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阿哥依葫芦画瓢,将伞倾斜过去,顾上四阿哥,自己的半边不一会也被雨打湿。
他丝毫不在意,抬眸望着阴沉的天空,含笑的秀眸望向四阿哥,“四哥,江南的雨真多啊,我以后可不愿意住在江南,我还是喜欢京城,只是怕京城也变天了。”
一语双关,胤禛笑了笑,“八弟说得对,江南雨多,京城怕是也变天了,只是八弟放心,四哥会为你撑起一把伞。”
八阿哥明白四阿哥的意思,心中感动,明眸含着晶莹,像是山涧的湖泊,深邃幽沉,“四哥,八弟也能为你撑伞,风雨中,总是有一人与你同行。”
胤禛一愣,突然心中一酸,前世除了十三弟相伴的那几年他不是茕茕孑立形影相吊,十三弟被幽禁在养蜂夹道后,他一人咬牙禹禹独行,如今,这个前世的死对头竟然告诉自己,他愿意风雨中与自己同行。
见四阿哥怔怔出神,一双凤眸含着惊讶,八阿哥忍不住轻笑起来,握紧伞柄,将四阿哥遮的严严实实,少年般的青春笑容洋溢脸上,“傻瓜四哥,我和你说笑的。”
眼见四阿哥脸上神情莫测,有长舒一口气又带着失落,八阿哥垂了垂眸子,敛起笑意,“四哥,其实我说得都是真的,四哥在我才安心,八弟想求四哥,无论是风雨如晦还是锦绣落花,都请四哥陪我一起走,四哥你可愿意?”
胤禛觉得自己的脑子似乎一时半会转不过来弯,耳边传来细桶大呼小叫的声音,“哦豁,这是什么绝美的故事啊,重生后,我被前世死对头恳求一路同行,艾玛,八阿哥这是多想不开,想自己再被毒死一次啊。”
“滚。”
胤禛却是思索良多,毕竟经历过九龙夺嫡,也做过帝王,是个极为精明又多疑的人,八阿哥的性格他十分了解,亲切随和,待人处事体贴细致,温润如玉,最擅长拉拢人心,让别人为自己所用。
心里叹息一声,八阿哥此举究竟是真的视他为知己和兄弟,想与之亲近,还是只是觉得自己有用处,可以拉拢为之所用呢?或者是说他此时已经有了夺嫡的心思,希望自己能够成为他的助力?
胤禛一双清冷的凤眸静静望着八阿哥,八阿哥的眼睛生的很好看,和良妃娘娘的很像,都是那种专注看着别人的时候,似乎要将那人的神魂深陷其中,无可自拔。
他垂了垂眸子,心里有了主意,嘴角扬起一抹清雅如花的笑容,淡淡道,“好。”
四阿哥其实有些多虑,八阿哥成为廉亲王后虽说老奸巨猾,但是少年时候的性子也是随和可亲爱憎分明,具有爱新觉罗家的特性,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
对于四阿哥,这些时间两人接触频繁,八阿哥发现两人喜好一致,三观一致,很多时候不谋而合,颇有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感觉,因此对四阿哥不由自主想亲近。
八阿哥心中一喜,他与四阿哥虽说也算的上生死与共,但是这般直抒心意还是第一次,心里忐忑不安,见四阿哥同意,心中一块石头落地。
少年脸上露出坦诚爽朗的笑容,“四哥真好,四哥,我们喝酒去吧。”
四阿哥挑了挑眉,调侃道,“是谁刚才说疲倦了,想要回去休息来着。”
八阿哥狡黠一笑,“我不这么说,怎么甩掉他们?走,喝酒去。”
两人一起走到正街,问明白淮安府最有名的太白酒楼在哪里,一路散步过去,到了太白酒楼,掌柜的引着两人去了雅间,还未落座,就听到隔壁桌一个财大气粗的声音,“掌柜的,上最好的酒最好的菜,我和十三弟不醉不归。”
两人齐齐转身望去,那个叫的最响的货,可不就是说要回去休息的九阿哥,对面的那人正是本该在行宫睡着的十三阿哥。
九阿哥和十三阿哥也看到了四阿哥和八阿哥,怔了又怔,忙扯过十三阿哥,低头捂住脸就要往外面溜,“梦游了,梦游了。”
不想四阿哥一把扯住两人,万年冰山脸上露出笑容,“既然大家一同梦游,不如坐下来一起喝杯?”
