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少爷便把她的玉碗抓在手里,在脸上挨擦:“嗯,好香好香,妹妹这是擦的什么香呢?”
司妮把手抽出来,正色道:“少爷别闹了,让人见着可不是耍子。”
哲少爷道:“闲时你嘴上的香我也偷吃了好多回,只如今便不能闻闻了?”
司妮道:“今时不同往日,少奶奶那脾气,却是咱们丫鬟惹不起的。”
哲少爷道:“理她做甚,我偏要闻。”说着拉起司妮的手,亲了几口。司妮本是跟哲少爷玩惯了的,见少奶奶不在房内,就任他闹去。哲少爷见司妮不拒,索性把司妮抱到腿上,嘴里喊着“亲亲”,便去亲司妮的香唇。司妮躲闪了几下,终遂了他的心。哲少爷又伸手将司妮的小乳摸了一回,渐渐地有些躁动,便要撩司妮的裙子,司妮却抵死不从了。
“少爷,少奶奶说话便回来。”
“她回来她的,咱们玩咱们的,怕她做甚。”
司妮道:“主子自然不怕,咱们毕竟是做奴才的,有少爷对我的一片好便知足了,到底还要留一份脸面,大家在这屋里好相处。少奶奶那个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
哲少爷有些沮丧,还要强拉司妮,不提防一趔趄,一只手撑在了针线筐里,可巧被一颗针扎着,突地疼一下,欲火倒消了。
司妮赶紧将哲少爷的手指放在嘴里吮吸,又从针线筐里找出一块帕子来给哲少爷包扎。
哲少爷道:“一丁点伤,哪用得着包扎。”扯开帕子,却发现正是潘金莲绣给自己的香罗帕,上面的一朵莲花还兀自寂寥地盛开着,自己刚才滴出的一滴鲜血,也染在了那莲花上,染出些纷乱的鲜艳,心里便动了一下。
司妮见他看着香罗帕,便道:“这是少爷成亲那日扔在地上,我觉得怪可惜,便捡了来,想学学金莲姐绣花的手艺。”
哲少爷一听金莲这个名字,眉头一皱:“什么好的不学,学这些劳什子。”
司妮不好说什么,便问哲少爷:“手疼吗?”
哲少爷不及回答,早有一个声音道:“司妮,我叫你绣的枕头套呢?可曾做好了?”
原来是少奶奶回来了,一脸冰霜。
司妮赶紧给少奶奶行礼,道:“正做着呢。”
少奶奶看看绣了一半的枕套,道:“这是绣的什么呢,这样难看!”
哲少爷见着,很有些没趣,便抬腿走出荷风轩,听得少奶奶在后面恨声道:“……倒有时间在这里打情骂俏。”
走出荷风轩,却见小厮领着一人匆匆向潘老爷的书房去,那人见着哲少爷,满脸堆笑地打招呼:“哲少爷好,这是上哪里去呢?”
哲少爷一看,却是五奶奶的兄弟华成,心下十分不喜欢这个人的奴才相,因为五奶奶的关系,到底勉强跟他一笑,道:“屋里闷得慌,出去玩玩。”见华成还待说什么,也不理他,自个走了。
这华成脸上的笑还挂着,下不来,只好对身边的小厮笑笑:“哲少爷如今愈发潇洒了。”便朝潘老爷书房走去。
潘老爷还在会客,华成便在书房等着。
因侍侯书房的丫鬟病了,潘金莲临时过来替一替,见华成坐这里等着,便给他冲茶。
这华成因在潘家钱庄贷的五千两银子经潘老爷宽限又到了期,无奈因前次上千匹绸缎被水渍,一时元气恢复不过来,实在还凑不出。只好厚着脸过来央潘老爷再宽限宽限,想虽然五奶奶去了,到底还是一门亲戚,潘老爷总该念些情分吧。
潘金莲刚刚午睡毕,面色有些庸懒,脸上犹有些些儿桃花红,一双水样的眸子有些散漫,再加上愈见成熟的体态,很有几分诱人。
人说饱暖思淫欲,这华成虽然现在是火烧眉毛,见了潘金莲蜜桃似的体态,也不由得有些轻浮,不住地拿眼乜她。
潘金莲见华成委琐,心下便不快,杏眼含怒,瞪了华成几眼。偏这华成会错了意,以为潘金莲也是对他有意的,喜得心下七八只兔子乱窜。趁潘金莲给他掺水,竟大胆摸了摸潘金莲的手,笑嘻嘻地道:“姑娘的手好滑。”
潘金莲反手在他手上拍了一下:“好不要脸,我敬重你是客人,怎地动起手脚来!”
因气息有些虚,这几句话说得不甚有力,反勾起华成的一股子色心。那厮见书房无人,竟上前拉住潘金莲的手,涎着脸道:“谁不知道姑娘是这清河县第一美人,却委屈在这里做丫鬟,好不叫人可怜,不如姑娘应了我,我明日便着人来说合,赎了你做妾,过的也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岂不强似做人奴婢!”
