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燃没等来嘤嘤只等来了武炎无可奈何的禀告,王妃今日想歇在王府中。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李燃已经有好些时日未曾见到嘤嘤了,他这两日埋首在案牍之间,好几日未曾合眼了,原本漂亮的桃花眸中已布满了血丝。
听到武炎如此禀告,他也未恼,反倒是亲疏了口气。趁着宫门还未落锁的时候,让人备马,翻身上马骑出了宫门。
因为主人许久不在家,王府的院落之中虽是干净却显得空荡荡的。
身后朱红的长廊上高悬着的风灯,散发着温暖的柔光,照亮了一方庭院。
江嘤嘤沐浴完身上披着宽大的寝衣,坐在病女准备好的石凳上,一边撑着脑袋打哈欠,一边望着院门的方向。
这一情景和她曾经梦中的吻合,却又不一样。
曾经梦里的那个她抱着膝盖孤零零的一个人坐在石阶上,好像是在等着谁。可是等着的人却再也回不来了。
她等了好久,最终只等来了高高在上拿着圣旨的太子李恒。
但是这次不一样了,江嘤嘤打着哈欠,喝着扶姞准备好的羹汤。
果然没过多久外面就传来了有些热闹的声响,江嘤嘤将手里的白瓷汤碗搁下,然后净了净手,很快就提起精神拎着裙摆,唇角憋不住笑着向外跑去。
李燃果然回来了,一如从前在府中那样,他还穿着旧时的玄色暗金纹麒麟袍。身姿齐长,宽肩窄腰,大步向她走来,两侧的杂草都被他带起来的风吹得像两边倒去。
看到少女一如往常,蹦蹦跳跳向自己跑来的时候,李燃一瞬就松了口气连日来紧绷的神经,一下子便松懈了下来。他赶紧快步上前,张开双臂将人一把接近怀中。
江嘤嘤扑在他怀中,抱紧他的腰身,开心至极的模样。
“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
不像是在说他从宫中回王府,而是别的什么。
李燃唇角扬起,牵着他的手,两人一起往院子中走去。
府邸里曾经的婢女小厮都被遣散走了,如今院落上下空荡荡的。然而眼下亮着暖色的灯光,却十分清晰的照亮着眼前的路。
天色昏暗下来,因为路上马车颠簸,江嘤嘤已经有好几日未曾好好睡一觉了。她借着灯光看着李燃棱角更为分明的面容,有些心疼的想,他这些日子真的瘦了好多。眼睛里都有红血丝了,看来宫中的事处理起来确实棘手的紧。
床塌依旧是那样的柔软宽阔,江嘤嘤着着寝衣像往常一样滚到了床里,然后等李燃熄灯躺下后再无比顺畅的滚进他的怀里。
李燃好几日未曾睡眠,如今抽得半日闲,怀中是熟悉的温暖的感觉,他将人紧紧的揽入怀中,下颌抵着江嘤嘤柔软的发顶,轻嗅着她发间的香气,紧绷的神经就放松了下来。
院落外,里里外外的侍从严防死守着。
乌暨蹲在院子里看着身后已经暗下来的房间,委实有些想不明白:“宫里不是比王府好的多吗,王妃怎么非要住在这里?”
因为如今殿下和王妃身份非同寻常,殿下来的时候,将宫里的守卫也一并调了过来。
武炎瞧了他一眼,轻舒了口气:“习惯就好了。”
***
李燃这些日子将该复职的复职,该罢免的罢免该流放的流放,将朝堂肃清完成后才开始着手准备登基之事。
太子李恒已死,其旧部,能收入麾下的就收入麾下,不愿意被收入麾下的便让其自寻去处。
至于东宫妃妾,李燃并未赶尽杀绝,下旨册封其诰命,在云州赐了块封地,让其永不得回京。
元雅容离宫的时候,江嘤嘤就站在城墙上看着。
曾经的太子妃裹着一袭粗布素衣,身后的嬷嬷怀中抱着一个婴孩,婢女挑开车帘让两人上了马车。
李燃登基大典和封后大典是同一日举行的,李燃捧着曾经许诺给嘤嘤的凤冠,亲手在百官面前为她戴上。
***
按照规矩,江嘤嘤应该住在皇后所居住的弘义宫中。只是江嘤嘤嫌弃弘义宫是皇后之前所住的。觉得有些嫌弃,便另开了一处宫殿,名为凤仪宫。
自从江嘤嘤回京之后有好些日子没瞧见李环了,她听闻那日在城楼之上是李环亲手杀的李恒,一直跟在她身边的那个护卫也死在了那日,料想她应当是想要静一静的,便只让扶姞去送了一些东西过去当做安慰。
一直等到李燃登基后的大半月,李环才姗姗来迟。江嘤嘤看到她又恢复了往日那副神采奕奕的模样,这才放下了些心。
江峙文被官复原职后,在朝堂之上再次春风得意。还让继夫人带着江温檀去宫中拜见江嘤嘤,江嘤嘤知道她们此前受了诸多的罪,便赐下了些赏赐就打发人回府了。
