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般强势的金国,才不过三四十年,就经历了几朝帝王的内乱,弑君篡位,造反自立,硬生生将一个曾经悍勇无敌的国家折腾到如此地步。
便是嬴政,当初也没想到能如此迅速地夺回汴京,可现在看来,他还真是趁乱捡了个大便宜。
同样的历史,而原主和赵构龟缩于临安之中,哪怕采石矶大胜完颜亮战败而死,宋军不但没有趁势北伐,甚至还在金国缓过劲来之后,将原本趁乱夺回的两州之地又还给了金人。
好在嬴政没像赵氏官家那般胆小憋屈,抓住了这个机会,才能一举扭转了大宋的劣势。
“既是如此,那我们更不能停。趁着军中士气正盛,不光要收复失地,还要直捣燕京,绝不给金人喘息恢复之机!”
嬴政果断在汴京重设六部衙门,又下旨为岳飞平反,命人前去接岳飞的家人还京任职,连昔日被牵连贬斥的一众文武官员,都一一官复原职,直接请至汴京任职。
辛弃疾的旧主耿京直接被任命为山东两路转运使,兼管军政大权,待完全收复了山东之地再行封爵加官。
至于那些留在临安的官员们,嬴政也没为难他们,直接下旨让他们原地留任,在临安依旧保留六部官衙,负责江南政务,至于中枢部门,自然就由跟随他在汴京的人出任。
一朝天子一朝臣,自然如此。
与此同时,嬴政按照虞允文所请,在汴京大赦天下,开恩科取仕,不限江南江北,不论出身如何,皆可参与此次恩科考试,消息一经传出,天下文人无不趋之若鹜,那些曾经在私底下骂他黄袍加身谋夺帝位的文人,都悄然无声了。
新朝初立,新帝将原本朝堂上的大半官员都留置江南,重新开科取仕,又收复了江北大片土地,无数空缺等着他们去填补,这会儿谁还会在乎,坐在天子之位上的皇帝是如何得位的?
反正只要对自己有利,谁当皇帝又如何?
无论是忙着接收金国城池的官兵和忙着参加新帝恩科考试的文人,还是江北江南为收复汴京打败金人欢呼鼓舞的百姓,几乎都忘了,他们的前任皇帝还活着,在遥远的南海上,正在做着神仙般的美梦。
在他们眼里,如今只有那个策马北上,斩杀金帝,收复汴京,中兴大宋的新帝。
这一年,嬴政也给自己改了名字,从赵构给他改的赵玮,改成了赵政,同时正式更改了年号,从赵构的绍兴三十二年,改成了龙兴元年。
从原主赵昚的隆兴,变成了赵政的龙兴,一字之差,已然是另一个世界的大宋。
作者有话说:
嬴政:反正赵构都能给你改三四回名字了,那朕自己改一回又如何?朕就是朕,当了皇帝,自然要改回赵政。
第四十六章 孝宗不肖父(10)
龙兴元年,对于江北的百姓,尤其是汴京百姓来说,是一个新的开始,一个充满希望的开始。
但对于留在临安的大宋官员,尤其是那些曾经担负着赵构“委托”“辅政”的大臣们,并不是一个好的开始。
起初,他们以为太子北上抗金,十有八九是有去无回,都已经开始收拾行李,安排家小,变卖房产准备逃离临安,可没想到一转眼功夫,太子居然打赢了金人,甚至还斩杀了金国皇帝。
这战报传来的时候,他们都不信,以为是太子殿下好大喜功,命人谎报军情,顶多是金兵水性不好没能过江,怎么可能有机会反攻过去还杀了金帝?
结果日子一天天过去,辟谣的人依旧没有出现,反倒是太子一路胜仗的捷报频频回传,振奋人心之余,也让朝堂诸人心有不安。
直到收复汴京的消息传来,朝堂轰动,老臣们甚至激动得当场昏厥过去,迫不及待地北上,留下这些负责“辅政”的大臣们在冷冷清清的临安等候消息。
等来等去,没等到太子殿下班师回朝的消息,等来了太子黄袍加身在汴京登基的消息,等来了汴京重设六部,临安官员继续留守的消息……他们就彻底坐不住了。
他们守在临安就是为了守住既得利益,守住官位和家财,可如今连新帝彻底不回临安,那他们留下就只有被边缘化甚至彻底抛弃的结果。
可就算现在赶去汴京,他们只怕也要被排在后面,没赶上从龙之功,又曾经跟太子殿下对着干,想也不会有什么好位置等着他们,可留在临安坐冷板凳,谁由能甘心?
就有人开始想念前任官家现任太上皇赵构了。
可如今太上皇尚在海上巡猎,大海茫茫,谁能找到他报信呢?
