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晴好半天才蔽出一句话来,“这李骁娶了正妻,还有两个平妻,屋子里还有好多姨娘侍妾的,怎么,二姐姐,仍是不肯死心?”
如美不屑道:“谁知道人家怎么想的?不过我猜她打的应该是王府侧妻的名份。呵,就算只是个侧妻,凭她也配?”
如晴不语,很是想不透,李骁究竟有什么好的,居然让如善这么走火入魔的。这些年过去仍是不肯死心。
小小的方府,实在容不下忽然多出了一半的主子,何氏顶着大肚子,也不堪其扰,尤其李氏总是借口这不是她自己的家,不敢作主,有什么鸡毛蒜皮的事都要让人去烦她。何氏只得成天躺在床上嗯嗯啊啊的,说肚子不舒服,头痛,乏力什么的,无法主持中馈,最后居然让如晴代为主持。
如晴那个傻眼,正想撸了袖子与何氏理论,哪知何氏却道:“好妹妹,你就体谅一下嫂子吧。方府就这些人口,管的再不好,横竖有我和老太太撑着呢,莫怕。”
如晴苦着脸,道:“若是先前倒也罢了,我还可以猴子称大王。可如今,太太来了,二姐姐三姐姐都来了,都不是好善与的主儿,要我如何当这个家?嫂嫂岂不拿我往火炕里填么?”
何氏笑得狡猾,“妹子切莫害怕。你只需拿捏住了道理便是。太太那儿,自有我去应付。至于二妹三妹,更是不用惊慌,记住,这方府,是你嫂子我在作主。”
如晴明白了,小姑子再是娇贵,但在这儿,总归只是个客人。
如晴开始了她生平第一次的当家作主。
为怕自己还未上战场就倒地阵前,如晴非常谦虚地请教了老太太。老太太眉毛都不抬地道:“怕甚?你以为能当家的都是天生就会的?还不是一步一步学着来的。不过凡事还是得先请教了管事婆子,先把她们理顺了,你的事儿才好办。”
老太太的意思是,要先把府里的管事们对付了,事情才会事半功倍。
但老太太又说,这些管事都是人精似的人物,比老油条还老油条,如晴又是初次管家,又身份摆在那,估计会受些拮难也不定。
如晴当场便垮下小脸,不过老太太又劝慰道:“这府里头统共就一个外院管家和一个内宅管事,都是你大嫂子的得力陪嫁。你大嫂子的为人倒是不错,相信身边的奴才应该也差不到哪去。你且放宽心便是。若是真遇上奴才欺主的,只要自己站的住理?何需怕他?直接卸了他的差事,让他坐坐冷板凳,看他还闹腾不。”
如晴又想到当初何氏初进方府时的做法,倒也安下不少心。打起精神来,好生应付这看似狭小实则又有好多处各自为王的方府。
新官上任,如晴总觉得,要不要给点火呢。
忐忑了一晚上,翻天覆去直至月上梢头,如晴这才想通了,算了,明天再见机行事吧。
到了第二日,如晴以为新官上升,而自己面嫩又没持家经验,定会受到刁难,已想好了万全的应对之策。
可惜,好不容易想出来的对付刁奴、应付难缠嫡母及找茬姐姐们的法子,这时候却毫无用武之地。
前院何家老何及后院管家林嬷嬷只例行的拿了鱼鳞册与如晴,另外再请示了一些日常事务。如晴看着帐本上一目了然的奴仆各领差事及所领月钱,心里已有了数。再听了林嬷嬷对今天差事的汇报,原本紧张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当林嬷嬷提到,府里头因多出了几位主子,原本浆洗和洒扫的已不够使了,还有厨房也缺人手,请如晴给个指示,是去外边再买丫头,还是怎么的。
如晴略一沉思,道:“府里这么狭小,住上这么多人,已经不够住了。若再去买人进来,岂不睡大街上?这样吧,这事儿暂且不急。太太这些天也不急着找房子,只拉着三姐姐四处拜访亲友。她都不急,咱们急个什么?劳烦林嬷嬷去告诉那些浆洗的婆子,洗不过来就别洗了,除了大哥哥大嫂嫂的外,其他的,能洗得过来就洗,洗不过来就撂那得了。”
林嬷嬷吃惊地道:“那,老太太和四姑娘您,您们的怎么办?”