一切都归于平静,李环将府邸的那些客厅都遣散了,公主府就变得了无生趣了,她便三天两头来凤仪宫中找江嘤嘤玩投壶叶子牌。
江嘤嘤总觉得她哪里有些不对劲,过了好几日感觉李环好像有些胖了。
李环却是毫无察觉的样子,仍旧就每天来找江嘤嘤,只是却变得和江嘤嘤一样,再也滴酒不沾了。
直到过了好些时日,江嘤嘤才恍然发现,李环并非是长胖了,而是身怀有孕了。
她不懂,但是她大为震撼。
一时间有些好奇,这孩子是她后宫哪一位的。但是李环三缄其口,只是每日怡然自乐的养胎,状态也好了很多。
后来江嘤嘤才知道,当年梁晏至去前,李环也是身怀有孕的。只是得知驸马被兄长陷害而死,太过伤心之下,加上整日酗酒,那个孩子流掉了,她才知道,后来便后悔莫及了。
如今这个孩子虽不知从何而来,但是对于李环来说,却是一种补偿。
以后的岁月太过漫长,她心底的缺失曾经无从弥补,往后却不会了。
第162章 结局(二)
◎扶姞重新进了宫,作为贴身女官侍奉皇后身侧,操持宫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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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姞重新进了宫,作为贴身女官侍奉皇后身侧,操持宫务。
本来,扶姞以为殿下继位后今非昔比,断然不能再受这祖宗的钳制了,最起码宫中琐事众多,后宫之主应该要打理宫务,不可能像从前在王府中那样,将所有事情推给下人去做。
然而,天不亮李燃就离宫了,江嘤嘤埋头睡到日上三竿起来。扶姞和宫人为主子梳妆完后,便有司宫台的宫人将从前先帝还在世时的账本都找来了,供娘娘查看。
江嘤嘤一早醒来,果不其然便得知李燃又去前庭处理政务了,他做皇子的时候卷就罢了,如今翻身成功竟然还这么卷。
她对司宫台送来的陈年烂账本不感兴趣,但是该说不说,人既然送来了,还是要瞧一瞧的。
清早空气清朗,大殿宽敞明亮。江嘤嘤撑着额角,靠在凤椅上,看着台下两鬓斑白的老太监颤颤巍巍的向旁边侍奉的宫女呈上账本。
先帝在时后宫中政务大权旁落几个妃子手里,不说当时的皇后,就连贵妃都不愿干涉。所以这些账本,多数都变成了烂账,多少人从中中饱私囊,若不是形势所迫,按照规矩,施工台的老太监也拿不出一个完完整整的账本。
而按照规矩,便是拿不出完整的账本,他们又必须过来。
几个老太监小心抬眼瞥见娘娘已经十分仔细翻开账本瞧了,顿时尤为紧张。这些账本,他们自己请了专人精心平过,若是不深瞧是瞧不出来的。
但是娘娘的厉害,几人这些日子都是听说过的,一时间便开始紧张。
然而江嘤嘤就是假模假样瞧了两眼,接着便将账本合上,转而看向了扶姞,在扶姞眼皮直跳的时候,将人一顿好夸,格外倚重的模样。
最后在扶姞果不其然的视线,将手里的账本全部甩了过去:“此事便交给你全权监察。”
扶姞接过账本,面上挂着僵硬的微笑领了命。
将外面来求见的人都挥退后,江嘤嘤变让人摆了鸾骄,直接去了前庭。
前庭来觐见的都是李燃从前在皇子府的旧臣,这从龙之功可让他们晋封的晋封,迅速在朝中占领了各个重要职位,将原本李恒和皇帝留下来的人全部顶替。
到了前庭后,几个相熟的旧臣识得江嘤嘤,赶紧就告退了。
宫里的书房比之宫外的府邸就是不一样,布局错综复杂得多,看着却是宽敞明亮的。
江嘤嘤过来的时候就看见正中的龙案摆满了各地呈上来的奏章,金椅上坐着暗金色祥云龙文衣袍的李燃。
看到她过来,李燃原本还冷凝的神色瞬间缓和了很多,挪开了些身子,扬唇笑着让嘤嘤做过来。
他素来都是这样,便是有什么烦心事,在她面前也绝不会显露半分。
江嘤嘤提着裙摆,笑眯眯的走过去,熟练的坐在他的腿上,揽住了他的脖颈。
刚才那群老臣若是没走,见到这一幕怕是要气个半死。勤政殿是历来君王处理政务的地方,后宫女子岂敢沾染龙椅,甚至去触碰朝臣送上来的奏折。
李燃扣住她的腰身,让她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接着好笑道:“嘤嘤过来,是有什么事?可是后宫有哪些不长眼的,得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