知足了。可敬宣却一直让我放心不下,你这个做哥哥的,能帮扶就帮扶吧。老婆子自感激不尽。”^
方敬澜正色道:“母亲又在说浑话呢,敬宣我妹子,咱们兄妹自小感情亲厚,如今妹夫家有难,儿子定全力相帮。母亲放心便。”停了下,又迟疑道:“听说妹子家的谨儿贤侄如今已有十八岁了,一直还未娶妻,敬宣可否有中意的媳妇发选?”
老太太睨他一眼,苦笑,“敬宣倒瞧中了一家,只可惜----”
方敬澜讪讪地道:“咱们晴丫头吧?”
老太太暗叹一声,收回目光,揉了揉额角,面上疲色,“呀,如晴确小了些。”
方敬澜频住呼吸,“那母亲的意思----”
老太太自嘲一笑,“我?我还能有什么意思?我再有意思也不重要了。总不能强娶强嫁吧?”>
方敬澜面色讪然,“母亲,不儿子不肯与妹妹结亲,实如晴真的还小,这冒然把亲事定了下来,也不妥当。知义三番五次写信与我,要我对如晴的婚事慎重考虑,大有他亲自替如晴选婿的架式。母亲您也知道,知义对谁都不热心,唯独对如晴这个妹子确顶真护着的。我怕,冒然给如晴订了亲事,知义定会恼咱们的。”
老太太不置否地道:“你孩子的父亲,又一家之主,姑娘的终身大事自由你来作主,如何还要听儿子的?还真本末倒置。不过晴丫头自小招人疼又体贴人,知义这般维护她,也情有可原。也罢,晴丫头的婚事,再从长计议吧。”
方敬澜暗自松了口气,又道:“儿子也这么想的,反正孩子们都还小,慢慢挑选,不急。我如今正愁的却知义了。这孩子如今已过弱冠之龄,不但还未娶妻,身边连个侧室通房都没有,心里也委实心疼。儿子正想着,挑选两个可人的丫头,仔细一番给知义送去,时常在身边服侍着,总要让人放心些。”
老太太想了想,道:“这法儿可行。知义如今已有二十有一了,平常士官人家,这样的年纪,早就妻妾成群,子女一大堆了。不过娶妻一事,也急不得。如今朝庭正用人之际,更建功立业之大好时机。知义如今势头正健,虽不长子,却也你和大李的嫡亲爱子。娶妻一事,也得从长计义,万不可马虎。”
方敬澜想到前妻大李氏,又想到这个二儿子一向与自己不亲,心中也五味杂全,涩涩地点了头。
老太太又捉摸了一番,又蹙了眉头,“不过知义这个年纪短短几年间就连升数级,这升迁的太了,也不让人安心。你可得时常写信提点他,多加告诫,所谓满则损,谦受益,凡事三思而后行,莫可张狂无礼,惹人嫉恨。”
方敬澜心下一凛,连忙拱手称,又恭维了老太太一番。
老太太道:“有此事。不过知礼媳以长辈未在京中,不由作主为由拒绝了。对这个向家,有何看法?”
方敬澜道:“我常年在齐州,对京城确实不大熟悉。”其实他说的,向家何方神圣他一点概念也无。因为向鸿区区六品上林苑监副的官儿,又不大有实权,也没在打听的范围里。';,
老太太知道他的想法,也不点破,只淡淡地道:“那向对咱家如晴很满意。不过也不必低瞧人家,听向的语气,向家择日便要升官了,虽只半品,却小有实权的官位。更何况,向家的公子,听说去年就考取了功名,待明天春闱过后,便可直接入翰林院,再由靖王府牵个线,日后定也与知礼一个样,走文官路线,假以时日,直达中枢也不难事。”'
方敬澜沉吟,“靖王府这些年来声威一直如日中天,又大权在握,手掌二十万边军,在朝中也一喏百应,深受先帝赏识。而如今,新帝登基,一来便架空了好些前朝重臣,那些手握重兵的朝中大将,虽仍一视同仁甚至还加了官,然,我听闻后宫如今慕贤妃日益受宠,恐怕这慕贤妃的娘家,便要被盯上了
方敬澜虽然说得隐晦,但老太太仍听出了另外的意思,也跟着蹙眉,“的意思,当今圣上已准备向手握重兵的大将动手?其中,靖王也其中一个?”
