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垂头,不敢再说话了。因为她非常清楚方敬澜脾气的。
如晴偷偷竖起大拇指,这才真正的高手呀,三言两语便解了围,并将了对方一军。如果换作她,遇上这样的事儿,估计也只有气苦的份了。
第二日李氏便起了身,不顾一路上的车马劳顿,马不停蹄地带着如美去了躺娘家。等她们走后,如晴才感叹一声,“母亲精神怎么这么好?”
老太太才闻言淡淡一笑,“所胃人逢喜事精神爽。她这迫不及待回娘家得瑟了。”
如晴也猜到了,但又觉得挺搞笑的,李氏娘家在京城也还算有些颜面的,区区一个三品盐运使,也确实算不得了不得的大官呀。
方敬澜升官的消息并未让个人知悉,一来为着低调行事,二来,也表示方家确实修养至深的。从不显摆什么,也从不炫夸。
在无人的时候,玲珑欢天喜地道:“这下子可好了。老太爷升了官,姑娘可三品大官之女,这身份上可提高了不少。相信不会再让人挑来练去的吧。”
如晴却没什么喜气,反而大摇其头,道:“那可不一定。盐运使看着肥差,可里头的水深着呢。爹爹又没什么厉害后台,这未来的为官之路,恐怕也艰难呢。”
不管如晴如何的忧心,但方敬澜升官事实。在方府也算极大的喜讯了。再加上何氏肚子已有六个月之大,已不好再出门应酬了。李氏便充当了联络京中贵妇感情主力军,时常携了如美一道外出。
李氏也京城土生土长的人,虽然远嫁齐州多年,但回来没几天,很便熟悉了起来,拜访了旧时的闺中蜜友及亲戚姐妹,不稍半月功夫,便在京中贵妇圈子里站稳了脚,并小有名气。连带让如美也跟着受益,时常得到好些名贵赏赐。
如美倒也大方,时常分些小物什与如晴。如晴倒也心安理得地收下,并笑眯眯地道:”多谢三姐姐。三姐姐对我真好。”
如美笑得豪爽,“谢什么,谁叫咱们姐妹呢。”然后目光瞟了面无表情的如善一眼。得意一笑,又与如晴亲密地道:“我可告诉你呀,今天随娘去拜访表姨时,你说遇上了谁?”
如晴应景地问道:“三姐姐遇上谁了?”
如美语气轻蔑:“靖王府的世子妃,方如燕。”
如晴确吃惊,方如燕的大名她时常听及,但都不不屑且不以为然的。但从未与此人见上。这方如燕长的圆扁都不知道,而如美却运气好,一来就见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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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吵架,贵妾和良妾之分,如晴要管家
说起这方如燕,如美嘴巴便停不下来了。坐到如晴身边的椅子上,拿来沉香递过来的茶,喝了口后,[奇书网]道:“我也是第一次才见着她的。唉呀,刚开始隔的较远,倒没看出什么,只是穿的好气派好富贵,还以为是哪家的得脸贵太太的。可后来才听我表姨说是靖王府世子妃如燕,这才好奇起来。看她通身的气派,还以为她过的很不错。可走近一瞧,才发现,脸上的妆好浓,看着倒是端庄威严,可我总觉得在掩饰什么。”
如美竭了口气,又笑嘻嘻地道:“后来我又听其他人暗地里嘀咕着,说什么‘这姑娘的婚姻大事呀,还是得明媒正娶来得好。否则,像她这样的,虽顶着嫡妻的名头,却比个妾都不如的’。二姐姐,我说的可对?”
如晴转头,望向如善。
如善面无表情,不屑地道:“不管如何,如燕总是顶着靖王世子妃的名头,谁敢侮了她?只是她自己没本事,拴不住男人的心。这又怨得谁?”
如美冷笑一声:“二姐姐说的也是哦。这如燕嫁进靖王府,听说也有两载有余,那李骁却从未踏进房门一步。这独守空寡的滋味,应该还及不上王府世子妃这个名头带来的威风吧?”
如善也冷笑一声,不答反问:“按你这么一说,那我也想请问一下太太。这独守空寡的滋味,比起正室夫人的名头,哪个威风些呢?”
如美眉毛一挑,愤怒起身,尖声道:“你说什么呢?”
如善语气轻缓,耸耸肩,“就事论事呀,这好端端的,三妹妹生什么气呢?”
如美气得胸膛急剧起伏,戳指怒喝:“你居然敢这般说我母亲,简直是胆大妄为,毫无尊卑。我娘可是你的嫡母,背后说嫡母的坏话,我娘可以请家法的。”
如善故作害怕地叫道:“唉哟,我好怕哦。太太要请家法惩罚我,只因为我说了真话。”
如美气得嗔目,“你这个包藏祸心的贱人,居然敢这般---浑说长辈的不是来,张氏狐媚惑猖獗,你倒是学了个十成十了。”
如善也冷下脸,“我姨娘虽只是个妾,却也是名正言顺由大李氏夫人抬的贵妾,岂由你一个小辈这般浑说?”