如晴笑了笑,“这府里头都住不下人了,我和祖母只好搬出去住算了。”
这也是如晴昨晚想了一整晚的事情。何氏人精似的人物,哪会没法子对付李氏。但她却一直隐忍不表,偏要把自己推到前线去挨枪林弹雨。
如晴想了一整个晚上,都在猜测何氏一直隐忍的原因,后来才渐渐想通了。这是京城呀,稍微有个风吹草动便会弄得天下皆知。更何况,李氏虽然只是继母,但总归是长辈。嫌不得,赶不得,还怠慢不得,方府再小也得接纳。尤其李氏一来京城便四处拜访亲友,俨然代表着整个方家的门面。何氏怀有身孕,倒也由着她,但这样下去,家里的开支却日渐吃紧,就算何氏嫁妆再如何的丰厚,也经不起这每日里如流水花出去的银子的消耙。更何况,知礼目前在朝中也还未站稳脚跟,花银子的地方可多着呢。
而这李氏,领着下人便一直挤在方府,也不急着找房子,又不出一份儿钱,而唯一能制得住她的方敬澜则还要几个月后才能进京。老太太呢,却又作壁上观。把这个难题抛给何氏,想看何氏如何处置。而何氏也忒狡猾了,居然把这个难题抛给了如晴。
如晴想找老太太当智囊,却也被泼了盆冷水。
“这可是在考验你呢,别这么不中用。”
如晴苦着一张脸,“可是,奶奶您也太瞧得起我了吧?一上来就给我这么棘手的任务,我,我----”
老太太斜她一眼,淡淡地道:“想要当好家,就得把胆子练壮些。把气魄给拿出来。有时候,该进的时候就要进,该退的时候就要退。单看你如何处置了。若连自己的嫡母都搞不定,日后嫁入婆家,也有你受的了。”
想到这里,如晴对面色惊愕的林嬷嬷微微地笑了起来,“太太和二姐姐三姐姐一来,府里早已不够住了。我想,我和奶奶搬出去住吧,这样就能腾出屋子来了。”然后她吩咐林嬷嬷,让她帮忙在外边租个小宅子,不必太豪华的,不也不必多宽蔽,只要够她们祖孙奴仆住就成了。
另外,如晴又仔细吩咐了林嬷嬷,“嬷嬷在京城多年,又是嫂子的得力助手,相信也认识不少人吧。麻烦嬷嬷外出打听的时候,多与那些权贵家里的太太小姐们身边得脸的下人商议商议,这些人,可不比外头的人差,消息可灵通呢。说不定有她们的指点,找房子的事儿,就事半功倍了。”
林嬷嬷听了这番话,总算明白过来如晴打什么主意了,暗自佩服起自家主子来,果然没看错人。于是连忙堆着笑脸道:“姑娘倒是提醒了我。老婆子虽然不常走动,但与这附近的各门各户的奶奶小姐们的奶妈子都熟悉,这些人精似的人物,消息确实灵通着呢,我这便找她们问去,相信不出两日便能给姑娘找好房子。”
如晴笑得双眼都眯了起来,觉得与聪明的人说话就是省事。又嘱咐了一番:“听闻荣国府如今由二房夫人当家,此人一向爱交际,消息自是灵通百倍,嬷嬷可千万别忘了去问她哦。”
林嬷嬷迷惑了一阵子,后来又想到了什么,这才笑了起来,“姑娘提醒的是,老婆子知道了。”
林嬷嬷走后,下头那些杂役的洗浆洗的,厨房的又一窝蜂地涌了来,这个问如晴:皂角没了,怎么办?那个问,厨房里的米面食材好多都告急。
如晴捧着腮邦子,笑眯眯地道:“这事儿急不得,慢慢来,让采买的去买就是了。何须问我?”
那负责采买的婆子却面有难色,“可是姑娘,这银钱已经不够了呀。”
如晴问先前嫂子通常给多少采买,采买的婆子道:“70两银子。后来老太太和姑娘来到府里头,就给了百把两银子。如今夫人和二姑娘三姑娘一来,却只加上二十两银子。我问奶奶,这些钱根本不够使,哪知奶奶却说,这你就自己想办法吧。然后便不管了。姑娘呀,这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呢,这样样都要银钱,没了银钱,如何挪得动地儿呀?”
如晴暗道何氏果然好手段,居然把这烂瘫子丢给她处理。
那采买的婆子见如晴不说话,也急了,上前两步,急道:“姑娘,您可要作这个主呀,这手头没银钱,让老婆子如何去采买?这府里上上下下,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样不要银子?可奶奶只给了这么些银子,早就花光了呀,姑娘可得给个主意才是。”
34看如晴的本领
那采买的婆子见如晴不说话,也急了,上前两步,急道:“姑娘,您可要作这个主呀,这手头没银钱,让老婆子如何去采买?这府里上上下下,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样不要银子?可奶奶只给了这么些银子,早就花光了呀,姑娘可得给个主意才是。”
如晴淡淡道:“咱家除了大哥哥的薪俸外,还有其他收支没?”
采买的婆子迟疑了下,“我只是负责采买的事儿,这府里一切开销一直由奶奶把持着,我并不怎么清楚的。”
然后如晴又问去何氏,何氏拿着算盘与如晴细细算了来,娘家在京城的陪嫁铺子约有十四间,每月有百十两银子的进账。但因是半年才给付一次,有好几间下半年才到租期,所以一时半刻也还拿不到银钱。陪嫁的庄子在京城效外,今年收成不大好,这时候庄稼都还在地里呢,还没到丰收的时候,也暂时收不回租子。目前主要收入来源就只有自己家设的一间米行,但这米行看着生意好,实则竟争激烈,利润早已被摊薄了不少,一月的进账也刚好够府里的开销,一月120两银子真的已是她的极限。再来,知礼的薪俸完全忽略不计,因为一直是只出不进,从未有剩下的,因为官场上,人情往来的,用银子的地方真是太多了。所以,李氏母女及一干下人的生活开支,不是她抠门不肯给,实是无能为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