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敬宣想把母亲留下来用饭,但左右瞧了瞧,暗自咬牙,只得自己送母亲出去。
倒是云氏却道:“老太太好不容易来看望女儿,怎么连饭都不吃就走了呢?”
赵老夫人神色一僵,但面上却道:“唉呀呀,瞧我糊涂的,亲家母,千万得留下来一并用饭,用了饭再走也不迟的。”
老太太似笑非笑地,赵老是面色讪讪的,不知该如何是好。文氏却一把拉过豫郡王妃,亲热地道:“姑奶奶坐下,掠儿,允然,你们都来了,坐下,让舅妈瞧瞧。”文氏一边安顿豫郡王妃母子,一边吩咐丫头,“去给二小姐三小姐传个话,说姑姑和表哥来了,还有云夫人和江世子也来了,让她们过来招呼客人。”
丫头领命而去。
这个时候,云氏已主动上前与方老太太搭话。“自从上次一别,已有整整三年不曾见到了,老太太,近来可好?”
方老太太道:“托夫人的福,老婆子身子还算行。倒是夫人,三年不见,仍是没多大变化,看着特精神。”
云氏笑了笑,“唉,岁月不饶人呀,这都老啰。”然后又问李氏的近况。
“多谢夫人关心,她很好。”
云氏又把目光望向如晴,笑得慈爱,“这是四姑娘吧,唉哎,这才几年不见,居然出落得这般标致了。”
云氏的声音不高,却也不低,话一说出口,一直神游天外的江允然蓦然抬起了头,目光直直地盯着如晴。
“还真是晴妹妹。”然后一个箭步来到如晴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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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2012-05-1313:53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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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神色散漫的李掠也陡然睁大了眼,猛然从坐位上站了起来,猛盯着如晴。但江允然先前一步,挡着了他的视线,不得已,他只得朝旁边移了步子。
方老太太拉了如晴,道:“傻丫头,还愣着做甚?还不与江夫人见个礼?”
如晴不慌不忙向云氏裣衽施礼,“如晴给夫人请安。给江公子请安。”
云氏虚扶了一把,口中道:“四姑娘不须多礼。”待如晴站直了身子,这才上下打量,唇角含笑道:“想不到几年不见,四姑娘居然这般颜色了。老太太教养的真好。”
方老太太慈爱地低头望着小孙女,见如晴唇红齿白,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朱。身形苗条,体态纤细,唇角含笑,杏眼灵动。脖颈优美,下巴微昂。肩背笔直,不骄不怠。落落大方,宠辱不惊。心里好一阵得瑟,原来自己的小孙女居然出落得这般颜色了,可叹自己平时居然没怎么注意呢。
但尽管心里得意,老太太面上却谦虚道:“夫人过奖了,我这丫头呀,看着好,实则是个磨人精。”
云氏呵呵一笑,再看了如晴一眼,由衷道:“老太太谦虚了。贵府四姑娘颜色真好,又水灵又清新,唉,真是羡慕老太太,有这般出色的孙女。”
“可千万别夸她,你这一夸呀,这丫头都找不着北了。”
“晴妹妹,什么时候来京城的,怎么我一点都不知道?”江允然忽然插了话进来。
如晴望了云氏一眼,老实回答:“才进京不久的。”
“是吗?”江允然挑起英气的眉毛,“怪不得呢。那晴妹妹现在住在哪呢?是子文兄那吗?”
如晴先前还不明白子文兄是何方神圣,后来才反应过来,子文就是知礼大哥的字,随即点头称是。
江允然击掌,“那就太好了。改天定登门拜访。我听子文兄讲,晴妹妹女红极好,上次给子文兄绣了一件貉毛绣劲竹披氅,穿起来又好看又威风,可羡煞一干同僚。不知晴妹妹可否赏个脸,也替我做一件来?”
如晴苦着一张脸,还未开口,忽然响来文氏奇高的声音,“琳儿瑜儿来了呀,进来,来见过姑妈,云夫人,还有两位表哥。”
如晴下意识转头,望向从里堂进来的两个一高一矮的妙龄少女,高个的穿着族新的玫瑰粉的对襟圆领褙子,大概有十五六岁的模样,生得与方氏较像,不过皮肤略白些,要瘦些。
另一个看起来小些,也要矮半个头,身着桃红色满地映山红绸袄,粉蓝亮缎裙子。与姐姐长得略有相似,料是同胞姐妹。二人俱穿的华丽新亮,款款来到厅堂,不等长辈们开口,已如蝴蝶般飘到江允然面前。
两姐妹一前一手地亲热叫着:“表哥,今儿怎么有空过来?”
