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瑆、十二早已下马,在龙辇前头恭候,说要回慈宁宫回话,前来告辞。
乾隆点点头,看看永瑆,想起富察氏一家;看看十二,想起乌拉那拉氏。心中惊疑不定,琢磨片刻,“罢了,和亲王之事,太后一定担心非常。朕与你们一同去看看。”
到了慈宁宫,和敬公主仍在,皇后也得了信儿,带着小平、尹嬷嬷来陪伴太后。
太后原本忧心忡忡,得了小金子的信儿,安下心来。毕竟是八十来岁的人了,受不得惊吓。和敬怕太后这边再出个好歹,传了太医诊脉。舒倩在一旁看了,也小心安慰。
一来二去忙碌下来,乾隆领着永瑆、十二等赶来时,太医刚禀报了太后身体很好,只是不可再惊吓了。
乾隆进来,听了太医禀报,心中高兴,厚厚赏赐一番,便命他下去。
舒倩站在太后身边思量一番,伸手拦住,“郑太医且慢。”
太后闻言,抬头问:“可是皇后有什么不舒服?也是,你也多岁的人了,陪哀家惊吓这一回。正好,叫太医也给你瞧瞧。”
舒倩笑着摇头,“陪伴皇额娘,是媳妇的本分。哪里就不舒服了。臣妾是想问,今日皇上平安脉请了没。另外,还有一件事,想求太后、皇上个恩典。”
乾隆没有说话,郑太医低头作答,“回主子娘娘,万岁爷的平安脉,今日已经请过了。”
舒倩点头,对太后说:“皇额娘,今日和亲王突然发病,可是吓坏了咱们,还好没事。只是,媳妇想着,这病呀灾的,治疗在后,防范在前。前些日子,颖妃病了,她刚好,豫妃又病了。不是吹了风,就是吃东西吃不好了。真真是叫人担心。碰上今日之事,臣妾就想,是不是,请太医们整理一下,平日里,衣着饮食,都该注意什么。器具用物,有哪些不能粘。给宫里的太妃、太贵人们,多讲些养生之道。尤其是那些年轻、常常伴驾的嫔妃,以及未出嫁的公主,更要多教她们一些妇科、儿科常识。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说到这儿,舒倩顿了顿,再加几句,“臣妾久不管宫务,也道这个法子是否合适。只是想着,要是后宫嫔妃,包括臣妾,都能跟着皇额娘,多沾些皇额娘的福气,也像皇额娘、耿母妃那样,健健康康的。说起来,这也是臣妾存了私心,还请皇上莫怪。”说着,轻轻福身。
太后听了,想想不是什么难事,不过是叫太医们多讲些养生之道罢了。反正,皇后不提,她自己也要问。皇后提了,她正好省事。看看乾隆,略微思量,便笑着说:“难为皇后想的周全。哀家看不错,皇上的意思呢?”
小剧场:
刘统勋家里,刘墉抱着小孙孙站在门口,翘首以盼。
刘统勋:儿啊,你看什么呢?
刘墉:弘昼的好东西怎么还没送来呀?
和亲王府,弘昼抱着一堆宝贝,千挑万选,一件也舍不得。
永壁:阿玛,实在舍不得,就算了,刘墉还能跑过来要不成?
弘昼:唉,你不知道,阿玛我看见刘墉,不知道怎么的,就腿软。还是先贿赂贿赂他。免得日后见了面,老挨骂!呜呜,为啥听他骂我,心里反而更舒坦呢?
28.四喜临门
这等小事,乾隆懒得跟俩老娘们儿计较。垂眸一笑,“皇额娘说好,自然就好。郑太医,你是太医院医正,回去准备。叫那些精通养生、妇科、儿科的,都好好想想,怎么给太后、太妃、后宫娘娘们讲解吧。”
郑太医应声退下。舒倩又琢磨琢磨,轻声问太后:“不知皇额娘觉得,叫太医们到哪里讲合适?”
太后略一迟疑,吩咐:“自然是哀家的慈宁宫最合适。赶明儿,叫他们收拾出偏殿,摆上屏风座椅,叫嫔妃们过去听吧。陈嬷嬷,你也去,都听听。”
陈嬷嬷急忙笑着应了,“奴才遵旨,奴才也沾太后主子的光了。”
舒倩见太后对后宫肃穆、防范森严,也就不多说了。陈嬷嬷都到跟前看着了,总不至于闹出嫔妃跟年轻太医勾搭成双的丑闻来。
这事儿商量完了,舒倩看看和敬公主累了,就推说还要回去念经,福身告退。永瑆见了,也说宫门要落锁,跟着告辞。
乾隆准了永瑆跪安,瞥一眼下头站着的,喊住皇后,问:“过两天,朕就下眀旨,定下十二福晋。皇后你看,还有什么事吗?”
永瑆看十二一眼,微微一笑。十二低头不语,静静地听大人们说话。
舒倩见问,回头看看十二,笑着回答:“臣妾又要娶媳妇了,心里高兴。这些事都是皇上亲自安排,礼部、工部用心在办,臣妾没有什么不放心的。”接着感慨,“一眨眼,十二也要成家了。日子过的真是快呀!”