按规矩,继室虽也是名媒正娶,地位与正妻无异。但在头位夫人面前,也得执妾礼,初进门时还要朝头位夫人的灵牌磕头以表尊重。而头位夫人亲自抬的妾室,在继室面前,却也算得上贵妾了。可以随意打骂,却也不得任意打发出去。
而张氏虽只是个妾,算不得主子,在正室夫人面前执妾或执奴仆礼,但也不是如美等人可以任何侮骂的。
如美这时候却浑然不怕,反唇相讥,“若不是大姨当时重病在床,思想不灵光,如何会让张氏有狐媚生事的机会,还借机爬上我爹的床。大姨抬举张氏,还不是见着张氏可怜,就做个顺水人情而已。你倒好,真的以为大姨是瞧得起她了。”
如善磨着牙,冷笑:“三妹妹慎言,我姨娘再如何不堪,总归是长辈,三妹妹一口一个张氏的叫,可是欠教养呢。”
如美不屑哂笑:“二姐姐好生没道理,我堂堂方家嫡出小姐,又何必把一个奴才当成长辈?这传扬开去,可是会笑话咱家呢。”
如善气得忍不住眯起双眼:“你今天是故意找我麻烦了?”
“且敢。”如美闲闲地道,“我说的只是事实,不是吗?”
这时候如善已经气得头顶都要冒烟了,而如美却还不够过瘾似的,又添了句,“更何况,张氏在咱家本就是奴才,不是么?”
如善接连深吸了几大口气,怒力控制住快暴发的脾气,忽然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又转头对如晴道:“四妹妹,我姨娘可是方府正儿八经的贵妾,在三妹妹眼里都只是个奴才,吏何况朱姨娘,那简直连个奴才都不如了。”
如晴暗自叹了口气,本来呢,她原是想着姐妹之间还不是弄得太僵了,想出来当个和事佬。哪知,如善却偏要把她也拉下水来。暗自鄙夷自己没原则的同情心,如晴反击回去,“张姨娘什么时候变成贵妾了?我怎么没听说过?”
“----”如善轮直了眼,正待说话,哪知如晴又道:“根据我大庆律法,以奴才抬为姨娘,只能算是个妾,我可从未听说过还能被称为贵妾的。我姨娘可是太太正儿八经亲自派人抬小轿,摆筵席,是正正经经从方府抬进门的。张姨娘是母凭子贵才抬的妾。而我姨娘则是先定的名份,非奴非娼,乃清白庄种人家里出来的,则为良妾。咱方府只有贱妾和良妾之分,可从未听说过还有贵妾的说法。三姐姐,妹子说的可对?”
如美虽然对朱姨娘也不以为然,但这个时候,她最主要的目的便是打击如善,如晴这么一分析,倒也说的很是理儿,狠狠点了头,附和着,“对呀,我娘也曾说过。朱姨娘确是她亲自派人从外头抬进门的,先定的名份,可比主动爬上爹爹的床借着大肚子才抬的妾好多了。什么贵妾?我呸,从奴才抬的姨娘,也配称作贵妾?真是笑掉我的大牙了。”
如善气得真咬牙,很想不顾一切狠狠掴她几巴常泄愤。因为有了如晴相帮,她也是占不了好处了,只得生生忍下这口恶气,冲如晴冷笑一声:“什么良妾?良妾也只是个奴才。四妹妹也和我一个样,只是个奴才生的。又在这得瑟什么呢?”
如晴微笑着道:“二姐姐,世人都知道柿子要拣软的吃,二姐姐也把我当成软柿子不成?”
如善愣了下,她确实从未把如晴放眼里过,见如晴仍是好声好气的模样,又傲然道:“软柿子?哼,我还不屑与软柿子打交道呢。”说着傲然转身,扬长而去。
如美大声对如晴道:“我敢打赌,这个自称不屑与软柿子打交道的人,这下子回去定会拿丫头出气了。”
如晴发现如晴的背影僵了僵,然后若无其事地离开了。不由苦笑,“三姐姐,为何总与二姐姐过不去呢?”如善时常给如美使绊子,如美则时常在言语上挤兑如善。这二人简直就是汽油遇上火,一点着就会炸炸起来。
如美不屑地道:“如晴你有所不知,这死丫头先前借故勾引李骁不成功被爹爹毒打一顿,仍是狗改不了吃屎。这回去我表姨家,见着了靖王妃,又像苍蝇一样巴着上去请安问好的。可偏靖王妃已不认得她,不过人家可是有涵养的,一直面露微笑的与她不时点头呀,嗯哦啊笑的,她便以为人家喜欢她了,一个劲的巴结,又是端茶又是奉承的,后来靖王妃终于忍受不住,问了一句:姑娘,瞧你这副殷勤劲儿,我身上可有骨头不成?”说到这里,如美拉着如晴的手,道:“你不知道,当时大家反应过来时,都笑成什么了。那死丫头在众人面前落了个大大的没脸,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