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闻言看向那个简洁的床位,果真没人,双眼微微一闪,狞笑着摸摸下巴,转身就往那个角落走。
刘大山和刘小山赶紧跟在他身后,眼看着鲁四从床下和床上收刮出不少好东西,包袱里各种药丸。
吃的用的,都是上等之物,还有一些见都没见过的,三人瞪直了眼,伸手就抓了起来。
一边的人见此也围了上来,有大胆的人,见三人都在拿东西,也趁机拿了一些肉干。
隔壁床位的徐盘腿上被砍了一刀,痛的他死鱼一样躺在床上,见到几人在翻包袱,甚至还有争抢起来的,看不过去提醒了一句:“我隔壁这位兄弟可是个不好惹的,你们最好是掂量掂量。”
他虽从没与那人有过交流,但他们这里的都是排头兵,上战场冲在最前面的那一批,是死伤最多的兵。
能回来的是少数,回来的或多或少都带着伤,可他观察这许久,这人不仅每次都活着回来,竟还无一丝伤,令人惊奇。
刘小山听见了,在抢东西的同时不以为意的切了一声,回了一句:“怕什么,这人指不定死在哪了,他的东西不用不是可惜了吗?”
徐盘正想再劝一句,帐篷的帘子被人掀开了,进来一个穿着士兵服的男人。
离门口近的人看见他进来,本来在观望那边热闹的人都不自觉地收回视线,歇了想要上前凑热闹的心思。
帐篷内的说话声突然变小了,气氛有些凝滞,角落里抢东西的那几个人也注意到了气氛的变化。
刘大山回头一看,就见到了几步之外站着的男人。
男人视线定格在被翻得乱七糟八的包袱上,脸色阴沉,压着的眉眼狠厉,浑身的戾气宛如蓄势待发的野兽。
刘大山对上那双漆黑淬冰的眸子,只一眼就觉自己脊背发寒,他抖着手,手里的药瓶子掉在地上,颤抖着去拉鲁四的衣袖。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有机灵的已经缩着脖子溜了,整个帐篷十几个人,这一刻却没人说话,噤若寒蝉。
宋凉夜的视线从包袱上挪到地上,泥地上散落着各种颜色的糖果,花花绿绿,颜色鲜亮泛着光泽。
然而现在这些漂亮的彩色糖果滚落在地,糖纸上沾满了泥土。
黑湛湛的瞳孔又黑了一分,里面翻滚着深不见底的沉沉杀气。
鲁四转过身见正主回来了也浑不在意,想带着怀里的东西回自己的床铺,刚踏出一步,一股强劲的风突然袭来。
速度快到所有人都反应不及。
下一秒,鲁四的脖子已被一双修长有力的手扣住,魁梧壮硕的身体离地。
那双手用力收紧,鲁四呼吸逐渐困难,脸憋地通红。
猝不及防被扼住咽喉,他有一瞬的怔愣和慌乱,濒临死亡的可怖感让他回神,能明目张胆拿东西,他的实力自然是有所倚仗的,反应过来后迅速做出应对。
宋凉夜把剧烈挣扎的人甩到地上,‘嘭’的一声,地面扬起灰尘。
他抽出黑剑,稳稳站立垂眼看着翻身而起的人,眸光锐利森冷,掀起视线一扫屋内看好戏的众人。
他来战场,目的只为立功,本无意招惹这些是是非非,可若不拿一人开刀,恐怕日子难以清静。
鲁四摔得不轻,浑身骨头发痛,心中惊骇此人的力量,心下也有些后悔,这次估计真踢到了铁板。
但这么多人看着,他也不是孬货,自然是得拼上一拼。
帐篷内其余人或明着看戏,或暗中留意,都在好奇会发生什么,刘大山和刘小山躲在角落不敢露面,缩在一边面色发苦。
鲁四站起来摆好招式,待他拿起他的大刀想叫嚣两句时,宋凉夜再无耐心,压着黑剑犹如离弦的箭一般闪身而至。
手腕轻抬,凌厉的剑风一扫,不过两招的时间,地上突兀的滚落出一个血红的东西。
伴随着一声惨叫,泥地上划出一条血迹,看清楚那东西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齐齐屏息,神色各异的盯着那个收剑入鞘的阴郁男子。
或惊诧,或畏惧,或惊恐。
鲁四疼的浑身冒汗,黑红的一张脸瞬间苍白无血色,他抬起左胳膊,只见自己的胳膊上已经没了手。
小臂上断口齐整,宛如一个血窟窿,正不断往外飙血,血滴在地上积了一小摊。
而他的左手掌滚落在地,鲜血淋漓,场面异常可怖。
刘大山和刘小山早已被这一幕吓傻了,虽都是上过战场见过死人的,但他们根本没料到这人会如此凶残,直接砍断了鲁四的手。
当兵的,没了手,等同于送命。
“拿出来。”声音冰凉如大雪将至的夜,轻飘飘响在落针可闻的帐篷里。
刚才抢了东西的人都慌了神,想动又不敢动,那男人犹如煞神般站在那里,生怕下一秒自己就是目标。
只得把东西都掏出来,快速归还到角落的床铺上。
亲眼看见这人不过两息就让鲁四没了手,对他的身手都有了揣测,心中多少有所忌惮。
鲁四抱着自己的左胳膊,额头滚落滴滴冷汗,眼神带着恨意死死盯着宋凉夜。
刘小山再不敢留一件东西,还了自己身上的,又哆嗦着靠上前,小心翼翼道:“鲁哥,我帮...帮你拿。”
说着就去摸索鲁四怀里的东西,他拿得东西最多,一样一样的掏出来,肉干,药瓶,吃食。
甚至还有一张四四方方的绸缎锦帕,这颜色,一看就是女人用的东西,鲁哥拿人家这东西作甚?
