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跟他熟了,才不信他这一套呢。
她的手被他抓着了之后,两个人像是各自双手交握的老乡亲似的,面面相觑了一瞬,咸毓刚要撇开目光,就听见他问道:“那你会唱什么?”
“……”
她会……她会个什么啊!
她什么都不会唱!
楚蔽垂眸,掩下眼中的促狭之色,接着说道:“这也无事。”
“我也觉得。”咸毓抽回了自己的小爪子,她忍不住嘀咕道,“还记得白日里……”朱宝林就盼着她能会些什么,可惜她让她们失望了。
“白日里怎了?”楚蔽问道,他细致地想了想,说道,“那医官的医术也没到不堪受用的地步,你不必信不过他。”
咸毓没想到他想到这儿上去了,她闻言有些发呆。
她呆了好些时候,他也没有出声。
直到咸毓回过神来,对上他平静地目光,她有些缓慢地开口道:“楚蔽……你……”
“嗯?”他替她收拾着药瓶。
“你一定要找那些‘宝藏’吗?”咸毓犹豫地问道。
楚蔽看了过来:“你指的是你这处的还是我那处的?”
咸毓不懂:“有区别吗?”
楚蔽停下了自己的动作:“我一直寻的便只是你这处的。”
接着他又帮她收拾了起来。
意思是他那处的是他们两人不小心发现之后的意外之获,他还不好说呗?
咸毓感觉自己现在的心情怪怪的。
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接着问出口道:“那你是因为要找我这处的宝藏才同我打交道的吗?”
楚蔽动作彻底地停了下来。
他抬起了双眸。
他的眸色很冷,他的声音也很冷:“若真如你所说,我大可以逼迫于你,你能反抗?”
咸毓晃了晃自己的小脑袋:“我干嘛反抗?”
楚蔽不解地看着她。
咸毓耸耸肩:“你不就是逼迫我帮你找东西吗?可是我找不到也不是我故意的啊,只能说明我能力不够、只能说明你找错帮手了。”
楚蔽低下了头来。
他看着明亮的月光下两个人的身影,轻声说道:“东西我会找的,你不必劝我。”
咸毓愣了愣,接着假装爽快地说道:“……那好啊,你随意。”
楚蔽抬起头来看她:“我能确保我的安危。”
这咸毓也知啊。
男主不是赶尽杀绝的缺德性格,到时候他只不过是抢不过男主罢了。
咸毓是怕他自己失望。
“等我找到东西后,于你我来说都是好事。”楚蔽又说了一句。
“嗯,”咸毓随口说道,“我知道你肯定是会分赃……啊分我一些的。”
楚蔽看着她低垂的目光,到底是不再多言。
咸毓也一时没有想说的话了。
两个人相对无言了一会儿后,咸毓又抬起头来。
分明他一开始有话要说才一直来找她的,没想到他要说的话这么少吗?
那她要回去睡觉了!
咸毓拿起一包裹的药瓶,准备起身,朝他说道:“那我进去了?”
“还有一事。”他叫住了她。
咸毓问:“什么?”
楚蔽目光像是随意地望向了夜空中的明月,淡淡问道:“你喜欢哪个颜色?”
“啊?”
作者有话说:
万良:谁走之前口口声声说自己才不会问的?!
——
第109章 咸鱼穿进宫斗文
轰隆隆的声音响起。
石壁开合起落, 黑黝黝的暗道上响起了前后不一的脚步声。
越到深处,周身的寒湿气息越发的浓重。
使得初来乍到之人忍不住咳了两声:“……咳咳!”
他随即就猛地捂紧了自己的嘴!恨不得能够重回方才那一瞬,将自己发出的声音扼杀在摇篮之中。
带路的墨衣人上前同自己的弟兄们交接。
几个人轻声地快速交谈了几句闲话。
……
“来的莫不是个傻子吧?”能被自己的咳嗽声吓得半死。
“诶?你净瞎说!他若是个傻的,那你就是个瘫儿了。”
“怎么地?太阳打北边出来了?你这小子都夸起人来了?”
“行了行了!你我好生招待着便是。”
……
烛火光彤彤, 浓黑的暗室终见了光明。
粗长的烛柱阴影背后, 是一道道玄铁牢笼的倒影。
石壁门打开之后, 领头进来的一个墨衣人上前说道:“到了,您进去吧, 有什么事就叫我们。”
“客气了客气了!”严颢差点儿想弯腰给对方鞠躬, “有劳了有劳了!”