潘金莲想不到华成这样不顾羞耻,又羞又恼,跺着脚道:“快放手,快放手,怎的这样下流龌龊!”
华成道:“好歹我也算殷实之家,绝不会亏待你。”
潘金莲道:“再说这样的混帐话,我便叫人赶你出去!”
那华成兀自不放。潘金莲便将手上的茶壶一倾,溅了点开水在华成脚上,华成冷不防烫得一跳,方才把手放了。
正好潘老爷此时走进来,看见华成呲牙裂嘴,潘金莲在一旁手足无措地站着,便问:“这是怎么了?”
潘金莲还没开口,这华成恼羞成怒,来个恶人先告状,恨恨地道:“这丫鬟好没待客之心,毛手毛脚,把开水倒我脚上了。”
潘金莲本是要顾些脸面的,不曾想华成反咬一口,又见潘老爷怒视自己,急得不知如何说好,只好又羞又怒道:“我好心待他是客,却不料他竟找我龌龊……因拉扯,才撒了水。”
华成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高声道:“胡说胡说,好歹我也还有些门户,哪里竟和别人的奴婢拉扯来!”
潘老爷见此,有些明白,却不说什么,只要潘金莲下去。
潘老爷:“大舅这次来有些什么事?”
华成赶紧转着一脸谀媚,作揖道:“见过姐夫,多有冒昧。”[奇`书`网`整.理.'提.供]
潘老爷见他称呼得亲热,心下不喜,问:“到底有什么事吧。”
华成道:“因去年在钱庄贷了五千两银子,蒙姐夫之恩,宽限了几个月,如今又到期了。我那绸缎庄本是小本生意,却有些周转不过来。”
边说,边察言观色。潘老爷喝着茶,却不动声色。
华成只好老着脸道:“是不是请姐夫再宽限些时日?”
潘老爷放下茶杯,道:“大舅只见潘府外面撑着这么个大的架子,原不知道内里早已空了。就这钱庄,因前日发生挤兑,差点提不过钱来,还是内人当了些首饰方才应付过去。按说你这几千两银子,本不在话下,咱们又是亲戚,就是再宽限个一两年也是应该的,只是如今我却是自身难保,还请大舅体谅体谅。”
华成一听,恰似兜头一瓢冷水,呆住了:“我一家子性命全在这绸缎庄里头,还姐夫发发善心,救救我娘儿母子。”
潘老爷本不喜华成为人,五奶奶也已故去,没了瓜葛,又见他恰才调戏自己的奴婢,安心要他走投无路,便道:“今日我对大舅发善心,他日谁为我发善心?我这一府的人,不都该饿死?”
华成还要说,潘老爷道:“不必说了,这些事,帐房自会处理,我还有客要会。”说完,把华成丢在这里,一个人走了。
华成做声不得,只好回绸缎庄,见着妻儿,一家子自是抱头痛哭。
过了几天,潘府便派人来收绸缎庄。五千两银子连本带息,已是一万二千余两,绸缎庄不够抵,又将华成府邸占了,才勉强抵过去。
华成抵死不肯让出府邸,无奈潘老爷和县丞高显仪勾结,叫来一帮穷凶极恶的衙役,硬生生把这一家老小赶在了街上。
原来,因一日县丞高显仪说起,清河县每年均要上贡数千匹官绸到府里,以定制本府官员衙役服装,每年均需到杭州一带去调,甚为不便,商量由潘老爷出面办个绸缎庄,肥水不流外人田,大家都从中捞点好处,是以潘老爷对华成这绸缎庄早已觊觎已久,便趁这个机会把绸缎庄弄到了手上。花了些银子,把绸缎庄粉饰一新,挂上潘府的招牌,喜气洋洋地开门做生意。因有县丞做后台,这生意倒也十分火红,潘老爷不由得不佩服当初自己结这门亲真是有眼光。
正文 第二十一章
潘老爷自结了县丞高显仪这门亲,少不了闲时多走动。这一日,高显仪过府来拜望,哲少爷陪着,在潘老爷书房闲聊。
潘老爷笑道:“这一向多亏县丞照顾,绸缎庄生意是日渐出色了。”
高显仪虽然跟哲少爷是连襟兄弟,却和潘老爷差不多的年岁。是以潘老爷不叫姻侄,却称县丞,以示尊敬。
高显仪却不拿官架子,十分亲热道:“姻伯见外了,咱们既是亲戚,就是一家子,何需说这样的话。”又问哲少爷,“贤弟,小姨子可还好?她姐姐每常念起,闲时也多过来走走。”
哲少爷道:“本也该过来拜望姐姐姐夫,怎奈内人这几天身体不大舒服,不曾出来走动。”
高显仪知道他们夫妻素来是不相睦的,也不多问,转向潘老爷:“近日家乡遭黄河河患,我弟弟带了家眷过来投奔,偏还不肯倒架子,连丫鬟小厮也带着,说贴心的不好找。敝府浅窄,十数人整天闹闹嚷嚷,实在令人头疼,今日过来,一是拜望姻伯并襟弟,一也为出来散散心,眼不见为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