九阿哥放下捂住脸的手,哈哈大笑,“四哥,我就喜欢你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掌柜的,把最好的酒和最好的菜都难过来,我要和四哥吃饱喝足后一起去梦游。”
不提众人酒足饭饱后各自回行宫休息,且说第二日一早,康熙帝起了个大早,太子和诸位阿哥自然也不敢怠慢,一早起来洗漱穿好衣服用好早膳,恭恭敬敬等候在行宫外。
行宫外已经等了几人,正是两江总督、江苏巡抚以及康熙帝从小一起长大、最信任的江宁织造曹寅,听闻皇上龙辇提早到达,一行人连夜赶到淮安府。
曹寅是康熙帝乳嬷嬷的孩子,也是他的侍卫,忠心耿耿,两人关系匪浅。
康熙帝望着曹寅点点头,其实曹寅凌晨赶到淮安府的时候,康熙帝已经和他密谈过,只是此事不能告知任何人,因此曹寅也就装作刚刚赶到行宫。
“奴才见过皇上,给皇上请安。”
康熙帝微微抬手,示意众人起来,“都起来吧,不必多礼,朕明日要赶回京城,今日唤你们来此,是想要去黄淮堤坝巡查看看。”
“是,皇上。”
在一群人前呼后拥下,康熙帝去了黄淮堤坝,连日的暴雨已停,天气阴沉沉的,站在堤坝上,黄河水滚滚而下,搅天灭地,似乎要将这世间万事万物夹裹其中,不管不顾一起带到天尽头。
康熙帝沉默的望着远处水天相接的地方,迷蒙一片朦朦胧胧,想到之前黄河屡屡泛滥,他整日忧心忡忡。
“走吧。”康熙帝抬脚往远处走去,远远望去,有一片竹林,竹林前盖着一座祠堂,祠堂前垂柳依依,香烟袅袅。
众人心知肚明这是谁的祠堂,走近之后,祠堂前立着雕像,雕像旁摆着一个牌位,上面写着靳文襄公,果然是靳辅的祠堂。
靳辅的一生虽说大起大落,因为治水被人诬陷,被康熙帝罢官,而后又复官,死后谥文襄,百姓感念他的恩德,在黄河边建了一座他的祠堂。
康熙帝昨日听了胤禛提及治河方略,不由想到这个治河的工程,想着他的祠堂离这不远,便带着众人来了这里。
望着祠堂里的塑像,康熙帝叹了口气,“子清啊,你代朕为紫垣上一炷香吧。”
曹寅应了一声,上前为靳辅上了一炷香,“紫垣,皇上来看你了,皇上并未忘记你,你泉下有知,也安息了。”
巡查完毕后,康熙帝想着京城的事情,不顾曹寅的苦苦挽留,笑着道,“子清啊,朕过几年再来南巡,一定去你的府上住几天。”
曹寅知道康熙帝回京有重要事情,跪在地上道,“皇上一路顺风,等您南巡,请您务必来苏州府。”
康熙帝点头应了,龙辇在淮安府大小官员跪拜下,浩浩荡荡离开淮安府,结束南巡之旅。
回去走水路,沿着运河而下,比起陆路要快上许多,不过十几天光景,一行人便回到了京城。
胤禛对此已经有些猜测,八阿哥悄悄来问过他,为何皇阿玛这般急匆匆赶回京城,两人一合计,觉得恐怕是十阿哥回京后起了大作用,在明珠面前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让明相起了心思。
果然刚回到京城,龙辇在乾清门外落下,康熙帝就急召明珠入宫商谈国事,随明珠一起入宫的还有大阿哥胤褆。
太子被康熙帝下旨会毓庆宫休息,诸位阿哥们也是各自回府,胤禛走在长长的青石道上,心中暗暗猜想恐怕雍北赈灾一事起了什么变化,难道是索额图的户部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正猜测的时候,细桶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兴奋,“皇上,又要来任务了,这一次可是要大干一场。”
胤禛一怔,“什么任务?”
细桶嘿嘿笑道,“您还不知道吧,这次大阿哥雍北赈灾不但进展不顺,还被户部百般拖后腿,再加上八阿哥让十阿哥传递的信息,明珠趁着皇上和太子南巡这些日子,索额图忙着应付雍北的时候,已经找好各类证据,这会子要递交到康熙帝手里。”
接着长吁短叹几句,“你皇阿玛真不容易,年纪一把了,回来也不休息,撸起袖子加油干啊。”
胤禛有些恼了,“说重点,什么任务?”
细桶呆了半晌,似乎在回忆什么,“对,想起来了,你们卷起来,卷倒索额图,怒刷你皇阿玛的好感度。”
第54章 生辰
胤禛觉得细桶的这个任务纯属作死行为,皇阿玛的性格他了解的一清二楚,向来乾纲独断,他想要做的某件事情,若是知道谁在后面推波助澜兴风作浪,基本上这个人就会列入康熙帝十大黑名单,从此往后至少一百年间的日子都不好过。
“换个。”没得商量,胤禛干脆利落的说道。
细桶有些委屈,这是它从业以来遇到最难带的宿主,动不动威胁要弄死它也就算了,时常让它滚也不计较了,这会子对于任务还讨价还价,也算不上讨价还价,这就是旨意啊。
“皇上,您想想看,索额图是康熙帝心腹大患,这会子估计你皇阿玛想到他就吃不下饭睡不好觉宠不了佳丽,若是大家一起扳倒他,这好感度可不是飞快得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