对面的墨衣人差点儿想笑出声,脸带疤的嘴皮子抖了抖,又假装凶狠地转身大步离去。
严颢一边目送人离开, 一边倒退地往后走。他伸长着脖子,一边望着一片漆黑的来处一边下意识地倒退, 一不留神间脚下险些被凹凸不平的石头地给绊倒:“啊呀!”
严颢狼狈地单手撑地,到底是没有整个人都摔在地上。
他连忙直起了腰来。
再也不敢倒着走路了。
“不慌不慌不慌不慌不慌……”他自己嘴里碎碎念着,不断地暗示自己。
外头的守卫都好好站着呢,长得也不像是吃人的洪水猛兽。就算他进来后的每道石壁机关都沉重得估计以数人之力都难以推开, 但他可不是什么擅闯的敌人。他不是!
可四下变得寂静无声, 分明不再伸手不见五指, 但是仍教人心里发慌。
严颢记得今日所行的任务, 但此情此景吓得他都恍惚间以为自己是来给人送行的……呸!莫要再想得如此晦气了。
他打起了精神来。
接着, 严颢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看着自己脚下的青石地有些踌躇不前。
他蹲下身来, 低头盯着凹凸不平的地面, 正个人都陷入了停滞的模样。发了许久的愣, 直到腿酸无比, 他才抖了抖身子,晃了晃自己胡思乱想的脑袋,抬头举目望去。
果不其然,在灯光昏暗的不远处,玄铁牢笼里坐着一个背对着他的身影。
乍一眼看尤为的唬人。
严颢下意识地想躲在可以蔽身之物的背后,但此处较为空荡,他缩了缩自己的身子也是白缩,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他越走近、离牢笼越近,牢笼分隔里外两个地界的安全感倒使得他心下有了些胆量。
于是他渐渐地将全部的目光都投注在了牢笼内的身影上。
他眯眼望了望里头那个背对着他的身影。
“……钟老?”
“……钟、钟老?”
他轻轻喊了几声。
那个背对着他坐的身影却像是老僧入定了般,一丝反应都没有。
总不可能已经归……严颢连忙止住了自己的胡思乱想。
想什么呢?!
人肯定是好好着的,不然他过来作甚?
“……钟老?钟老?”
“我是小严!”
严颢直接自报家门地又喊了起来。
可是回应他的还是寂静无声的画面。
严颢大着胆子走到了牢笼之前,他攀着玄铁柱子,眯起眼睛努力往里张望,嘴里试探地说道:“钟老……我大半夜过来也是情非得已,因他们说白日里不太好将我运进来……”
他顿了顿,忍不住感叹道:“这儿是哪儿我都不知,顶多听民间……”
他连忙又止住了自己不该说下去的话。
民间传言的当今……当年在太极殿大开杀戒之后,满殿内外的尸首都无处收敛,而……咳咳,据传陛下专门挖了一个大坑葬送了所有尸骸……严颢总觉得就是此处?
不然他怎会进来后就觉得毛骨悚然。
分明见的都是大活人,他总觉得自己像是见了鬼差似的。
“……钟老?”严颢继续一个人朝里头的背影说道,“话说此处的机关甚是精妙呐,看样子是网罗了不少的能工巧匠……啊咳咳,当我没说。”
他怎么又扯远了。
安危要紧,他连忙补充了一句:“那个,我不是说我来带您逃出去的意思……”
这话说得过于直白又苍白,严颢说完自己说也默然了。
……
过了半晌。他正要再找个话头。
眼前牢里的身影终于动了。
严颢睁大了眼睛,一瞬不瞬地紧张见证着这道花发披肩的身影慢慢转过身来。
等到他见到钟老身穿囚衣的那一刻,就算是他早已在心中有了些准备,但还是难掩的震撼。
昔日里在天下文人心目中颇有地位的钟老,分明早已退隐的钟老,到头来如今却穿上了灰扑扑的囚衣。
严颢还记得那个墨衣人在带他来的时候,就同他简单提过。
钟老刚进来时,那都是被他们好吃好喝招待着的。但是那老翁脾气犟、口风紧,大家忍了他许久了、他还对陛下装疯卖傻。于是之后才削减了这老头子的吃穿用度。
原本都不给他穿囚衣的,如今让他穿上胸口一个大字的囚衣,让他好好认清一下自己阶下囚的身份。
严颢不由自主地也望了自己的胸口一眼。
啊……他来日也绝对不会这般,他慌个什么劲。
这地可真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