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蝶从良,本以为上无公婆嫂子,以后,再也不用受那些闲气。哪知,丈夫的哥哥,竟然是宫里的太监。昨日一见面,就要丈夫秀休妻。心中难受,好容易出了火坑,只怕又要入狼窝,日后不知要如何度日。陪着吴奇,夫妻俩对灯枯坐,一夜未眠。
大早上,吴奇就跟着四个轿夫走了。临走时,嘱咐粉蝶,谨守家门,等着自己回来,并保证,就算大哥非要拆散咱们夫妻,也绝不休妻。
粉蝶含泪答应,关好门坐在家中琢磨,如今可该如何是好。正想着,外头砰砰砰砸门,有人直呼自己名字。粉蝶冷笑,“姑奶奶才从良,就有人上门找麻烦啦!敲吧,敲断手我也不开。”
正想着,后头矮墙上,跳下一人。粉蝶吓了一跳,抓起手边尺子,劈头砸下去,嘴里囔囔:“天还未亮,私闯民宅,找打!”
那人急忙躲避,“粉蝶姐姐,我是小桂子!”
“小桂子?”粉蝶奇了,放下手中尺子,”你来做什么?”
小桂子龇着嘴刚要说话,大门那边砸的更加响。小桂子一看不好,急忙抓起粉蝶手腕,“来不及了,妈妈叫我救你。走,咱去迎春院先躲躲。”
粉蝶迟疑,“小桂子?”
小桂子看门扇都要被敲碎了,来不及多说,只问一句:“走还是不走?”
粉蝶垂眸,“走!走了再说。”说话间,二人一同翻上粉墙,眨眼间,院子里安安静静。
院门大开,两名随从模样的人进来,搜检吼叫一番,不见有人。出门到街道转角处,绿荫隐蔽下,对着轿子里人回话:“老爷,不见小粉蝶儿。吴秀才也不在家。”
“不见?吴秀才也不在?天还没亮,会去哪儿呢?”曹武德坐在轿子里琢磨,吴秀才素来清高,难不成,听到风声,带着媳妇先溜了?有可能,,不是说,他有个哥哥在京城做生意,这一回,极可能是请去投奔吴家老大。早些年听说,这吴家老大多年不回家,想是混出模样也未必。
曹武德这边正琢磨,粉蝶会从哪条路走。就有丽春院龟公小春子路过,见到曹武德轿子,上前请安,“哟,曹大人,好长时间没见着您了。今日我家新姑娘大喜,曹大人有空,还来赏光捧场啊!”
曹武德心里正烦着,“滚滚滚,找别人捧场去!”
小春子叹气,“可惜了我们的盼儿姑娘,明明一点儿不比粉蝶姐姐差,怎么运道如此不济呢?哎!”
曹武德一听,转头叫来龟公,“你说什么?哪个跟粉蝶姑娘像的?”
小春子恍然,“哦,就是咱们院子里新来的盼儿姑娘。大人,小的不耽误您时间了。这就滚,嘿嘿。”
小春子这边一去,那边曹武德立刻吩咐,“走,去丽春院。”
十五阿哥闲暇,问起随从,曹大人何处?随从回答,忙着踅摸好曲子呢。十五阿哥一笑,林腊梅说的没错,自家皇阿玛就好这口。这个曹武德,算是猜对圣意啦。对此,也就甩手不管,随他们折腾。
和珅冷眼旁观,十一贝勒忙着跟江苏知府海富盘问些财政收益,十五忙着在乾隆面前表现沉稳贵重。唉,这两位,母家类似,妻族相近。若是乾隆有意从他们中间挑一个,必定要伤一阵子脑筋啦!
对儿子们私底下动作,只要不过分,乾隆睁只眼闭只眼。批完折子,就趁着风和日丽,到处游山玩水。这天,曹武德求见,说是瘦西湖有荷花仙子游湖,不知万岁可有意一观?
乾隆一乐,“分明是真人装扮,哪里来的真荷花仙子。劳民伤财,胡闹!”
曹武德嘿嘿一笑,连声称赞乾隆英明。和珅知道这是曹武德借机推出哪家姑娘。想了想,不管成与不成,对自己都没损失。要么,打压十一贝勒,要么,十五贝勒失去曹舅舅这个助力;说不定,还能炸皇后一炸,瞧瞧她究竟是何打算。索性,帮上一把,拐着弯劝乾隆去看看。
乾隆听的心动,带上吴来等人,上船游湖。
和珅趁机放出消息,说万岁爷要去逛窑子。消息直达双槐园太后、皇后、妃子们住处。
等到舒倩得到消息,乾隆刚到瘦西湖上。小达赖坐在一旁,看看舒倩,嘴一撇,“我刚说找他要钱办医学院,他就又去花天酒地了。怪不得,那么多小说骂他!”
舒倩手一抬,扶住太阳穴,“哎呀不行了,我头晕。张月、小巧,请太医来!请婉贵妃、容妃、颖妃来,还有,陈贵人、陆贵人她们也叫来,我晕,有事要交代!”
要倒霉,大家一块儿吧您呐!