乾隆听了,跟着感慨,“是呀,想起朕登基到现在,也有三十六年了。孩子们,都这么大了。”
太后听了,深深点头,“能不大吗?哀家今年都整了呢!”
说起来太后岁数,又讨论一番今年贺寿,舒倩才得脱身。和敬看看日头差不多了,对太后、乾隆说一声,跟着皇后、带着永瑆出慈宁宫正殿。
下了殿前台阶,舒倩对和敬一笑,“公主回去吧,路上慢点儿。秋天来了,天黑的早。”接着对永瑆说,“回家好好顾着你媳妇儿,如今她是双身子的人了,不能太操劳。一家子几十口人,家里的事儿,你也不能一点儿不管。自己的媳妇,还是要多疼的。”
和敬公主点头,“多谢皇额娘。儿臣知道了。”永瑆也跟着答应。
舒倩点头,领着小平、尹嬷嬷回佛堂。和敬立在殿前,望着皇后背影,瞅见小平不住往后张望,冷笑一声,“又一个想借着皇后往上爬的奴才!”永瑆站在大姐姐身后听了,微微一笑。和敬不仅是他的异母姐姐,更是妻子表姐。和敬公主不喜欢什么,永瑆也略知一二。只不过,有些话,不好说出来而已。
太后办事,一路绿灯。没几日,便在慈宁宫偏殿设下养生讲堂,请的都是太医院胡子花白的老太医,听的也都是太妃、太嫔,以及像婉贵妃、愉妃这样上了年纪的嫔妃。皇后偶尔也陪着太后来听听。有什么问题了,妃子们还跟太医们讨论一下。
反正陈嬷嬷次次守着,不怕传出闲话来。
那些年轻的嫔妃不屑来之。一来,是为了避嫌;二来,则是因为觉得自己年轻,平日里也多注意,故而,不觉得来听讲有什么用。
渐渐的,就定下了每个月逢初三、初六、初九、十二、十六、以及二十二、二十六、二十九这六天开讲。接触的多了,老太医们和诸位老嫔妃熟了,请平安脉的时候,还帮着开些滋补的药膳。
太妃、太嫔们自然不说了。婉贵妃、愉妃得了这些好处,身体一天比一天轻快,俩人偶然说起,都觉得皮肤摸着,都比以前光滑。每天好吃好睡,愉妃还有孙子要操心,婉贵妃则是一人精神,全家精神,日子不知过的多滋润。
说起来,这都是托了皇后的福。二人加起来,也百八十岁了,都是不得宠的。想起当年,陪着皇后一路从宝亲王府邸走来,那是老熟人、老交情,大把年纪,早没了那争宠的心。于是,就借着十二阿哥大婚,商量一下,一起到佛堂,给皇后送了一份厚礼,算是谢皇后平日里关照。
舒倩见了,本不想叫这二人破费。乾隆一年到头也想不起来她们。没个什么赏赐,仅仅靠俸禄过日子,还不够打赏下人的。
婉贵妃善解人意,小心说来,“主子娘娘莫要推辞。这都是臣妾们的一点儿心意。再说,臣妾平日也没花费,攒了这么多年,一份贺礼,还是出的起的。更何况,主子娘娘手里,也得有些趁手的东西。娶了十二福晋,往后,用的地方多着呢!”
舒倩感慨她心思细密,吩咐尹嬷嬷收下。拉二人坐着说话,不过是聊些旧年在宝亲王府邸时日光。
隔了一会儿,又有几个常在小主来拜见。婉贵妃拉一下愉妃,俩人就告辞了。
舒倩也不多留,只说有空姐妹一起来说说话。
送她二人出门,尹嬷嬷还轻声感慨,“婉贵妃这么好个人,怎么就是不入万岁爷的眼呢!”
舒倩笑笑,自去见那些小主们。
话说婉贵妃与愉妃出了小佛堂,愉妃去永和宫,自己则回翊坤宫。一路上,看外面秋意绚烂、阳光明媚,遂下了轿子,扶着小宫女步行。太医们说了,闲来散步,对身体有好处。
宫巷里走不多时,恰巧碰到乾隆。这位刚从储秀宫出来,跟淳嫔闹了别扭,正憋了一肚子气。龙辇也不坐,只顾疾步快行,一步一跺脚,恨不得把地砖都踩烂。
吴来在后头跟着,跑地腿疼,不敢埋怨。
走到离翊坤宫不远处,乾隆猛然一停,吴来刹车不及,差点儿撞到乾隆身上。好容易站稳,只听乾隆暗暗囔囔,“婉贵妃?”
吴来抬头远望,翊坤宫门靠南不远处,领着宫人们亭亭站立,躬身让御驾先过的,不是婉贵妃又是何人?
只是,多日不见,婉贵妃怎么看着年轻好多?
也许是给淳嫔那个年轻嫔妃气糊涂了,如今看到从做皇子时,就跟着自己的老人儿,乾隆心里反而觉得熨帖。往日,经过翊坤宫,不是瞥都不瞥一眼,就是转身就走。今日反而反常地缓步走过去,扶起婉贵妃,柔声问:“这是从哪里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