刘大山识趣的去捡地上散落的彩色糖果,一边捡一边心中升起怪异感,一个大男人来打仗,包袱里还带这么娘们儿唧唧的东西,着实看不透。
所有东西都被归还到宋凉夜的床位上,他不理会隐隐向他投来打量的目光,径直走到自己位置上重新归拢好这些散乱的物品。
尽管心中戾气难消,但他还没忘记这里是军营,纪律严明,不比外头。
找出巾帕,把沾了???*灰的糖纸一个一个仔细地擦拭干净,拂去灰尘泥土,恢复先前的鲜亮,放回了荷包中。
帐篷里十几号人,一时之间都没人说话,做事也轻手轻脚的,气氛异常诡异,直到外面响起了火头兵叫喊打饭的声音。
一群人争先恐后地冲出了帐篷。
——
和燕赤的战事已经持续了三个月。
镇国大将军亲自领兵,打得燕赤人驻扎地退了三百里。
宋凉夜在大大小小多次战役中,凭借果决狠辣的武功,杀敌无数,取得突出的战果,从大头兵升了小旗,管辖十名士兵。
从三十人的大通铺帐篷里搬到了小旗所住的十人帐篷。
紧接着在跟随千户出关退敌的一次以少胜多的险峻战役中,不仅迅速突破敌人的围困,还干净利落地取了对方将领的首级。
可谓是逆风翻盘,绝地反击。
正因此次获得了正千户孔孙的赏识,破格把宋凉夜从小旗提升到了总旗,下辖五个小旗,兵员五十六人。
又从十人的帐篷中搬到了总旗所住的五人帐篷。
这升迁的速度,让周围人没有不闻之感叹艳羡的,可奈何人家实力如此,没有人敢妄议。
然而,令众人艳羡的宋凉夜却远远不满足于一个总旗,总旗连一个正经的官阶都算不上。
以前在斗兽场拼杀只为活命,现在上战场拼杀不再是纯粹的杀戮,不再是为了一口饼,不再是他人的赌注。
当然,也不是为了守卫国家,保卫百姓。
他想要守卫的从始至终只她一人,也想要正大光明站在她的身边去保护她。
爬,只能不断地往上爬。
——
初秋,又是一个桂花飘香的季节。
军营地处偏僻,附近只有几棵长势不太好的桂花树。
枝丫上只有几株稀稀落落的金黄色桂花,花瓣小小的,却也传来淡淡幽香。
宋凉夜绕过各个帐篷,一路往僻静处走,怀里是刚拿到的信件,只觉胸口那处一片滚烫。
“总旗,郭百户叫您过去一趟。”徐盘从一边跑过来,对着宋凉夜说道。
宋凉夜点点头,脚步不停,越过他走向那棵几乎凋零的桂花树下。
坐在大石上掏出了怀里的信封,看着封面上的娟秀字迹就已柔和了眉眼。
徐盘是一路看着宋总旗从排头兵升上去的,当初在一个帐篷的士兵还活着的所剩无几,他现在归在宋总旗下辖的小旗下。
即使当初在一个帐篷同为排头兵,现在又是他管辖的兵,日日都能看见,也没见这人说过几句话,和其他人更没有什么往来。
他似乎除了上战场杀敌,其他一概漠不关心。
经过这么久的观察和接触,徐盘发现宋总旗的确武功高强,但不仅难以接近,人更是薄凉冷血。
他亲眼见到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上,他不会救任何一个同伴。
尽管如此,还是有很多士兵愿意跟着他上战场。
因为每次战役之后归来的人数的确是他们这一队的士兵更多,几乎比别的小队多出一半。
不知为何,在血流成河的战场上,看着前方那个一往无前,招招毙命的利落身影,心里会莫名生出一股浴血奋战的勇气和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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