得到消息,太医们赶紧小跑着来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到了扬州,皇后就头晕头疼。三天两头地请太医。太医们也习惯了,药箱子里,常备的都是治头痛的中成药。
婉贵妃她们得到消息,也急着赶来。皇后生病,可不是什么好事。之前有一次,皇后抱着头流泪。那么刚强的人,竟然也流泪,可见,疼起来是多么厉害!
陈贵人扶着族姐婉贵妃,容妃、颖妃带着陆贵人在后头紧跟着,带着太监宫女,一行人匆匆来到皇后所玉绣楼,穿过前楼,到得后面,就见皇后身边大宫女张月疾步出来,对着婉贵妃等人行礼,“娘娘,主子娘娘头疼的厉害呀!”
婉贵妃叹息,能不疼吗?摊上这么个不靠谱的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出,借了赵盼儿救风尘剧情,呵呵
正妻来了
不说一干嫔妃如何着急。赏月楼太后得到消息,也气地够呛。叫来陈嬷嬷,喝问:“皇后呢?这么大的事,她就不知道出来谏言!由着皇帝胡来!”
陈嬷嬷低头回答:“回主子,皇后病了。太医们正在看呢。”
太后冷哼一声,“病了,病的可真是时候啊!”
陈嬷嬷低头不说话。秦媚媚站在门口,笑着安抚太后,“主子莫要着急,皇上素来孝顺,不会让太后担忧的。”说着,冲门口小太监使眼色,“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请端柔公主、和敬公主来陪太后抹牌。”
和敬公主得知,心中埋怨乾隆一番,换了衣服赶来。端柔公主正在查账,听人来报,冷笑一声,慢吞吞收拾好东西,交给长八姐、王琦,“我去看看,你们再核对一下。这个小四子,也不知又到哪里风流了,把他老娘气成这样。”
说乾隆风流,还真有些亏说他了。如今,虽说美景在前,人家可是老老实实坐着,动都没动。
曹武德、和珅立在两旁,小心观察乾隆。吴书来则是靠后站着,有些惴惴不安。趁着乾隆看戏叫好之际,吴书来悄悄问曹武德,“曹大人,可都安排好了?”
曹武德信心满满,“总管放心,自然是安排好了。”
正说着,水上画舫中,杂耍已毕,丝弦声住,只听一曲笛声,呜呜从湖边柳树下送来,众人静寂。笛声婉转悠扬,愈发衬着水面月色朦胧,新荷娇嫩。
乾隆闭目听了一会儿,摇头,“不如皇后吹奏心境平和。”
曹武德听了,顿时不知该如何说道。和珅则乐不可支,皇上啊,您怎么能舀一国之母,与这青楼女子相比较?
随着笛声渐渐转入高亢,琵琶、古筝、编钟、箫声也附和进来。所奏曲子,居然是《庆太平》。
宋玫瑰换好衣服,站在舱内,深吸一口气。迎春院老鸨何欣带着十名舞者进来,依次排开,看到宋玫瑰已经穿戴好了,叹口气,“真要亲自上?”
宋玫瑰冷笑,“今日来的是谁,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么好一个攀龙附凤的机会,我不亲自上,难不成,白白让给了别人?”
何欣点头,“小心。”
宋玫瑰冷笑,戴上面纱,领着十位舞者出去。何欣望着她们一个个走了,伸手摇摇,小春子从角落里钻出来,赔笑,“姐姐,什么吩咐?”
何欣头也不回,“人都安排好了?”
小春子一龇牙,“您就放心吧。吴秀才我也找着了,居然被藏到一家客栈里,小桂子守着呢。等时候一到,咱们就救人,顺便把他俩送出城去。从此以后,天高皇帝远地,过他们小日子去吧。”
何欣“嗯”一声,“知道了。忙吧。”
转头再看船外,几十条小船搭建的水面歌台,十名舞者身着纱衣,肩披飘带,踩着鼓点,由画舫上面,飘然滑落。这十人出场惊艳,岸上、湖面船上,喝彩声声。
再看十人,个个面纱遮面,舞礀翩翩,更是令人遐想。更为难得的是,这些女子先舞舱内,再舞舱外,有体态轻盈者,居然跳下画舫,轻飘飘落到画舫下大盘荷叶上,素足轻点,竟然如水鹤一般,划起湖面阵阵涟漪,一圈一圈,荡漾开来。舞者则稳稳踩着荷叶,配着画舫上伙伴,或歌或舞,好不快活。
乾隆一看笑了,“不错。”
曹武德这才高兴,小心解释,“万岁爷,更好的还在后头呢。”
说话间,十名舞者围成一个双层圆,宛若含苞未放的荷箭。渐渐花瓣展开,花蕊竟然是一位妆容更加艳丽的女子。同样面纱遮面,一只玉臂高擎,背对船头,众舞者托着,宛若水下芙蓉,缓缓凌波而出。
乐曲陡变,由喜庆转为清幽。台上十一人,风流婉转,或露出一截玉臂,或抖落半截轻纱,举手投足,无不是婀娜多礀;一招一式,莫不透出万般风情。看的人如痴如醉、如梦如睡。尤其是那第十一个出场的女子,虽然看不清容貌,但一双眼睛,如水一般,顾盼生辉,令人见之忘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