先前宰相陈康伯和兵部尚书杨椿听闻太子收复汴京,激动的先是昏厥,醒来后直接连家都没回就赶赴汴京,后来还是家里人慌慌忙忙地带着马车追上去,才护送着两个从宋徽宗年间就入朝为官的三朝元老奔赴汴京。
如今留在临安的,大多是赵构后来提拔,秦桧之流的主和派投降派,他们先前就准备继续南逃或者干脆投降请和,眼下更是心虚不敢去汴京见新帝,只能绞尽脑汁想办法去联系海上飘摇的太上皇,请他老人家回来做主。
而漂泊在海上大半年的赵构,走遍了几个南海藩国之后,终于也厌倦了海上的日子,准备带着船队返航回国。
“也不知道金人退了没,建王监国可否用心,唉,便是身在海外,朕还是有太多放不下啊!”
身边随侍的太监陪笑着说道:“官家若是能放下这些凡尘俗事,只怕就能得道成仙,臣等也可以跟着鸡犬升天。只是官家心系大宋江山和万民福祉,实乃大宋百姓之福,也是臣等的福气啊!”
赵构笑道:“当年始皇帝派徐福出海寻蓬莱仙山都没寻到,若是仙山那般易寻,岂不是人人都可以成仙?”
“还是回去吧,出来这么久,朕着实放心不下,不知皇儿能不能担负得起监国之责啊!”
嬴政不但担负起监国之责,连复国建国的活儿都一起干了。
从临安赶来的一众老臣,跟着新帝干了不到两月,就趴下了一半。
无他,唯心累而已。
谁都没想到,经历徽钦二宗到高宗三朝,哦不,到如今新帝已经是第四代的老臣,头一回见到这种工作狂的肝法。
大宋朝的官员假期很多,虽然早朝的时间也是五更(3-5点),但宋代基本上是五日一朝,有时候甚至是一旬一朝,而平时则是卯时到各部衙门“画卯”签到,申时散值下班,相当于朝六晚三,每旬一休。
除此之外,大宋的官员还享有大量的法定节假日。如元日、寒食、冬至、天庆、上元节都有七天假期,天圣、夏至、先天、中元、下元、降圣、腊八各三天假期,其余如立春清明等二十四节气大都有一天假期,林林总总加起来,约莫有一百一十多天的假期。
再加上原本的大宋官制中,官吏分设,大量的基础工作都是由吏员完成,很多官员文采出众,却未必善于处理政务,给下级吏员很多权限,导致一些地方州县的权利甚至都掌握在吏员手中,将县令和知府架空都不少见。
要不当初《水浒》中一个宋押司,就能成为江湖中人的“及时雨”,连官府签押的印信都敢带出衙门,便可见一斑。
而嬴政哪里会管下级官吏是怎么运作的,他只管任命完各部人员后,就开始安排工作。
作为一个在竹简奏章时代,一天能批阅八百斤竹简的猛人,到了这个时代,嬴政从来不怕事多,只怕手下人闲着没事干。
刚刚收复的江北各地都需要人,汴京城中亦是百废待兴,新朝初立上上下下都有忙不完的事,嬴政压根就没想过还有“假期”这件事。
当然,他也没定下早朝的规矩,而是天天逮着三省六部主管们开会。
早上开朝会,中午各部回去安排工作,下午到晚上就拼命做事,因为第二□□会新帝就要过问工作进展或结果。
龙兴元年头两个月,一天也没休,习惯了干两天歇一天的老臣们,彻底扛不住,连着病倒了几个,虞允文这才委婉地提醒皇帝陛下,该放假了。
嬴政从奏章堆里抬起头,愕然地看着虞允文,“放假?为何要放假?各地的春耕安排完了吗?水利河工都检查了吗?兵备如何?河东河北路的义军联络如何了?南边的税银可有运来……”
他将案上的一摞奏折分摊在虞允文面前,皱着眉说道:“这些事若是耽搁一时,下面便会耽搁数日,若是误了农时水利,导致农田歉收水患旱情,该当如何?”
“各地义军的情况也必须每日跟进,稍有差池,便会前功尽弃,如今我们看似占尽先机,可若是金人缓过劲来,以他们的实力,定然会再行反扑。不趁他病要他命,难道还要放假等他们缓过劲来反扑?”
“微臣明白,可是……”虞允文苦笑道:“陈相和杨尚书年事已高,连续两月未休,真的身体不适……”
“哦,那就让其他人顶上。”嬴政将另外一摞奏折递给他,“大宋有多少冗官冗吏,虞卿想必比朕更为清楚。既然有干不动的,那就让能做事的来做事。陈相为国劳心劳力多年,如今国事繁重,也不好劳动他太过,将他手中职责,分予文华殿左右学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