方敬澜先点头,然后又摇头,“当今圣上根基还较浅薄,短日里还不敢有所动作。但他一登基便不动声色提携武功新秀。其中,知义的升职文书大都由亲自任命的。这就可看出其中端倪。再来,慕老将军麾下统领京军十万,而慕贤妃在皇宫里横行无忌却从来不受惩罚,反而大受封赏,便可以看出已准备拿幕家开刀了呀。”
老太太默然,大抵认同了方敬澜的话。^
方敬澜沉思了会,又道:“至于靖王,所谓物极必反,盛极必衰。靖王手握二十万边军,按理也应封了番王早早离京管理一方军务。然,靖王府却一直设在京城,看似舍不得靖王离京太远,怕生疏了情份。可靖王在边关数年不回,按理,王妃和世子也应一同前往。但王妃和世子却一直呆在京城。我大胆猜测,这想挟持靖王妻儿以节制靖王吧。”
老太太倒吸一口凉气,虽觉得方敬澜说的太过离谱,但细细想了,又颇有道理。又忍不住凝眉,“那,依你这么说,咱家还与靖王府敬而远之的好。”
方敬澜摇头,“靖王和世子与我家多有助益,知义如今挣来的功名,也有靖王爷子一份功劳。咱家也不能做个忘恩负义之辈。可以来往,但切不可走的太近。以免惹祸上身。”
老太太也跟着点头,目光赞赏,“为官这些年,对朝庭的局势越发了若指掌。先前还替担心,如今却真正放下心了。”
方敬澜苦笑,“承蒙母亲夸奖。儿子只旁观者清而已。若发生在自己身上,恐怕就盲人抓瞎,毫无应对了。”
“不管如何,凡事还谨慎些好。”
说了这么久的话,天色又这么晚了,老太太已略有倦意,方敬澜见状也不好再多呆,便起身告辞。
待走到门口,老太太又叫住他,“那,若向家再来咱家提亲,以为何?”
方敬澜考虑了会,“此事切莫操之过急。再从长计议罢。”
41方家的众生百态,有人厉害,有人糊涂
方府新家没有齐州城那般大,但价格却贵了几倍不止。方家祖产先前在如真出嫁,给知礼知义兄弟铺路打点时便用差不多了。所幸经商多年方敬江及方华香不时资助一二,并每年分红也是给足了,再来方敬澜这回升官进京,以如晴思维,大伯和堂姑肯定也资助了。
否则,想在京城四环地段买上这么三进三出大宅子,估计还没那个实力。如晴打量了新家,没有齐州大,但却比齐州城还要精致些,园林景致,亭台楼阁都还是比较不错。李氏理所当然住进了府里最好仅此于松鹤院华音阁,张姨娘和朱姨娘分别住到西院和北院,如晴观察了朱姨娘新院子,屋子比齐州城一般大,但家具却少可怜。与富贵掌皇华音阁相比,这儿空旷不少,并也寒暄。
但李氏也有说法,才搬了新家,好多事都还没个准头,等把要紧事儿办好后,再慢慢从长计议。
如晴可不会相信她敷衍之辞,可惜她又没理由去质问。只好耐心劝说朱姨娘,“等爹爹来你房里后,你这儿都不要动。越寒碜越好。”
而张氏也与朱姨娘一样,受到李氏冷遇。但她报复方式可就不同了。
如善一头哭倒在方敬澜面前:“难不成不是方家女儿吗?居然就住一个破烂屋子里头,连个像样家具都没有。还想着等搬了新家请新结识姐妹来家里聚聚,可如今都没颜面让姐妹们登门了。爹爹,您自己住大房子,却让太太这般作贱自己亲生女儿,您就真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