年纪大些的也跟着道:“我听说先前表哥去了江浙地区,原以为还要一两个月才回来呢,想不到这个时候居然能见到表哥,太意外了。”
江允然稍微后退一步,抱拳施礼道:“两位表妹好。”
这时候文氏已上前埋怨了两个女儿,“你们两个丫头也真是的,只顾着和你们表哥说话,却把长辈们都放一边了。”然后拉过两个姑娘,指着豫郡王妃和云氏,“还不来给两位长辈请安。”
两个姑娘又转身,纷纷朝正与赵老夫人说话的豫郡王妃和云氏请了安,然后又以讶异地目光望着方老太太及如晴。目光中带着好奇与打量。
“母亲,这位是----”年纪小些的赵家姑娘望着如晴问了出来。
文氏这才“啊”了一声,略带歉意地道:“瞧我这破记性,居然还把亲家老太太给忘了。琳儿瑜儿,来拜见方老太太,和---”
这时候已命下人上了茶的方敬宣开了口,道:“这是你们堂兄的亲姥姥,算上辈份,也要叫一声姥姥呢。”然后指着如晴道:“这是我娘家侄女,也叫一声表妹吧。”
“姥姥好,表妹好。”两个姑娘齐齐朝老太太福了身子。
如晴也朝两个姑娘喊了声表姐。
方老太太原本想走的,但这时候也不得不暂时留了下来,各褪了自己手腕的镯子给两个姑娘。
“来的时候太过匆忙,连个礼物都没带上。这镯子就算是老婆子的见面礼吧。两位姑娘可别嫌寒碜。”
两个姑娘大方接下,又道了谢,小脸儿含羞带怯地望着江允然,但这时候江允然已退至云氏身后,只得作罢,各自退到自己母亲身后。
庶女当道19最终目的为何
文氏一个劲儿地拉着豫郡王妃说话,方敬宣则让下人四处张罗着茶水点心,并去了厨房吩咐多做些菜式。赵老则神色温和地问李掠的近况。
“掠儿今年也有十八了,又豫郡王府唯一的子嗣,这日后还要袭爵,也该娶得正妻了。娴儿,你心可有主意?”赵老说这话的时候,却似有似无地瞟向方老太太。
如晴发现了,心一个不屑冷哼,这个爱显摆的老太婆子,居然敢拿豫郡王府的门第在她们祖孙面前显摆。
方老太太等方敬宣从厨房回来后,便起身告辞。赵老又一阵挽留,方敬宣却默默地说着:“我送母亲一程。”
如晴小辈,就算心再不满,也得朝在座诸人裣衽施礼,然后低头,撇开李掠炯然的目光,及江允然隐带深意的眸子,随老太太一并离开。
但走了没几步的老太太又对方敬宣道:“去你屋子吧,我还有些话要与你讲。”
方敬宣抬头望向上座的赵老。
赵老笑道:“去吧,亲家太太远道而来,你就好生陪陪她。”
方敬宣所住的院子离老的院子较远,转了两个走廊,再转折经过一处林子,这才来到方敬宣所居住的院子。
老太太和如晴四处打量了下,直觉皱起了眉头。
方敬宣笑容勉强,“近年来家接连发生了好些事,都没来得及更换屋的家具。看着都好陈旧了。”
老太太皱了眉头,却风牛马不相干地道:“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婆家显赫还落魄,都得忍着受着。日子给自己过的,再怎么寒碜,也不要自己瞧不起自己。”
如晴深以为然,觉得老太太简直就个哲学家,再兼教育家了。
方敬宣若有所思,好半晌才定定点头。
方敬宣夫妇住居的院子也算得上一处小四合院,如晴迅速扫视了下,正面富丽气派些,另两边则各有一所大门,估计妾室居住的小院子吧。进入靠东的房间,再往左转,进入内阁,丫头上了茶,老太太坐在铺着绣湘潭锦蓉的圆垫上,身后靠着个大蟒枕,如晴则坐在对面,一个人嗑瓜子,啃水果。然后听母女二人的谈话。
老太太四处打量了屋子的摆设,没什么脏乱错处,但也没什么出挑的地方,家具看起来有些陈旧,色泽都暗淡了好多。铺在地上的毯子,及椅子上的垫子,看起来也好陈旧,上边还有些许洗不净的污垢。再瞧了手头的茶盅,也只普通的青花瓷,与方府比起来,自差了一个档次。想着女儿过的也不容易,心也很不好受。赵家确实比往日落魄了好多。
“真枉我平时教了你那么多,想不到在婆家却这般模样。你可明媒正娶的赵家媳妇,再加上你又生得两个儿子,底气自十足,还有什么好怕的?偏到了这般田地还处处隱忍。你可知,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的道理?宣儿,不娘说你,你性子确实太温了。在娘家的时候,凶得像个母夜叉,可在婆家却变成一头绵羊,软绵绵的任人欺负,你这样可行不通呀,再不改变,只有一辈子吃亏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